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她是如何逃脫的?!”元烈怒聲道。


    整個皇宮都被旭王、靜王、秦王聯手封鎖起來,所有太監、宮女以及妃嬪一律呆在自己屋內不準擅自出來走動,其餘人到處搜索皇後蹤跡。


    “啟稟王爺,不曾發現裴後蹤跡!”


    聽到這個消息,元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馬上封鎖全城,不能讓裴皇後逃出大都。


    但眼下這個時候,能出得了宮,未必能出得了大都,絕不能讓她逃脫!


    皇城外,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早朝這個時候,街上人跡罕至,靜謐中突然有馬蹄聲傳來,實在是有些驚人心弦。裴石不由有些不安,他迴頭看了看身後的人馬,暗中咬牙,將心一橫,冷聲道:“全速前進!”為了能快速占了先機,早有裴剛、裴雲兄弟帶人先去了宮中。但為了不驚動郭家和靜王等人,他們帶去的人實在有限,隻是選的一些精銳,而裴石身後的這些人馬,才是裴家手中的王牌!他們早早就潛入到大都附近,趁著晨色尚暗,在裴家一脈的守城官協助下,進入了大都。雖是數千人馬,可他們卻軍容齊整,秩序井然,除了馬蹄聲,再無其他聲響。


    之前因為太子故去,裴後自請不出,裴家年輕一代的嫡支子弟又盡數亡故,裴家已是遭受重創,不得不龜縮起來,養了這麽久這才稍稍緩過一口氣來,若是這次兵變能夠成功,便是沒有裴家血脈的皇子又如何?捧一個傀儡上台,照樣可以讓裴家再次立於朝堂之上!


    副將過來,低聲道:“將軍,已派人去前麵探查了,一切正常。”


    雖說皇宮那裏應該已經沒問題了,但還是不得不小心行事。裴石眼望著皇宮的方向,心中激動,卻還是吩咐道:“傳令下去,照原計劃進行!”


    望望天色,此時還早得很。從這裏進入皇宮,裏應外合,將那些不聽話的人一舉殲滅,時間上絕對是綽綽有餘,宮門口,裴石親自走在陣前,等候著約定的信號。可還來不及等到什麽信號,已有上萬人由兩側的高地以及樹林中湧出,呈虎翼龍尾之勢,迅速將裴家將士圍住了。


    一人騎馬而出,在距離裴徽幾十步遠的地方勒住戰馬,神色凜然,淡淡道:“裴石,你帶兵來至皇城,可有兵部調令?”


    裴石看清來人正是本該被擒下的齊國公郭素,神色大變,殺氣衝天而起,眼中寒光乍現:“齊國公謀逆,拿下此人,重賞!”話音未落,他已是腰刀離鞘,催馬斬向郭素。


    雖然裴家精兵都十分出色,可齊國公帶來的將領士兵多半出身軍旅,擅長聯手作戰,利用完美的軍陣將裴家軍隊分割開來,再淒厲的刀鋒也終抵擋不住不斷湧出的新增郭家軍,裴氏軍中不斷有人倒下,繼續戰鬥的人越來越少。


    血水從郭澄麵上流淌而下,手中刀口漸漸發卷,他本能地揮刀,目光冰冷地望麵前血肉橫飛的屍體。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本來還奮勇反抗的裴家軍盡數投降。裴石更是在亂戰時死於亂箭,屍身被人一刀砍下了頭,高懸馬前。


    郭素則再次分兵布將,派了一支人馬立刻行去勳貴區,協助城中守軍維持治安。有了這場廝殺,裴家造反之名已是落在了明處,不用再對他們有所顧忌了。


    宮中亂成一片,養心殿門口卻安靜而詭異。裴懷貞輕抬腳步,走上漢白玉台階,往殿內走去。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地升起,琉璃瓦上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也將皇後的眼神映得幽幽閃光。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要逃出宮中,可她偏偏沒有走,而是來到了這裏。


    大殿內,熏香燃著,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吱呀”一聲,寢宮的門被她用力推開,外麵的光線刹那間湧了進去。原本昏暗的大殿頓時亮了起來,一個人背對著她站著,像是已經等了她很久!裴懷貞緩緩地走進去,在距離李未央七八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的,皇帝的寢宮也敢這樣進來。”裴懷貞嘲諷道。


    李未央也不看她,隻是迴頭看了一眼依舊昏睡在龍榻上的越西皇帝,微笑道:“做皇後就這麽好,可以讓你甘於拋下世家嫡女的尊貴,委曲求全,百般討好,甚至用著秘藥來取悅男人?若不是裴家有著種種秘法提供於你,怕是雍文太子都沒有機會降生吧?”


