天亮之後,戰爭的天平再次向日軍傾斜。日軍轟炸機不停地從航空母艦上起飛,巡航在戰區上空,對國軍陣地密集地投下航空炸彈。轟炸機還飛臨國軍後方縱深地域,在國軍可能設置重炮陣地的區域進行空中偵察,一旦發現可疑跡象,都會投下航空炸彈。日軍炮兵觀察所、偵察飛機引導日艦巨炮和遠程火炮對國軍陣地進行炮擊,壓製國軍重炮陣地。國軍炮兵采取靈活的戰術,躲避日軍遠程炮火壓製和空中打擊,停止了對一線步兵的火力支援。為此,國軍地麵進攻部隊麵臨空中打擊、火炮轟擊的雙重火力壓製,還要麵臨地麵日軍反撲,頓時處於被動防守的局麵,局部戰線幾度敵我易手,戰鬥形勢異常嚴峻。


    交戰區域傳來一陣密集的航空炸彈、重炮炮彈爆炸的聲音,這聲音震得房屋玻璃“嗡嗡”直響,整個城市都為之顫抖。這巨大的聲音與震動,讓酣睡中的楊安睜開了惺鬆的雙眼,他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中的戒備散去,一下子腦袋又靠在牆上睡著了。


    突然,臨時包紮所東側出現了密集的槍聲,一個士兵快步奔跑過來大聲叫喊:“鬼子打過來啦!鬼子打過來啦!”


    包紮所這一片區域頓時緊張起來,“嘩啦、嘩啦”響起了槍栓拉動的聲音,休息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戒備地看著那奔跑而來的士兵。


    一個少尉從手術室裏快步出來,衝著那奔跑而來的士兵嗬斥:“慌張個啥子!慌張個啥子!究竟有多少鬼子?”


    那士兵收斂了慌張的情緒,急忙答道:“鬼子從東側的兩個巷道打過來的,具體人數還不清楚!”


    聽到迴答,那少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迅速取出一個哨子,“嘟、嘟、嘟……”,急促響亮的哨聲響起,他又大聲喊道:“集合!集合--!”


    這時,散布在這個臨時包紮所的士兵,一下子緊張地奔跑而來,這個少尉猶如一塊磁鐵,一下子吸附了四五十人。倉庫前的空地上,這支隊伍站成了三列橫隊,顯然是一個排三個戰鬥班完整戰鬥建製。


    看到隊伍迅速集合,少尉顯然十分滿意,一臉正色地下達口令:“一班、二班隨我前去阻擊日軍,三班留下負責包紮所抵近防衛,最後按通知掩護轉移。”


    聽到叫聲和急促的哨聲,彭狗子和癩子二人衝出了倉庫,快步來到少尉身邊。彭狗子恭敬地對少尉說道:“長官,俺們的隊伍有什麽任務?”


    “嗯,你們的隊伍,傷員也不少,管好你們自己的人,隨時做好轉移的準備,掩護傷兵撤離。”


    “是!”彭狗子、癩子二人齊聲答道。


    楊安被那士兵的叫喊驚醒,迅速睜開澀澀的雙眼,雙手近乎本能地握緊胸前的槍支。他並沒有馬上站立起來,因為他仍然感覺困意十足,大腦並不清醒。他觀察周圍,想讓自己更加清醒,看到快速集合的隊伍,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槍聲,心神一下子緊張起來。擰開水壺,狠狠地喝了幾大口水,水的清涼順著口腔直貫而下,頓時有了幾分清醒。他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聽到了彭班長與少尉的對話,心神略微安寧了一些。


    少尉帶著隊伍向槍聲傳來的街巷衝了過去。


    在這一段街道上,癩子提著步槍踱來踱去,想通過這踱步緩解心中的焦慮。然而,他的焦慮並沒有絲毫得到緩解。彭狗子看著癩子的樣子,有些無奈,終於還是發聲了,他小聲喊道:“死癩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轉圈,能不能消停點,搞得大夥都不得安寧。”


    聽到彭狗子的話語,癩子止住了腳步,看著彭狗子說道:“狗子,你看怎樣才能把隊伍帶迴去?”


    “俺也不是長官,俺不知道?”


    “想想法子,你不是點子多麽?這可是俺們營最後的種子了,無論如何都要帶出去!”


    “別著急,別著急!也許情況沒有你想像的那麽糟糕。昨晚那麽危險,俺們不還是頂過來了。現在是白天,也許尋個空隙,俺們就可以鑽出去。”


    聽到彭狗子的話語,癩子興致滿滿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向北轉移?”


    說到向北轉移,想起昨晚日軍那不要命似的進攻,彭狗子頓時心生寒意,連忙答道:“哪裏,哪能,還得看情況再說。這麽多傷兵,都得抬著。掩護的就隻有幾條槍,哪裏敢隨便選擇轉移的方向。”


    聽到彭狗子的迴答,癩子似乎受到什麽打擊一樣,精神頓時萎頓下來。


    彭狗子堅定的說道:“癩子,別灰心,俺們一定會出去的,俺們營一定要重建!一定要重建!”


    “對,一定要重建!”說罷,癩子精神振作起來,滿臉堅定之色。


    說罷,二人小聲商量了一會,而後向倉庫走去。楊安也跟著二人來到屋裏,屋裏的氛圍仍然十分緊張,大家看到兩個班長進屋,憨子率先開口問道:“班長,怎麽辦?”


    彭狗子掃視了一下屋裏,算是迴應大家的關切,又平抑了一下心情,強作鎮靜地說道:“大夥別著急,情況沒有大家想像那麽壞,友軍的兄弟們已經趕去阻擊鬼子,這裏現在還是安全的。俺們在這裏等候通知,隨時做好轉移的準備。俺和八班長商量了一下,今天的行動還是由俺來指揮。俺和八班長,一前一後,負責開路和掩護。李二喜,你不要抬擔架了,還是當你的機槍手,那挺輕機槍還是你的,另外兩挺機槍,則由俺和張天亮擔任機槍手。如果轉移,俺和楊安負責在前麵開路,癩子、張天亮你們四人兩挺機槍就負責殿後。抬擔架的也要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將傷兵轉移到安全地方,而後投入戰鬥。現在大家還是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聽到後麵關於轉移的安排,心神頓時平靜。特別是聽到彭班長最後還說“好好休息一下”,這無疑又讓大家好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屋裏的氛圍頓時安寧下來。


    楊安仍然感覺身體十分困乏。先前的休息,似乎喚醒了身體對疲勞的感知,這一刻心理的放鬆,讓他感覺心疲力乏已經到了極點。但是,困乏歸困乏,這不遠處傳來的槍聲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著實讓他不能夠安心。他集中了精力,想聽到周圍的動靜,但這種努力根本沒任何作用。對周圍戰局的未知,讓楊安心中變得更加不安,心底泛起了一絲焦慮。他不停地向望向倉庫門口,企圖看清外麵的情況,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他什麽情況也沒有看到,隻是耳邊仍然傳來不遠處交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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