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疇三兄弟呢,是閑散宗室沒錯,手裏沒什麽實權,也不受待見,作為皇家衛率的將軍,不管是秦睿還是武幽蘭,確實沒有必要一定要買他們兄弟麵子。


    可打狗還是要看主人的,李旦在怎麽窩囊也是皇帝,這麽明目張膽的打李氏皇族的臉,那不是沒事找事嗎?


    “都散了,兩位將軍有事要談!”,程齊之對篝火邊的幾名內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迴看了秦睿一眼後,點了點頭就也轉身離去。


    “怎麽?怕我連累你這位正使啊!”,捅著篝火的武幽蘭麵色不善的說了一句。


    “秦某的官兒是不大,可肩膀上多少能扛點東西,弄到上麵去,最後挨一頓罵而已,就這點事還嚇不死人。”


    “可幽蘭將軍,一場同僚,有些話秦某還是要說的,就算你是武氏外戚,多少也得有些顧忌,要不然太後很難做的。”


    秦睿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武幽蘭能在房州放下那十幾名內衛在廬陵王,這已經算是格外破例了;人情這東西,你來我往,大家都給麵子才是長久之道。


    見秦睿的態度是這樣的,武幽蘭點了點,拿起腳邊的酒扔給秦睿了一瓶:“爛好人碰上爛好人,你和李顯就是一對傻子,早晚讓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哎,你這打擊麵有點廣啊,剛剛幫了你,你又犯病了是不是!”,灌了一口酒的秦睿無奈的迴了一句。此刻的他真想給自己一耳光,明知道女人都是不講理的,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呢!


    仰頭灌了兩口酒後,武幽蘭翹著腿靠在樹上,悠悠的說:“秦睿,要說你在戰場上的表現,引用浮陽郡公的話說,人中龍鳳,上將之才!可要說到識人和為官,你,嗬嗬!”


    在武幽蘭看來,秦睿為官的天分並不是很高,因為他這麽太意氣用事了,不管是在左鷹揚衛,還是千騎司都是如此,而造成這樣的原因大部分來源於秦家先天的立場。


    秦瓊是太宗皇帝愛將,淩煙閣的功臣,勳門十二戟,戰功彪炳,是那個年代最耀眼且當之無愧的戰神,不管是高祖皇帝,還是隱太子,對於他都是另眼看待。


    可這不是秦瓊最聰明的地方,他不僅果斷的選擇了明主,更是在玄武門之變後,果斷以身體受創為由,淡出爾虞我詐朝堂,從而保全了胡國公府一脈。


    秦玉道呢,能力,天分都不如其父,但眼光卻一點都不差,在貞觀朝“如火如荼”的儲位之爭中,毅然決然的選擇先帝,在新一輪的權力洗牌中又一次保下了秦家。


    而秦睿呢,因為世代受李氏的恩典,即便是投效了太後,對於李氏皇族的人都有天然的好感,否則也不會與李顯那個爛好人攪到一起去,成為至交好友,就憑這一點,他就不適合在“吃人”的官場混飯吃。


    與廢帝做朋友,任何一個想在官場有前途的都不會這麽做,要知道李旦才是當朝天子,即便沒什麽實權,也是貨真價實的九五之尊,他這麽燒廢帝的冷灶,新帝怎麽想呢?


    好在太後需要朝中有這麽人維護李顯的小命,他還想主管千騎司這樣精銳的皇家衛率,做夢去吧!


    “所以說,秦將軍,你這官兒能當到今天全都是運氣使然,全都依賴祖宗積下的陰德,要不然還有小命活到今天嗎?官字兩張口,你得讓上麵、下麵都滿意,迴去多請教一下令尊,對你沒壞處!”


    聽到武幽蘭老氣橫秋的指點官場上的“生意經”,秦睿不由的笑笑了,一邊片著篝火上的肉,一邊笑吟吟的說:“你啊,還是在宮中當差久了,所以著相了。別不服,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當官,也不是所有人都一門心思的往上爬!”


    “你就拿我來說把,胡國公府的嫡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即便我這輩子什麽都不敢,隻要不觸犯國法,最後也能到手一個縣公的爵位,官職能做到四品,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所以這官對我來說,做與不做,做多大,沒什麽實際意義,犯不著為了身上這袍子爭死爭活的,全憑性情就好,完全沒必要學高陽郡公那樣吧!”


    武幽蘭的道理,秦睿當然明白,可要他學許敬宗那樣靠溜須拍馬、諂媚於上當官,即使位極人臣,起居八座,秦睿也會看不起自己的。


    吃穿官祿這都是有定數的,秦家積累的財帛不少,隻要不是很敗家,這輩子是花不完的,完全沒有必要擠破腦袋往上爬,隻要人不犯我即可了。


    “哦,既然你這麽淡泊名利,不願意為五鬥米折腰,那為什麽幹脆出家為僧或者繼續做個紈絝呢?何必整天與那些利祿小人打交到!”


    武幽蘭被秦睿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逗笑了,伸手接過秦睿遞過來的盤子,笑著迴問了一句。她見過的官兒太多了,不管是什麽出身,抱著什麽樣的抱負,哪個不是一門心思鑽營,秦睿這麽有趣的說法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就要說道責任心了,單憑你這難得一笑,我再多說一句;聽說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沒有,我是當兒子,當大兄的,就算再怎麽不想,也得老的、小的一個交代,人不能活的太自私了。”


    秦睿的話是完全站在人子的角度來說,這是人之常情,連一向尖酸刻薄的武幽蘭都挑不出毛病來,點點頭後隨即感歎道:“你們秦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著實令人羨慕,難得,難得啊!”


    “說了那麽多鋪墊,也該圖窮匕首見了吧!是不是想打聽我與那三位的關係?”,把手中擦油漬的帕子一扔,武幽蘭抱著膀子看著秦睿。


    “呐,作為這支隊伍的正使,出事我扛那是應該的,所以說與不說都在你自己,這可沒有攜恩圖報的意思。”


    老實說,秦睿真是想不明白,武幽蘭能以一介女流之資在內衛一手遮天,手段和心機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得了的,這點秦睿是領教過的,官場上的套路,她肯定比自己明白,但今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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