    李未央這番話說完,氣氛驟然冷下來。


    裴懷貞似有薄怒,卻又鎮定下來:“你很懂得別人的弱點在哪裏,也知道踩哪裏是最痛的。”


    李未央終於抬起頭,目光直盯著裴懷貞:“你在越西皇宮過得如何,的確用不著我來評判,可你在大曆的所作所為,卻是與我有關的……裴懷貞,我問你,我的祖母、母親是不是你派人殺的?”曾經的那一幕是李未央每次夜半時分的夢魘,地上的鮮血,一張張失去生氣的麵容,一具具沒有了溫度的屍體,昔日的親人,轉眼化作塵土一捧,李未央的眼神變得銳利,緊緊盯著對麵的女子,逼問著。


    裴懷貞冷笑道:“是我又如何?”


    李未央深吸一口氣,淡淡地道:“想來除了你,也不會有人能如此精準地找到我要保護的人,這一樁樁,一件件,總算到了可以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


    了結嗎?


    裴懷貞一挑眉,鳳眼彎起:“是嗎?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可話裏話外,卻絲毫沒有一點遺憾的意思。“反正,我已為安國報了仇,你便是殺了我又如何,你的那些親人還能活過來不成?李未央,你便是笑到了最後,身邊又還剩下了誰?不過也是個孤家寡人罷了!更何況,你今日既是冒險入宮,便連這孤家寡人也不必做下去了!”


    殿外忽然傳來幾聲慘叫,李未央表情不變,心裏已是有了不詳預感,看對方的神情隱隱帶著得意,怕是留有後手。


    裴懷貞見她眼神飄動,就已知道李未央猜到了,不禁微微一笑,道:“聽到了麽,聲音是不是很熟悉?這裏雖是他的寢宮,可這裏也有我布置下的人手和機關,你帶來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這裏,此地也將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果然,在她說話的時候,又有幾聲慘叫響起,前後加起來,李未央帶來的十八名親衛應該是所剩無幾了。很快,就有黑衣人走進內殿,向裴懷貞稟報道:“稟娘娘,屬下已檢查過,十八名埋伏在外的護衛,盡數伏誅!”


    十八人?李未央眼神就是一閃。


    裴懷貞點點頭,鳳目瞥向李未央,微微一笑:“將她也綁下去,記住,要好好地款待她。”


    誰料,李未央的聲音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裴懷貞,你是怕了嗎?”


    裴懷貞冷笑著看她:“莫非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太晚了,我不想聽。”


    她這樣說著,似乎是想看到李未央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但讓裴懷貞遺憾的是,事到臨頭李未央依舊是表情平靜,不,李未央嘴角微勾,甚至露出一絲嘲諷來。


    “裴懷貞,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太子也死了,可憐他們到死都不知道,他們的母後隻是把他們當做棋子來玩弄,並不是真的為他們著想!安國公主那樣驕橫狠辣不思悔過,難道不是你刻意而為縱容出來的嗎?有哪個做母親的會那樣縱容女兒?又有哪個愛女兒的母親會去讓女兒出賣色相來玩弄臣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雖然我的親人被你誅殺,但他們都曾真心關心過我,愛護過我,你呢?你不曾愛過你的子女,從來沒享受過所謂親情,至於越西皇帝,你的丈夫,你又得到他幾分?在他的心底,或許連朝堂上的臣子都要比你來得重要,你這樣的人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一國之母?自欺欺人到了你這地步,也真是一種境界了。”


    “裴懷貞,你可真是個可憐蟲。”


    裴後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憎惡:“那又如何?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後,我是這越西一國之母,除了我,誰又配坐在這鳳座之上?”


    “皇後不過是最後一張遮羞布,他可有真心將你當做過妻子?他可有真心敬愛過你?連基本的體麵也不過是看在裴家的麵子上施舍的,又與你有何幹係?”李未央語態悠閑,字字如刀。


    “若不是裴家,他當初又怎會坐上皇帝寶座!”裴後柳眉深深蹙起,氣息微亂,顯然動了真怒。


    李未央表情平靜,心裏卻在掐算著時間。其實這次她來養心殿,帶來的並非是十八個人,而是十九個人,那十八名死去的人是她帶來的親衛,剩下的這一個則是她尤其信任的婢女趙月,剛才外麵出事,聽裴後死士稟報死去的是十八個人,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趙月能給自己帶來驚喜?如果在自己拖延的這段時間裏,趙月搬來了救兵……


    但事實證明,便是李未央算計得再好,也會有掌控不住的意外。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在我麵前耍花腔,你還太嫩了點。”裴懷貞突然大笑起來。


    “我從來不打算迴頭,李未央,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裴懷貞揮了揮手,數名黑衣人揮舞著手中的火折子,頃刻間,就點燃了宮中兩側垂著的帳幔,那東西沾火就著,火光迅速地蔓延開來。


    李未央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樣做,臉色也是一變,轉瞬周圍帳幔已是燃成一片,根本就沒了阻止的必要性了,看著裴懷貞站在那裏微笑如初,李未隻央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到了這麽要緊的時候對方不想逃跑,而是要跟皇帝同歸於盡!


