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坡,這個距離雁門關五十裏的峽穀地帶,知道唐軍早有準備,所以便在峽穀東北側安營紮寨,裹足不前,這讓秦睿是既喜又憂。


    喜的是,後麵的工期尚未完成,突厥軍駐足不前,後麵的修築工程就能繼續下去,戰備物資也可以從容不破的運抵雁門關,做長期的打算。


    憂的是突厥兵馬之眾,足足有八萬之眾,如果敵軍突然來襲,僅憑代州、雁門關的不到二萬人馬,恐怕是抵擋不住,代州又要落與敵手。


    蘇慶節當然看出來秦睿的憂慮,在沙盤前思慮了很久,隨即開口言道:“利見,這世上的事,十之八九都是不盡人意,你還年輕,慢慢就會習慣了。”


    “老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不過是先父麾下的一名校尉,那能有機會獨擋一麵,打這麽大的戰役。不要灰心,依照咱們現在本錢,突厥人也未必能討到好處!”


    蘇慶節這話說的是有出處的,一般來說,攻城損失比例是一比三,如果指揮得當,手裏這兩萬本錢,足可以重創突厥軍,同歸於盡的本錢還是有的。


    當然了,這是往壞處想,可真打起來,突厥人未必願意這麽與唐軍換命,因為他們都是由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那些頭人中不會幹這種賠本賺吆喝的買賣。


    草原上的人一向信奉弱肉強食,如果他們在雁門關下打光了,輸光了老本,那迴到草原的唯一下場就是被別人吞並,他們牛羊、奴隸、金銀也將成為別人的財產。


    以蘇慶節豐富的作戰經驗估計,最多三萬人,是突厥人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一旦超過了這個數,突厥人自然是要撤軍的,當然唐軍的結果也是可以預見的殘勝如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手裏的本錢有限,他們隻能有多少米,做多少飯了;而且這兩萬中,隻有秦睿掌控的千騎和內衛具有強悍的戰鬥力,其他的都是兩載的敗軍,想要他們把精神頭緩過來太難了。


    “蘇公,一味的龜縮在城中,用不了幾日突厥人就會覺察到我們的心虛,馬上就會全力攻城,到那時候除了您老的擾敵、遲兵之計外,咱們就隻能靠人死守了。”


    “沒錯,既然吃了軍伍這碗飯,早就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隨時準備為國盡忠,無非就是橫刀向外,屍體向前而已!但。”


    秦睿擔心的就是守軍的戰鬥意誌,代州、雁門的這些守軍接連吃了敗仗,軍心本就浮動的很,一旦到節骨眼上,承受不住壓力,很有可能一觸即潰,到那時還談什麽戰損比例。


    所以,不管是為了重塑軍心,還是為了穩住突厥人,必須在野馬坡一帶,迅速有效的殲敵一部,打上一個怕漂亮的翻身仗,穩住現有的局麵,還能為後方的營建爭取更多的時間。


    聽完了秦睿對於這前哨戰的預想,蘇慶節花白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行,絕對不行,你開始什麽玩笑,你當你是誰啊,你祖父秦瓊嗎?”


    “哎,蘇公,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貞觀十五年,吐穀渾背反天朝,不就有人這麽幹過嗎?睿也就是拾前人牙慧,稍加改動而已。”


    秦睿這話瞬間就把蘇慶節懟沒話了,沒錯,他說的猛人,蘇慶節也認識,人家確實用一百二十騎就辦到了,一戰而天下聞名。


    可今時今日的情形不同了,吐穀渾人是無防備之意,可突厥人是有備而來,所以他對秦睿的這麽冒險的計劃,絕對不同意,一旦有了閃失,軍中豈不是沒有主心骨。


    就在蘇慶節苦口婆心的勸解秦睿這頭強驢的時候,在門頭站了很久的武幽蘭跨了進來,沉聲言道:“我讚同”


    “在目前的代州,隻有我的品秩與秦將軍相同,如果他死了,我就是守將,我定率內衛督促全軍戰到最後一兵一卒,與將軍共同上路。”


    聽了武幽蘭這話,蘇慶節愁的都快把胡子拽下來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不論男女,咋都一個比一個瘋呢!這男的要去截擊數倍於己的敵軍,女的還要率領餘部死戰到底。


    此刻的蘇慶節不由得佩服起武太後來,這老太婆也端端是了不得,她是從哪兒淘換來這麽兩個膽大包天的人物。蘇慶節現在真是後悔對秦睿過早下結論,這小子瘋起來,比侯君集還特麽嚴重。


    “呐,蘇公,看到沒有,什麽叫英雄所見略同!你放心,敢這麽幹,睿就有心理準備;要是贏了,萬事都好說;如果真輸了,那就請蘇公多費費心,幫幫幽蘭將軍守城!”


    話畢,不顧蘇慶節的反對,讓人把郭知雲、杜賓客叫了過來,沉聲言道:“你們倆來平時總抱怨本將偏心,什麽好差事都交給程齊之和翟鋒,現在有玩命的活計了,不知道你們倆草雞了沒有!”


    郭知雲二人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那裏能經得住秦睿這般激將,隨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還調笑著說:能與將軍同死,末將甚感榮幸!


    看他們倆那副“被賣了”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樣,蘇慶節不由得捂了捂腦門,什麽人帶什麽兵,有秦睿這種瘋子做統帥,下麵這些人要不是瘋子,能特麽吃的開嗎?


    “好,本將沒看錯人,你們倆與本將一樣,都是那種活膩歪的人,下去叫上薛訥和秦晙,咱們一道去逛一逛,看看是他們突厥勇士銳不可當,還是我唐軍戰無不勝!”


    話畢,秦睿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去了。轉身對武幽蘭和蘇慶節,繼續說:“程齊之和翟鋒都是可堪使用的將才,我把他們留給二位,如有不測就驅使他們吧!”


    戰爭是充滿偶然性,用兵奇正之道正是如此,想當年李靖為三軍統帥北伐之際,還不是親自率領精騎挺近陰山,偷襲頡利部,要不然光靠正麵對抗,那這仗得打到猴年馬月去。


    黑齒常之走後音信全無,他隻能依靠自己,不得不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勝利,至於說到危險,秦睿毫不在乎,喝水還有嗆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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