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蘇何家門口離開,一直走到了河邊。


    聽著河水潺潺的聲音,似乎連心都安靜了下來。


    蘇何卻注意到,這河水又下降了幾分。


    心裏還在想著,這幹旱可能帶來的結果。


    沉默中,錢銳看著蘇何,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這是蘇眉的弟弟,他本應愛護的。


    可蘇何今天的表現,又將他提親的事情,給攪和了。


    他可以憎恨蘇何,但究其原因,卻還是自家姨媽的獅子大張口和撒潑鬧得。


    另外,自己的爸媽的沉默,也是推波助瀾。


    錢銳不傻,他隻是不太愛說話而已。


    也就是有些內向,但要說傻,那是絕對沒有的。


    所以錢銳對蘇何的感官很複雜,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半晌,兩人走出去好一段路,錢銳才說道:“你要小心了。我姨媽這個人,說出來的話,若是好事,那可能不會實現。但若是壞事,她肯定會去做的。”


    蘇何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錢銳還會專門的提醒自己,這倒是讓蘇何對錢銳的印象,再次改觀了。


    這個人,至少心地是不差的。


    不過蘇何也沒有太在意,他擺擺手:“沒事。我有個體戶的執照,做生意是國家允許的。我又沒投機倒把,這可是按照國家政策做的。”


    稍微解釋了一下,蘇何就開始準備和錢銳說一說事情了。


    蘇何看了看錢銳,然後收迴目光,看向了河對岸。


    但蘇何輕輕地說道:“你現在也不過是十九歲,就沒打算繼續讀書?這是打算迴家種田?種田能有什麽出息?”


    不是蘇何看不起那些種植大戶,而是這年頭,能靠種田出頭的,怕是沒有幾個。


    太難了。


    而且錢銳還沒有技術支持,就算是種田,恐怕也沒有辦法。


    村裏還沒分田到戶呢,去哪裏種田?


    靠賺這幾個工分致富?


    別開玩笑了。


    錢銳沒想到,蘇何找自己,居然是想說這個。


    他兩手一攤:“家裏不富裕,繼續讀書,家裏負擔重啊。”


    “所以你打算讓我大姐嫁過去,和你一起承擔這重量?”蘇何嗤笑一聲。


    錢銳一滯,喉嚨裏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何就接著說道:“不要說讀書沒用的話。讀書多,懂得自然就多了。要不然,咱們華夏民族,為何從古自今,都要尊孔聖,開儒學呢?讀書可以明理,可以獲得知識。雖然你現在可能用不上,但也總有用上的一天。”


    見錢銳不說話,蘇何繼續說道:“而且,之前國家雖然取消了高考。可如今不是恢複了麽?國家要發展,就需要高科技的人才,而這些人才哪裏來?隻能是從各個大學裏來。當然,我不是看不起中專,這年頭,能考上中專的已經是人才了。不過我還是覺得,如果有可能,還是去讀大學的好。你也不笨,我查過你的成績,中等偏上,之所以成績沒有提高太多,都是因為你雜念太多了。若是能一心讀書,不要管那麽多,你上大學,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你又不笨。”


    錢銳苦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拋不開的。”


    蘇何疑惑道:“我也沒讓你拋開你的父母啊。你父母年紀還不大,遠沒有到養老的年紀。他們的工分,足夠自己生活了。你家裏三代單傳,又沒有其他的親戚。至於你姨媽家那邊,我看著她家可不窮。這個年頭,能吃成你姨媽那種體型的,你要給我說你姨媽家窮,我都不信。”


    錢銳苦笑:“我姨夫是殺豬的。”


    難怪了,他托人查了查,隻查了人品,沒有查這姨媽家是做什麽的。


    不過說到殺豬的,這人難怪能將老婆養那麽肥了。


    每次殺豬,多的也沒有,給自己弄點下水什麽的,還是可以的。


    這一天天吃的,可不就肥胖了麽?


    咦,對麵那是怎麽了?


    不知不覺的,他們走出了好幾裏路來。


    河對麵,是一個村子。


    在袁河的旁邊,零星的分布了不少的村子。


    靠著袁河,不知道養活了多少村子。


    不過此事,蘇何看著對麵,似乎來了不少穿警服的。


    錢銳說道:“好像之前這村裏一個人外出,家裏人,包括嶽父一家,還有妻兒都被人殺死了。家裏的錢都不見了,就剩下這男人外出,躲過一劫。”


    蘇何怎麽聽,都覺得有些耳熟。


    該不會,就是自己之前去給葉成博辦個體戶執照的時候,在派出所見到的那個吧?


    蘇何隻是隨口一問,結果還真是那人。


    錢銳說道:“也是個可憐的。以前家裏窮得很,連吃飯都吃不起。他嶽父就讓他入贅道嶽父家,總算是能吃口飽飯了。這麽多年下來,居然發生這種事情。”


    蘇何問道:“村裏就沒人聽到聲音?”


    錢銳搖頭,奇怪的看了蘇何一眼:“他家比較偏僻,在村尾,一般也沒人經過那裏。可能是晚上,歹徒把人都給控製了。或者是很快就把人給殺了,所以沒有人聽到。”


    這什麽話,白天也沒有人敢這麽做吧?


    可要是晚上的話,一點聲音都能傳出去很遠。


    這殺一大家人,聽錢銳的話,一家子,至少有七八口人,這都殺了,還能沒傳出聲響來?


    難道是團夥作案?


    也沒道理啊,就算是這樣,一點聲響都沒鬧出來,還等著男人迴來才發現。


    怎麽想,都想不通。


    又問了一些細節,蘇何就基本斷定,這個事情不簡單。


    不是仇殺,也應該不是搶劫殺人。


    反而有點像是熟人作案。


    可這個熟人,人選也不太肯定。


    蘇何沒有多說,和錢銳說這個也沒必要。


    他看著錢銳說道:“那麽,言歸正傳吧。我的提議怎麽樣?你和我大姐再去複讀一年,明年再考一年。到時候去了大學,讀完四年,你們的感情若還是能堅持,到時候再說婚姻的事情。在那之前,還是先讀書吧。至於錢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做個體戶,還是賺了些錢的。我可以先借給你,等到你大學畢業,工作以後再還。”


    錢銳看了蘇何一眼,久久才說道:“你怎麽知道我能考上?還有,你借給我的錢,我也不一定能還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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