    “小姐!”殿外忽然傳來趙月的喊聲,李未央就是心裏一喜,但眼下的局麵,還是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開來了。她算計好了一切,唯獨沒有算到這個女人居然會真的愛上元錦豐這個皇帝,因為深愛,所以最後時刻對方放棄了唯一活下來的機會,選擇和這座宮殿裏的人共赴黃泉……


    李未央掃了一眼躺在龍榻上昏迷不醒的元錦豐,抬眼看向裴後。


    “你瘋了。”竟然不惜自己殞命,也要拉了人下地獄。


    裴懷貞卻連看都不看李未央一眼,徑直慢慢走到了皇帝的身邊,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麵孔,微笑起來。


    李未央看著殿口守著的侍衛,明明看到火光這些人也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他們都是裴後精心培養的死士,在這種時候還忠誠地執行著主子的命令,哪怕他們的主子是要去死,他們也依舊繼續執行著,毫無一絲一毫退卻之意。


    當被趙月找到並告之了情況的元烈趕到養心殿外殿,看到的就是裏麵火光衝天的景象,看到裏麵燃起的熊熊大火,他的心髒幾乎驟停,如果他得到的消息不假,那麽未央此時應該正在裏麵!


    他臉上瞬時間沒了血色,隨即騰身而起,幾個縱躍就進了大殿,直撲向那個被烈火燒灼著的寢宮,卻隻來得及喊了一聲“未央”,就被一道殺意鎖住,不得不抽出長劍,與來人搏擊起來。


    李未央恰在此時望過去,正好看到元烈衝過來的這個瞬間,她的心也猛地停頓了。


    “未央!”


    那個人在烈火中飛入,俊美的臉上帶著她熟悉的焦慮,看到她安然無恙的瞬間,他眼睛一亮,但隨即就被從旁邊竄出來的黑衣人擋住了去路,廝殺起來。隔著這道燃燒起來的火牆,李未央依舊能夠看清這個少年的模樣,曾幾何時,他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她的元烈,果然已經長大了呢。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可當此時此刻隔著大火,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會永遠留在這裏的時候,唯一升起的不舍,居然是對他的……而看到他在自己最危機的時刻出現,湧出來的情緒居然不是擔憂,而是喜悅……


    “人都來齊了……”裴懷貞在火光映照下笑得肆意,她的笑容極為美麗,目光鎖住了元烈,似笑非笑的神情。隨後她低下頭,輕輕在皇帝耳畔道,“看見了沒有,你最寶貝的兒子來了呢。”


    黑衣人一茬兒接著一茬兒的冒出來,元烈去路盡數被死士擋住,他的身形幾縱,焦急之間劍法竟變得越發詭異起來,就見寒光頻頻閃過。與此同時,趙月剛剛殺死一名黑衣人,見狀連忙過來支援,卻再次被人牽絆住了。


    看著火勢越來越大,打鬥中的元烈心急如焚,一不留神左肩又被人斬了一劍,鮮血一下子噴湧出來,他的腿一軟,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而周圍的幾名黑衣人刀劍齊上,朝他身上招唿了下來,元烈在危急關頭就地一滾,對方刀劍落在地上,濺得火星四竄,這樣的情景看得李未央心也跟著提起來。這樣下去,他們非都死在這裏不可!


    大火那邊,李未央的聲音傳了出來,在這種時候,她依舊是冷靜的,隻帶著微微的焦急,卻似乎並不為自己的生死而動容,而隻是單純的催促他離開。


    “元烈,你快走!”


    元烈一言不發,再次手刃一人,眼見距離李未央還有著一段距離,他足尖一點,就急撲過去。


    黑影急閃,又一人突然出現,手中短刃直劈向了元烈要害,元烈堪堪避開。


    殿內火光衝天,大殿上不斷的有東西掉落下來,眼看這裏就要成為一片火場。大火熊熊燃起,火光甚至在外麵都能遠遠看見。


    有人聞訊趕來,就望見了火光衝天的這一幕。


    “養心殿起火了!快去救火!”終於,有人大喊道。


    帶人趕過來的靜王元英看著自己帶來的人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遙望殿上冒起的滾滾黑煙,他臉色陰沉,再不複平日裏的笑如春風。


    時間不等人,這麽一會兒時間內殿已經被大火燒得劈啪作響,寢宮內元錦豐幽幽醒轉,當看到元烈衝進寢宮和追進來的黑衣人纏鬥在一起時,他那本來無神的眼睛立刻變得銳利起來,猛然從床上躍起,一把推開裴後,身形極快,頃刻之間就殺死了糾纏住元烈的黑衣死士。“還不快走!”見元烈竟然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元錦豐冷喝道。


    “你……”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帶她走!”猛地一推元烈,元錦豐命令道,“這裏通著一個地道,你和她快從地道出去!”說著,他飛快按下古董架旁邊的機關,一個密道就露出口來。而這時候上麵不斷掉落的燃火木頭,無不在預示著,這座宮殿快要倒塌了。


    “快走!”


