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兵久必疲


    所謂兵久必疲,就是這個道理。


    諸葛治旗語再動,已改變了指令性質……


    於是,當某一支嗜血軍,行到一有多個路徑通向的過道時,突然由那些各個方向上,同時傳來喊殺聲,士兵們四望,首度見到了成群蜂擁過來的白雲軍隊。


    猝不及防下,嗜血軍產生慌亂,窮於應付,戰力也大打折扣,小有折損,等將領大聲安撫軍隊,發令進行規整後,那些白雲軍竟已經從原徑撤退了,就似從未現身過一般。


    嗜血軍將領這才有些明白敵方的意圖了,不是撤走了,而是潛伏在不知名的地方,隨時來騷擾,以產生奇襲的效果,這將領也不簡單,並沒有向著去追蹤某一方向上的白雲軍,而是選定一個敵人方才沒有現身的方位,急速行軍。


    他是在想,你想讓我去追,我偏偏不上當,而如果能與本方其他幾支軍隊匯合,戰力大增,這種騷擾戰術就不懼怕了!


    但是,他想的還是太輕鬆了,又行到一個多重過道時,相似的喊殺聲再次突然出現,在多個徑口,己方又同時遭到了攻擊,而且,隊伍一度被割斷。


    這一次,軍隊損失更大,傷殘明顯,哀叫聲此起彼伏。


    這將領隻好命令隊伍暫時停下來,稍作休養。


    未有事的士兵們卻不敢放鬆心緒,持兵器警惕地望著那些徑口,害怕敵襲再次出現,接連兩次受襲,他們已經對這些迷徑口產生懼怕感了。


    而將領則滿腦疑惑,怎麽迴事,難道,他們進行埋伏的點不止一處,而這兩個點恰巧又被自己的隊伍碰上了,那麽,其他嗜血軍,又是否遭遇到了相似的伏擊?


    敵人到底有多少人呢?!


    忽然,一個親兵聯想到什麽一般,大叫道:“不對啊,將軍,那些襲擊的,好像和先前是同一夥人,起碼咱們排頭這個方向上的敵人,我就看著麵熟!”


    是麽?


    對於這一點,將軍倒沒有特別注意,這時迴想,腦中一片空白。


    但這一說,其他幾個徑口上的士兵也叫嚷道:“是啊,我們這麵上的,好像也是同一批人……我兩次看到有一個全身盔甲的悍將,持一雙錘子,衝在前麵,勇猛無比,咱們看到他身上,沒有損傷,他一錘子掃過來,卻能撂倒一大片……我也兩次見到一個光頭的,貌似是和尚出身,都不用兵器,以掌傷人……我見到的是一個皮膚慘白的家夥,會灑纏磨人的蟲子……我見到兩個近乎一模一樣的人,估計是雙胞胎……”


    什麽?!


    將軍刹那間疑竇叢生。


    怎麽可能?!


    要說兩批人定點的埋伏,被自己同時遭遇上了,還有可能。


    但在這不知何處的迷宮中,自己等猜不到敵人的位置,敵人又怎麽猜得到自己要行往哪裏,而且,還是數股的敵人從各個方向異地同時發起進攻,如預先排演的一樣。


    莫非,自己的行為模式,已經被其完全預測到了,敵人能“未卜先知”,而且,是全體的敵人?


    一想到“未卜先知”這點,將軍突然心中一動,從倚靠的木樁上直起身,仰起頭,向四麵觀望。


    首先看到的,是被木樁隔絕著的、成排成線高出木樁的木製“城牆”,“城牆”之上,並無一人,甚至行進這麽久,繞過這麽多的過道路徑,都不記得其上有人出現過,而那些木樁的頂端,都有倒釘木刺之類障礙物,難以立足和攀爬,眾人也便潛意識地認為,那“城牆”作用估計也和木樁一樣,是為了隔絕空間。


    但是,現在一看,真的有那麽簡單嗎?


    將軍目光放平,湊近木樁間的細微縫隙,向內看去,並無人影和相關蹤跡,也即,沒有藏人的可能,視點再迴到高處的“城牆”,看到一物,就再也無法挪轉視線。


    他看到的,是一麵旗幟,而這麵旗幟,此刻靜立不動,其下起支插作用的,是一座“城牆”上類似城門樓的設施,而此城門樓,比較密封,隻有一圈細細的,類似風口設計的通口,而若有人藏身其間,透過細口向外觀望的話……


    將軍瞬間摸到了什麽,急問四圍道:“誰見過那上麵的旗幟動過?”


