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虎看著這些不停磕頭和自己一樣山民,心中滋味難以言說,對他們的驚恐和不安,感同身受,便和顏悅色說道:“各位,快快請起,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布衣平民之身,不是什麽大人和軍爺。”


    五名本地土著山民聽完心中一喜,小心緩緩站了起來,抬頭一看,大帳之內竟然站著兩排二三十名精壯大漢,身配腰刀立於兩邊,個個如狼似虎,甚是嚇人。


    五人見此陣仗,媽呀一聲,雙腿一軟,又重新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頭。


    周大虎心中長歎一聲,不再管這些人的行為。


    周大虎肅聲向五人問道:“你等可知林慮山之中餘賊亂匪的情況?”


    “……”


    無人迴答,一片寂靜。不過周大虎對此早有預料,並不吃驚。


    “凡是提供有用情況的,賞銀十兩。”


    周大虎以銀兩錢財利誘,厚賞之下,必有勇夫!十兩銀子,可以讓五口之家度過兩年饑荒之災,誘惑很大。


    果然,此言一出,五人之中便有人悸動起來,越是年輕,越是悸動明顯,這時,其中一名三十餘歲的消瘦男子出聲問道:“大人,請問你們是哪裏來的大軍,什麽時候走?”


    這是關鍵,五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這是生死之事,不得不察,此言一出,他們齊刷刷抬頭盯著周大虎,這時臉上再無半點害怕和惶恐之色。


    周大虎靜靜的看著五人期待的眼光,緩緩說道,“我們是嵩山來的大軍,不走了,永駐林縣。”


    話音一落,隻見一人忽的站起,哈哈哈……大笑起來,手舞足蹈,形如癲狂,接著又有兩人中邪一般和前一人一樣哈哈大笑、形如瘋魔,看的賬內周大虎一幹人等如同活見鬼一般,目瞪口呆。


    跪在地上的兩位老人見此情況,趕緊解釋起來,“大人,三位是那花山豹所做惡事的受害人,平日因那賊寇壓迫活的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如今猛然聽到好消息,有些吃受不住,有些瘋癲,過一會就好了,還望大人莫怪。”


    在周大虎的相問下,一名老者講述了他們的經曆。


    原來,這三人皆是受到花山豹的壓迫,每月要向賊寇交納保護之用的一些費用錢糧不等,而使家裏人有人因此饑餓而亡,稍有不從,或被賊寇擄去家人,或被賊寇殺害,這是山民的血淚史啊。


    而先前朝廷官兵,紀律敗壞、戰力孱弱,先前幫助朝廷官軍的本地村民,官軍敗退後,盡遭林慮山寇匪花山豹一幹人馬屠戮一空。


    這也使得林縣山民對朝廷官軍大失所望,連帶對朝廷也失了信心。至此後,村民對朝廷剿賊越發冷淡,不再相助朝廷官軍,對賊寇逆來順受,紛紛自求自保。


    片刻之後,經過一陣冷靜,三名瘋癲瘋魔之人恢複了正常,他們相互對視一眼,臉紅著,不好意思的跪地磕頭賠罪道,“小民無知無狀驚擾了大人和各位將軍們,我等向大人和各位將軍賠罪了。”


    “無妨、無妨。”周大虎擺擺手,不想在這這雞毛之事上浪費時間,話鋒一轉問道,“我先前所說林慮山賊寇和山寨情況你們可知?”


    知道大軍的情況後,幾人心中膽怯消失一空,最先瘋癲無狀的中年男子搶先開口道,“大人,我等為賊寇奉送月例的時候,隻到過其山寨近前,那些賊寇十分警覺,不許任何人靠近山門,其賊寇人數具體之數外人皆不知,隻是聽說那裏有老賊積匪數百人。”


    周大虎點點頭,能打退官兵的賊寇必定有一些可取之處,官兵再孱弱,也是經過一定訓練的殺戮武裝,可見這些賊寇的精銳。


    周大虎一番詢問,五人皆願在營中效力,願意為大軍充任向導。


    ……


    林慮山中一處險峻的山峰之巔,卻有一岩洞,內高三四米,左右前後進深數百米,不遠處就有一處清潭,花山豹當初被官兵攆進山中逃命到這裏,就是看上這一處寶地才決定留下在這裏。


    花山豹本是一名大明朝廷邊軍,低微的身份,微薄的糧餉還被上官盤剝不能足餉,他心中積了不少怨氣。


    他逆來順受,做事勤快,上官的吩咐他都做的利利索索,從不違命,直到有一天,聽說要上京勤王與兇惡的建虜作戰,軍隊炸了,平常不給我們吃飽穿暖,現在要我們去送死,——不幹!


    平時溫順如羊的同袍,變得一個一個猙獰可怕,要欠餉,要啟程賞、要好兵器、要盔甲、要……,總之要個不停,沒完沒了……


    終於,某個時刻,一把刀子忍不住悄悄刺進了上官的身體裏,接著,無數把刀子跟進向上官砍去。


    他,花山豹的刀子跟著砍了下去,至此,一切變了,他成為了反賊,東躲西藏,猶如老鼠,為了生存,他加入了賊寇之中,跟著到處流竄,殺人、防火、搶掠錢糧,一切為了生存,他不後悔。


    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他,在無數黑夜中驚醒的他,學會了在殺戮中尋找歡樂,他玩女人,玩過去他想都不敢想的富家千金、官家閨秀、小家碧玉,欲望深深的滿足之後,便是內心的極度空虛。


    這又使他更加肆無忌憚,玩殺人、玩賭博……,之後他忘卻生死,敢打敢殺,他頭目越做越大,慢慢的越來越怕死了,一天,他為避開官兵的追殺跑到了這裏,他有些累了,便和一幫兄弟留了下來。


    花山豹沉浸在過往的一幕幕中,一聲尖叫打破了他的迴憶,一名慌慌張張的山寨的嘍囉滿臉的驚恐,向他跑來,一邊跑一邊驚叫道,“大當家,官兵從後山摸上來了,已殺了我們幾十人,還有幾十人投降了。”


    說著,嗚嗚嗚~~~哭了起來!隨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一個大男人嚎啕大哭起來。


    花山豹厭惡的看了一眼,拿著腰刀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寒光一閃,手起刀落,一顆驚恐著滿臉淚水的腦袋沾著衝天的血水,咕嚕嚕滾向一邊草叢之中。


    “廢物,一個廢物,竟敢亂我兄弟軍心,嘛地,真是找死。”


    花山豹惡狠狠的盯著眾寇,“誰敢再亂我等軍心,就如此僚,殺無赦。”


    眾寇不虧是久經血腥殺場的積年老寇,迅速穩住了軍心陣腳。


    花山豹認為從後山懸崖上來困難重重,上來不了幾個人,自己還有數百人老弟兄,個個是精銳,自己等人已是後退無路,正麵山之下就是官軍(他自己認為是官軍)的大營,兵馬更多,這樣衝下去必死無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殺退後山攀岩新上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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