    眼見著元錦豐臉上流露出不舍,元烈驟然明白過來,他叫道:“父皇,不要!”想抓住對方,卻被對方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將他和李未央一同推進了地道。


    元烈隻覺一股大力將自己往後推去,他下意識地伸手,卻沒來得及抓住對方,上麵的入口就已經合上了。而他最後見到的景象,是元錦豐一身黃袍,立在上麵,好像對自己笑了一笑。


    “烈兒,好好活下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元烈,元錦豐手中劍再不停駐,如同染血的花,開遍周圍人的胸前、身上,每一朵血花,都在烈火中迸現出最美的風采。汙濁的黑跡在地上蜿蜒,那是幹涸的血液,隻可惜,當他用盡力氣殺死最後一個死士後,已是再也無力支撐搖搖欲墜的身軀,隨著“轟”的一聲巨響,養心殿劇烈搖晃,頭頂的梁柱更是一根根倒下,有一根甚至砸中了他的左腿,將他壓在了下麵。


    衝天的烈焰已經將寢宮包圍,元錦豐灼熱難當,提起最後一絲力氣從廊柱下勉強爬了出來,艱難地向地道那裏挪去,這時候裴後卻突然撲了過來,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皇帝早已無力掙脫她的扼製,也漸漸陷入臨終前的迷亂,他眼前模糊,仿佛出現了心愛女子的身影,心愛的棲霞正在向自己招手,而現實中女人的執著,那種非要拉他一通墜入地獄的可怖堅持,迫使他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火光中,裴後聲音輕柔,伴隨著劈啪的火焰,吐字如玉:“元錦豐,太子才是你和棲霞那個賤人的親生兒子。”


    皇帝猛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裴後。


    裴後笑容如同少女一般靜謐美麗:“你不但冷落了那個孩子許多年,還親手殺死了你最愛的兒子。”


    “不!不!這不可能!”皇帝勃然變色,元烈那麽酷似棲霞,怎麽會不是他們的兒子!


    裴後神秘地笑了笑,輕柔地道:“這是你欺騙我的代價,還記得嗎,你說過要生死同穴,永不負我。”


    皇帝驚恐和震怒的眼神似乎取悅了她,她大笑起來。


    皇帝的胸口翻滾,外麵重重疊疊的喊殺聲,嘶吼掙紮的喊叫聲……紛紛擾擾,似乎都離他遠去了……他的世界中,隻剩下對方絕美淒豔的笑容。


    烈焰,逐漸將二人吞沒。


    熊熊烈焰中,似乎有人在放聲長笑,那笑一聲又一聲,如同哭聲一般,讓人聽了,心中發寒。


    悲愴入骨的笑聲,到最後似乎還帶上了得償如願的喜悅,漸漸地低下去,細如遊絲,最後慢慢湮沒於熊熊烈焰之中。


    而屬於元錦豐的時代,也就此過去了。


    地道的入口早已關上,外麵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李未央被元烈緊緊抱在懷中,火光中的那些身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而此時,李未央卻莫名的無法從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收迴思緒。裴後淒厲的笑聲雖然已經消失,但卻依舊在她的耳邊迴蕩著,久久也不曾散去。


    元烈緊緊抱住她,因為李未央之前被墜物砸傷了腳,當元烈發現這事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他的身形略微有些不穩,妖異俊美的臉龐上冒出層層細密的汗珠,盡管如此,卻依舊沒有將手中的人兒放下來。


    這一生,他都不會放手了。


    地道入口關閉後,整個地道便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元烈從自己身上摸出火折子,而此時李未央也已經迴過神來,她輕輕的推了一下元烈,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元烈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又默默地抱了她一會兒,他這番舉動似乎是在確定懷中的人無事一般。而李未央也隻是安靜的任由元烈抱著,他的不安和緊張,她都看在了眼裏。時間就這麽緩緩的走過,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元烈才鬆開了她,不過卻依舊用手牽著她的手。


    十指緊扣,有些話不用說出來,卻也可以溫暖二人的心。元烈將牆壁上的火把取下來,拿在手中,對著李未央說道:


    “我們走吧。”


    他牽著李未央繼續朝地道更深處走去。地道並不是筆直的,而是彎彎曲曲迷宮一般,他們二人走了許久之後,才到了一處略微寬敞點的地方,元烈用手中的火把將周邊的火把點亮後,他便扶著李未央在這裏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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