    眾士兵抬眼望去,細思起來,半天,才有人恍悟地道:“哦,我記起來了,我見過一次,不過是先前的一麵旗子,那旗子做過一個奇怪的擺動,我還以為是錯覺或者風吹的,現在一想,明顯是人為的,類似某種暗號!”


    經這一提示,許多人也明白了,恍然之音不止。


    其實,木陣中的這種城門樓,以及樓尖上的旗子,一路來已經見過不少,而士兵們也並未感到奇怪,畢竟,樓上插旗是一種很普遍現象,象征意義很大,那旗子樣式也甚為普通,士兵們就沒有往深處聯想,這時一推斷,這城門樓的設置,以及其上的旗子,很可能是為了居於高處觀察己方,並將訊息以自擬的旗語傳遞迴幕後的指揮者,指揮者定出決策,再將指令通過兩次旗語中轉給陣中其他位置的白雲軍們,所以,對方才能“未卜先知”,並利用同一撥人數度向自己進攻。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但是,謎底破解,將軍反而更擔心, 敵方資訊充足,就是掌握了全部的主動與時機,而僅是自己這股隊伍,在兩次遭襲後,都已經大有折損了,其他分離開的嗜血軍們,會遭遇到什麽情況就不難想象。


    那麽,長此以往,再來個幾次突襲,在這陣中哪裏還有安穩和持久可言?


    想到此,將軍當機立斷,將手伸向身邊,道:“給我弓!”


    一把弓到了手上,將軍立刻挽起,瞄向了那城門樓上旗子的旗杆。


    他想的很直接,將旗射倒,斷開崗哨與指揮大本營的聯係,如此,敵我雙方在資訊上就處在了一個相同的位置!


    所有手下看著那把弓,以及對準的旗上,屏氣凝神。


    嗖,箭支直飛出去,正中旗杆!


    然而,士兵們沒歡唿起來,就見箭支射中後竟然彈了開來,不知落往何方。


    這旗杆材料竟然不是木製的!


    將軍這才明白,敵人是有恃無恐的,不過,他冷笑道:“兒郎們聽好了,攀爬上木樁,並上到木製城牆上,毀掉旗幟,能否扭轉局麵,就在此一舉!”


    找到症結,士兵們也安心多了,轟然應聲,開始分組向目的地攀爬。


    那木樁很高,即便站到馬上,都難以夠著,更別說其上還有尖刺的障礙物,不過,眾人齊心協力,相互搭手墊背,很快達到了木樁頂的高度,士兵們再用刀劍將尖刺障礙等大致驅除,終於,有第一個人登上了木樁頂,發出一聲歡唿。


    而就在此刻,其下士兵有一人指著那旗子,驚道:“旗子動了!”


    將軍急轉頭,看向旗子……


    旗子確實動了。


    作為大本營的陣中最高最闊也最堅厚的城樓內,平闊的空間中,旗語兵們占據八方守候於各個風口,內報外傳,無一個放鬆精神。


    指揮者之一的張盼、華章也沒有停歇。


    兩人正看著中間數丈桌子拚成的一張地形圖。


    這張圖,並非沙盤的樣式,而是嚴格參照當前實際的木樁八陣圖,以微小實物來構造的,可謂是一種縮小版。


    而敵我雙方的各支軍隊,也有著不同顏色以及編號的小旗子代表。


    哪支軍隊在陣圖中的哪個位置,則地形圖中對應的小旗子就會被插到哪個地方,哪知軍隊被完全消滅吃掉,則哪個旗子就會被拿開,而軍隊的兵力情況,也會由小旗隨時可以變化的直立長度來表示。


    嗜血軍入陣,陣圖運作一開始,城樓內八麵的旗語兵就會透過風口將八向上的諸般旗語迴饋給眾人知曉,而張盼和華章就會將變動中的旗子,還有陣型中的改動即時演繹出來,好隨時掌控整個局麵。


    而現在,自己一方已經收獲到了最大果實。


    利用著絕對性的資訊優勢,以及無半點差錯的調動,白雲軍多點出擊,以眾對寡,以整體對局部,已經對各路被隔離開來的嗜血軍造成了極大殺傷,更重要的,是降低了對方士氣,增加了其疲勞度,現下,不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己方占據優勢。


    但是,所有的調動指揮,並不是二人來完成的,而是完全由諸葛治發出。


    而諸葛治在哪裏呢?


