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有錢有勢了,如果繼續保持財不外露,低調做人的處事方式,那是需要很大自控力的,尋常之人根本就做不到。


    宗楚客本來就是個性格乖張,行事張揚的人,這金燦燦的黃金擺在正堂,人在椅子上,早就坐不住了,高興的就差蹦到房梁上了。


    整整五百斤黃金,入仕幾十年的宗楚客,什麽時候擁有過如此之多的財富,此刻的他,真想整日摟著這些黃金睡覺。


    “宗相,這些黃金都是阿史那將軍的小意思!隻要相爺肯高抬貴手,肯再稍微透漏一些秦睿所部的動向,那將軍會更加感激相爺的。”


    紀處納把感激咬的很重,宗楚客就是再傻也明白,後禮一定比前禮更加厚重,最起碼是一倍以上。錢是好東西,他也卻實想再發一筆,但這個要求,著實是讓他為難了。


    朝廷已經警覺了,而且在大張旗鼓的找內鬼,天官清選司、考功司的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審問了。要不是他早有準備,把尾巴收拾幹淨了,現在恐怕就在天牢之中了。


    而且,翼國公-秦睿與其他的將領不同,他是個喜歡先斬後奏,乾綱獨斷的人,從來不受任何限製,也從不買任何人的帳。


    即便朝廷是有規定的,軍隊的布防要呈報夏官,軍情塘報也要及時遞送。可他呢?從來都不報,更奇怪的是,武皇也從來不問。


    別不信,西域之戰大不大,朝廷上下,從武皇到庶民百姓,都盯著看呢!秦睿硬是能沉得住氣,愣是打完仗,才上第一份本章。


    現在讓宗楚客主動去過問秦睿的軍務,那豈不是自投羅網了?錢是好東西,可畢竟沒有命重要,狄仁傑和岑長倩可不是白給的。


    而朝中的那些宰相們,即便心中沒有鬼,也是人人自危,生怕狄、岑二人,拿著此事作由頭,排除異己,參他們個玩忽職守,屍位素餐。


    裝像,裝的跟沒事人一樣,是宗楚客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好的對策;紀處納這不是來送錢,是讓自己去送命的。


    “紀賢弟,秦睿不比別人,他是個不好招惹的,勸你們阿史那將軍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得到便宜就算了。”


    “宗相,這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將軍是花了大本錢的,突厥的士卒也死傷了不少,退兵二字談何容易!”


    見宗楚客態度堅決,紀處納又加了籌碼:“隻要宗相肯幫忙,將軍願意出兩千斤黃金;哪怕是軍需調動的情況也是好的,我相信這對於宗相,還是沒問題的。”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宗楚客肯為五百斤折腰,那兩千斤呢?加碼麽,是可以談的!臨來的時候,將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那怕是掏光了也必須做到。


    隻要能得知周軍的動向,重創大周在北境的軍事實力,那突厥就有卷土重來的可能,東突厥汗國複國有望,為此,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當然了,他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賣一次國事賣,賣兩次也是賣,反正被人知道了橫豎都是一死。莫不如搏一把,幫將軍到底,將來在朝中不行了,還可以去突厥。


    照樣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華富貴,而且突厥沒有大周那麽多陳腐的規矩,日子一定比在中原逍遙的多。所以不管是為了錢,還是將來有退路可走,他都不得不幫將軍這個忙。


    “宗相,在大周,你不是最有權的,也不是最受武皇看重的,可到了我們突厥就不一樣。何去何從,你要三思而行啊!”


    唉,宗楚客如今可是騎虎難下了,這收錢也不是第一迴,駱賓王這龜兒子,可是把老夫害慘了,幹,不幹都是死。


    方才看著這些黃金,他還興致勃勃的,但此刻,卻是苦大仇深。看來他這次不做是不行了,如果他今兒讓紀處納失望而歸,那這混賬出去了就會把自己點了。


    “賢弟,本相想確認一下,阿史那將軍將以何職待我,老夫又憑什麽信你!”


    哈哈.......,“宗相,我突厥男兒一項擲地有聲,說到哪兒做到哪兒,我這顆人頭今兒就壓在你這,如何!”


    看著紀處納堅定的表情,宗楚客點了點頭,他知道,此刻他,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否則就要飽嚐飛騎衛和內衛的雙重招唿,他身處高位,太知道這兩衙門的手段了。那絕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死個幹淨利索都不行!


    “本相幫你們拿到軍事或軍需部署,弄到之後,利用你們的通道,即刻起身去漠北,晚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另外,在此之前,你們必須把我的妻兒送出去,老夫不能把他們留在大周,承受武皇陛下的怒火。”


    嗨,早這麽說不就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至於宗楚客的妻兒,那更不是問題了。隻要他願意,即刻可以啟程,突厥人滲透中原幾十年,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們早就被中原人給弄死了。


    “好,既然如此,那容老夫處理下家事,你走的時候,先把他們送走吧!等他們過了黃河,老夫即刻照辦!”


    宗楚客這話說完,與紀處納擊掌訂立盟約,隨即轉身向後堂走去,從他沉重的步伐上不難看出,他心裏是不情願。


    但情不情願,對紀處納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完成了將軍的軍令,把他自己搭上都是可以的。


    半個時辰後,宗楚客與喬裝打扮的家人告別,然後並沒有迴府,反而轉身上了一輛馬車,他需要去打打前站了。


    秦睿出征,後勤供應一般都是由岑長倩來供應的,想從他手裏摳出東西來,不得不下一番苦功。可即便是這樣,也是不能保證一定成功,所以他不得不動用一些早年的關係。


    馬車向西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宗楚客從車上下來,對府門前的家奴言道:“通報一聲,就說故友來訪!”


    “這位爺,您總得通報一聲姓名吧,否則小的怎麽向老爺稟告!”


    “廢什麽話,趕緊進去通報一聲。”


    宗楚客哪裏不知道門房是在要錢,可此刻他已經計較不了那麽多了,所以趕緊把錢袋扔給他,讓他趕緊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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