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也想去兗州,聽說那裏的女子用的胭脂質地要比冀州的好多了。”


    冀州、中山國、無極縣甄家內院。


    身著湛青鍛裙、臉蛋如同凝玉雕琢的少女美眸中帶著些許哀怨。


    甄宓,過完年就十二歲了,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婚嫁。


    被她喚作三哥的甄堯站在廊下,看著家仆們在大雪紛飛中搬運著行囊上車,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三哥可不是去玩的,是去找呂布洽談生意,你若是喜歡那邊的胭脂粉,交辦下去,商會的人自會帶來。”


    “呂布?虎牢關下戰三英的並州飛將?”


    甄宓眨了眨卡姿蘭大眼睛天真道:“他還懂得經商?”


    “就是那個拿方天畫戟威震十八路諸侯的呂布,我也以為他隻是個沙場莽夫,可聽母親說,這人厲害著呢。”


    甄堯雙手攏在袖套裏,看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妹滿臉好奇,繼續道:“母親說,這香皂和香水生意若是被糜家、陸家、衛家亦或者笮融他們給占了,那北國商道就會受到衝擊。


    而且,呂布還在信上說,若是甄家有意參加,便送三萬石糧食到白馬城,母親說他這是一種手段,在釣魚呢。”


    甄宓還小,生意上的事情不太清楚,甄堯的話卻讓她來了興致,“這麽說,這呂布不僅是天下第一的將軍,腦子還很聰明咯?


    誒,三哥,他長什麽樣啊,府裏的丫鬟私下說起,呂布英偉不凡,一杆方天畫戟世上無人可擋,好不威風。”


    “都是狗腦子啊,裝不下了就塞後麵的馬車上啊!”


    看著下人不醒目甄堯破口大罵,然後才是滿眼溺愛的看著甄宓笑道:“丫鬟下人懂什麽,聽她們胡咧咧。再厲害的英雄,不也得請我們甄家幫忙?”


    甄宓抿嘴一笑,“三哥到了兗州可不興這態度。”


    “你個小妮子還教三哥怎麽做事嗎?”


    甄堯歎了口氣,“小妹,袁家差人上門說媒了,若這事成了,你見了袁家公子,才是萬不可像在家裏般任性。”


    甄宓沒再說話,璀璨的眸子黯淡了幾分。


    哪怕她這個年齡,都明白什麽叫政治聯姻,甄家有財,袁家有勢,這樣的婚姻是互幫互助的。


    知道這件事甄宓並不歡喜,甄堯趕忙轉移話題,“小妹你如此聰明,能否猜到母親為何派我去兗州見呂布?”


    情緒有些低落的甄宓糯糯道:“二哥已經是曲梁令了,總不能跑商道,三哥不去誰去。”


    甄家老大已經死了,就剩下老二甄儼、老三甄堯。


    老二呢,借著家裏的人脈,早早舉孝廉入仕,已經擔任曲梁令。


    其實老三也已經舉孝廉了,不過尚未入仕。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且不說母親自己就可以親自操持這事,便是她不去、我不去,以甄家今時今日的聲望,派商會的會長去也是可以的。”


    甄家和糜家都是巨富之家,可聲望和人脈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光和年間,甄家的甄邯娶了個好老婆,嶽父官至大將軍、丞相、太傅、太師,為四朝輔政大臣,甄家從此一飛衝天。


    便是到了甄宓父親甄逸這一代,也是出任了太守,那可是一方土皇帝。


    沒有這樣的底蘊,甄家老二甄儼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被拜了曲梁令。


    “那為何讓二哥去?”甄宓還是單純,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


    “這正是母親高明的地方,你如此聰穎,慢慢想吧,等三哥從兗州迴來伱若想明白了,三哥便帶你到郊外去騎馬。”


    “當真?”甄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無人知啊,一聽到可以外出騎馬,眼睛裏都泛光了。


    “三哥何時騙過你?”


