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嗣是個正人君子,他當然希望外甥能夠迴歸正途,緩緩等待特赦,重入宗諜,位列王爵,逍遙自在的活下半生,否則也不會跟李旦做“買賣”。


    可他忘了,越是身負血海深仇,富有野心的家夥,就越不把自己的命當迴事,也從來不會把別人的勸告放在心上,即便是舅舅也是如此。


    這不,談了一夜的秦玉道父子剛想去洗漱一下,就有下人進來稟告,言府外有人求見老國公,並遞上了一份名刺,落款是黔州故人,這讓有些倦怠的父子倆一下就精神了。


    “胡國公,三十多年了,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老國公,當麵謝過救命之恩,這真是李象三世修來的福分。”,帶著兩個中年漢子的李象,笑眯眯與秦玉道互相見禮。


    “殿下過譽了,秦家是李氏之臣,自當有義務為保護宗室子弟,殿下不必掛在心上。”,話畢,秦玉道抬手請李象入座,那兩個跟班的也自然而然的站了過去。


    待二人說完了閑話,秦睿笑嗬嗬的說道:“世子殿下,蘇相為你背了這麽大一口黑鍋,你還不趕緊灰溜溜的隱匿人間,還敢這麽大搖大擺的走進我們府上,難道不怕我把你抓到千騎去。”


    嗬嗬......,“秦將軍,你這個人還真風趣,我可是剛從溫國公府出來,已然得知將軍已經結案了,隻要我不在神都動手,那逗留兩天,探望下故人也是不犯法的吧!”


    “哦,還有一點,我要提醒將軍,恆山郡王之子現如今可是在嶺南大山中,我與他不過是同名同姓而已。將軍是老國公的獨子,言傳身教自然承襲了國公的忠厚,所以我放心的很。”


    果然是天家至尊血脈,即便自幼飄零在外,言談舉止之間也帶有三分皇家氣象,且心思縝密,知道把蘇良嗣那的坑先埋上,省得日後甥舅之間不好再見麵。


    同時,他也向秦睿表明,他麵上的身份還是白的,要在做人、做鬼都是他的事,就不勞秦睿操心了。秦家以忠孝傳家,秦睿這個千騎將軍,就算與自己有過節,也不會當著他父親的麵,與故人之子為難吧!


    “哎,殿下誤會了,利見也為了殿下的安危著想!畢竟殿下如今的身份太敏感了,悄無聲息的離開神都,對你、對蘇相、對大唐,都是好事。”


    “如今王方翼身死,趙國公府積屍累累,該過去的就過去吧!要是殿下有什麽閃失,那太宗皇帝和先王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聽老臣一句勸,去逍遙幾年,然後等等風,看看有沒有機會複爵,哪怕是個郡王也是好的。”


    為兒子打圓場當然是應該的,可秦玉道也是讚同兒子的說法,正兒八經的宗室尚且不敢隨意來神都逛,就更別說李象的身份是流徒了。叫他聲殿下是看在太宗皇帝的麵子,萬一長孫延想不開把消息放出去,那就剩死路一條了。


    秦玉道少年時就在太宗皇帝身邊當侍衛,與李象的父親-李承乾也很熟,受到過關照,這是香火情,於公於私他都該為李象著想一番。


    “老國公深情厚意,象敏感五內!今日來就是帶些禮物探望一下老國公,感謝您當年援手之恩。”,話畢,將從袖子裏掏出禮單,起身親自遞了過去。


    所謂知恩圖報,當年那樣的情形,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厚道之人了,能像秦玉道這樣伸出援手幫他們一把,那絕對是極為罕見的。


    人是不能忘記過去的,忘記過去就等於背叛,為了報仇,李象是不擇手段了,可他也是講道義的人,恩怨分明的很。


    禮單上的東西,即不是綾羅綢緞,也不是金銀玉石,而是一些高麗參等藥材、補品,都是給老人家補身體的,這也算是他作為晚輩的一片心意。......


    拜會完了故人,李象自然是要告辭的,秦睿在送他出院子的時候,沉聲言道:“世子殿下,你與蘇相或者與以前仇人們怎麽玩,那是你的自由。”


    “要是你覺得不解氣,非要跟你九叔掰扯明白,要麽去挖乾陵,要麽去找別人的晦氣,如果你再敢對廬陵王出手,我保證就算你老子死而複生,也保不住你。”


    說最後半句的時候,秦睿特意靠近了一步,把聲音壓得很低,且語氣和表情都十分的嚴肅,他就是要清楚表明自己的態度。要是你不服,造反都行,就是別搞李顯,否則千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弄死你們。


    太宗皇帝的孫子、重孫太多了,多到數都數不清,偶爾死上一兩個,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宗室和朝臣們也不會有什麽反應,更不要說李象這位黑戶世子了。


    蘇良嗣是天家的近臣沒錯,可他年紀大了,文昌左相這位子也坐不了多久,護不了他多久,這以後的選擇該是什麽,那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嗬嗬......,“我呀,是有一腔怨恨,可還沒有狂妄到與天子作對的地步,或者說我的腦袋還是有理智的。”


    話間,李象轉過身來,笑著言道:“那個小胖子比我生晚,可運氣卻比我好的多,他能有你這樣的知己好友,是他三輩子的福氣。好吧,我欠你們秦家的人情,這次就當還給你了。”


    “哎,世子殿下,與聰明人說完就是簡單、省心,甭管你的借口是什麽,隻要結果一致就行了。至於你心裏怎麽想,嘴上怎麽說,我沒什麽興趣。”


    “對了,友情提示一下,下次出門的換兩個跟班,他們倆長像太突出了,架子比正三品大將軍都大,你這麽大年紀了再被兜進去蹲苦窯,那可就太浪費蘇相的一片苦心了。”


    秦睿這話算是把那兩個跟班得罪了,二人都擺出一副要揍秦睿的架勢,李象笑著擺了擺手,讓他們稍安勿躁。


    隨即笑道:“秦將軍,別看不起人,他們一個是陳公的後人,一個是襄陽郡公之子,要是沒有當年的冤案,現在個個都是正三品的職位,是國家的柱石。


    你這個國公府的少公爺,在長安城與他們相遇,就算屁顛顛的上前搭話,那也得看他們心情如何,不是嗎?”


    “世子殿下,你也知道是如果,可惜這世上沒那麽多如果,包括你也是一樣的。秦某就送到這裏了,你好自為之。”,話畢,秦睿冷笑一聲,作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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