    張盼看向一角閉目端坐在一張蒲團上,旁有焚香,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諸葛治,心中再次震驚。


    其實,自戰鬥一開始,諸葛治閉目不使人打攪了,但是,其又一直在一條一條地口吐清晰的指令,再有旁邊旗語兵傳遞開去,有時,甚至同時下達數條指令,在此過程中,語氣平和,沒睜過一次眼。


    但是自己和華章以指令和旗子相對比,在地形圖上演繹,卻又發現,諸葛治的指令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以及折扣,可說完美無缺,但是,他並沒有看過一眼地形圖啊?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整張地圖,乃至每時每點的變化,都即時地呈現在他腦海之中,就像高手們對棋盤的記憶那樣,能以口對棋。


    但是,這張木樁八陣圖遠比棋盤不規則,出現的情況也更為多樣,諸葛治要在腦海中完全演算這些,掌控全局,又該擁有多麽大的腦力?


    此刻,張盼暗懼道:“幸虧這個人與我有結拜之情,也並沒有將我當做敵人看待過,不然,在濮陽城那一次,自己就已可能不保……”


    華章也心道:“這個諸葛治,好大的才學,可惜啊,並沒有投靠侯爺……”


    兩人各有所思中,忽有旗語兵緊急道:“坤位陣眼的敵人已經發現城門樓作用,正在攀爬攻旗!”


    什麽?


    看來,嗜血軍是終於發現怎麽迴事了。


    張盼與華章同時轉頭,繼而,看向角落的諸葛治。


    這時,才見諸葛治首度的睜開眼來,不僅如此,他還一下起身,走到地形圖前,將所有己方棋子前壓,形成全體進攻之勢,口中清楚又堅決地道:


    “是到了總反攻的時刻了!”


    是啊,該反攻了……


    對應的,是那處奪旗的戰場的變化。


    那個嗜血軍士兵剛攀上木樁頂,還沒有進一步往上上,忽就慘叫一聲,掉落於過道中。


    眾人一驚抬頭,就見有一個白雲軍服飾的弓箭手出現在了城牆上對應的位置,剛發完一箭準備再次上弦的樣子。


    那其下指揮的將領大吃一驚,怎麽迴事,這個弓箭手是怎麽冒出來的,難道是從那個貌似密封的城門樓中潛過來的?


    但是,他的這個猜測很快被現實推翻。


    隻見,又一個弓箭手出現在了城牆另一個位置上,接著是下一個,不長的工夫裏,就有一小排的弓兵出現在城牆,一個個彎弓搭箭,向著其他先後攀爬上木樁的嗜血兵射擊。


    原來如此,由現身方式上,那將領終於想通了,弓兵們都是由下方突然浮生的,明顯是曾藏身於城牆之下,以便隨時保護城牆以及城門樓的。


    其實,他想的還是有所偏差,白雲軍的弓兵們並非是藏身於木製城牆中,而是更下方挖洞掘出的坑道中,而那坑道的一個端口,就與城門樓上下相連,如一座多層的塔,如此,坑道中的士兵才可以隨時由內部形成的攀爬梯突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而這些弓兵,先前也多數沒有參與在陣外的平原戰場,而是一直候在這裏,藏身於地道之中,等待命令。


    不過,現在不是琢磨具體原因的時候,那將領馬上下令道:“弓兵快迴擊,不要讓他們阻撓成功!”


    嗜血軍分隊時,本來每一隊中就分配有弓箭兵,雖然數量不多,應付一般事件還是夠了。


    如此,牆上牆下開始對射起來。


    雖然對方擁有地利的優勢,但是,人量畢竟也不多,隻要將其消滅,己方依舊可以登上城牆。


    現實卻給這將領造成了打擊。


    城牆上的弓箭兵,突然增多了起來,而且,源源不斷,而且,不僅這一麵的城牆,多徑口的過道四麵八方的城牆上,都出現了弓兵,箭口目標一致,將自己等人於全場覆蓋。


    這一下,形式立刻單方麵傾斜。


    白雲軍弓兵擁有高度優勢、遠程優勢、合圍優勢,甚至人量上,也無法預估。


    而嗜血軍被拘囿於狹窄的過道中,隊伍也被拉長,無所遮掩,就像蒼鷹影子下的獵物,無所遁形與移動,所以,不過眨眼的工夫,就有很多士兵被射倒,發出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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