    甄堯來了一計摸頭殺,“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出發了。”


    “三哥路上多保重。”


    ......


    “這叫什麽事,這叫什麽事啊,吃的完嗎?”成廉無奈的看著滿倉的糧食。


    當初從軍就是為了一口飽飯而已,從並州到關中,去了冀州,最後來到兗州,卻也是沒看過這麽多的糧食。


    可此時此刻,他卻生出了無盡的惆悵。


    “人陶謙已經給了五萬石,又繳獲了曹操五萬石,夠吃半年了,還要把田家抄出來的錢都買了糧。


    這要是用來買戰馬,那不是開玩笑的,起碼能擴建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伍!”曹性也不滿意。


    “唉,咱就說打造戰甲軍械也行啊,弄這麽糧草,有什麽意義呢。”高順也表示不理解。


    樂進站在一旁不說話,不過臉上表情還是看得出來也不讚同這樣的行為。


    “這算啥,溫侯還讓公台先生到處去借錢,月息高高的,五厘呢。”


    雙手抱胸的張遼冷嗤一聲,“你們猜怎麽著,全拿來買糧了,迴頭人曹操或者袁術打過來,難道讓弟兄們扛著糧食去打仗嘛?”


    旁邊幾人本來想附和的,結果發現濮陽城裏最帥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趕忙閉嘴。


    背對著呂布的張遼越說越起勁,“平日裏總說要穩健,難道這就是穩健,戰馬就不說了,我那八百多並州老夥計指著我給他們換上重甲呢,溫侯這人真是...”


    忽然間,遼神就覺得背後傳來刺骨的寒意,比這臘月還冷,又見曹性他們幾個低著頭噤若寒蟬,頓時話鋒一轉,“溫侯這人啊,真是挺隨和的,對部下非常體恤,相處起來也很舒服,尤其是他的眼睛,不多不少,正好兩個。”


    “很好,你這個月俸祿沒了。”呂布看著轉過身來的張遼,一臉蔑視,張遼非常識趣的退到一邊去。


    “溫侯,也不能怪弟兄們有怨言啊,買這麽多糧食能頂什麽用啊,眼下我們最缺的是戰馬,是戰甲,是強弓硬弩啊。”高順實在不能忍。


    先前呂布跟陳宮說這些糧草可以帶來更多的糧食,並且積攢聲望,當時高順不在。


    不過張遼和曹性是在場的,他們當時不信。


    現在也不信。


    呂布環視眾人,在這天下第一飛將的麵前,哪怕是身為麾下部將也會感受到那份威壓,話雖不敢說,臉上表情卻異常明顯,想要一個答案。


    其實,也不隻是他們,下麵的將士也需要安撫的。


    呂布歎了口氣,“再等等吧,不出三個月,我便會把你們要的都送到你們麵前。”


    “到底在等什麽啊?”跟魏越一樣作為老班底的成廉,曾經跟著呂布一起幾十騎趕著張燕幾萬人滿山跑,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可以問。


    呂布看了他一眼,我該怎麽解釋好呢。


    咱就是再不要莽夫人設也不能立下一個未卜先知的人設來吧。


    到時下麵人依賴性可就太大了。


    “等魏越的消息,等甄家、糜家、笮融入局,等羊家站隊...這些夠了嗎?”呂布歪著頭問道。


    成廉聽的一頭霧水,這些事情跟買糧也有關係?


    遼神老毛病又犯了,可事實證明,他確實比一般武將愛動腦筋,隻不過大多數沒有什麽結果。


    “行了,你們就耐心等等,快了。”說完,呂布就走入了糧倉,他要去檢查糧食。


    看見呂布已經走遠,張遼不服氣的冷嗤了一聲,“他以為扣我一個月俸祿我就會服他,笑話,他忘記了你還有俸祿呢,他更低估了我們之間的交情。”


    曹性一聽這話直接就跑沒影了,比赤兔還快。


    其他人現在都遠離張遼,深怕他要借錢。


    樂進沒跑,人也沒錢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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