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聯袂而來


    這一晚間,持函而來的人被留宿在了樓內座位之後的房間離,峨眉派師徒四人便同在一間房中,定閑正於桌旁燭下座中誦佛,門外忽有聲音道:“師太可在麽?林如正前來拜訪!”定閑一示意,儀君去開了門,將獨身一人的林如正請進了房,主為客奉茶不提,定閑平淡問起其來意,林如正卻言無有要事,隻不過對武林善惡、正教安危一表關注之心而已,其言辭之真誠慷慨,直讓旁聽的儀芷儀蘭感動不已。林如正最後才鄭重道:“師太,林某就照實說了吧,如正認為,在今日的十人中,唯一能讓我由衷佩服、且具備盟主資格的,無他人,唯師太爾,所以林某決定了,明日之戰,林某和敝派曹師弟將全力為師太保駕以蓋過其他對手,林某對師太之義劍不會設防,此言誠摯不欺,望師太相信!”定閑平靜無波道:“施主之意貧尼知道了。”


    林如正也不再廢話,一聲告辭起身離開,儀君原還想問這林掌門的真正意圖,不料接下來武當天乾天坤、昆侖派元英方豪鄧玉,甚至少林的慧能慧海如有約定先後聯袂而來,所言所求與林如正大同小異,最後連那並不算熟悉的宋良士都未能例外。到再無人來,已是半夜,定閑一時起身,出房立於廊上,房內微弱的燭火映襯下,其背影越加蒼老孤獨,儀君儀芷儀蘭站在其師身後不敢言聲,卻於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擔憂。最終,定閑動了,卻是對三徒兒拋下四字“待在房裏”就飄身下了樓。


    此鎮的樓帶,並非獨有圍就那武台的連體三座,而是一棟接一棟,似成陣勢,讓人想進入每棟探察卻又苦於無處下手,而且,但凡目之所及,都有燈火燃起的光亮,讓夜行者的一切無法隱藏,定閑如一緇衣遊魂,默默走到一處看似為大堂的門外,提聲道:“房內可有人嗎?”那門馬上開了,走出的卻是石開,見到定閑他立刻恭敬道:“原來是師太,快請進,有何事咱們可以細談。”定閑搖頭,道:“不必了,貧尼隻是想求見一下此間主人,也即,那金牌的現時擁有者。”石開苦笑道:“不瞞師太,先前林掌門幾位也來過,都是提的此要求,但石某所知的是,此間主人現下不在鎮中,師太若不信,石某可命人將每座樓的房門打開,供師太查看!”定閑立在原地須臾,歎道:“不必了……石施主若見了那主人,煩請轉告貧尼的一句話,勿要隻為達到自己之目的而枉顧蒼生!”石開隻得道:“石某記下了。”定閑點頭,道:“打攪,施主請迴吧。”言畢轉身歸去。


    石開迴房關上門,坐迴了堂中桌邊,還品起了茶,看得出來,他原本一直在等任何可能到訪的來客。這時刻,石開也許不知道,少有光芒的房頂,正有兩個蒙麵人掀瓦片由縫隙向內窺望,看樣子,潛伏了不短時間了。半天後,卻見堂內的石開停了飲茶,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又吹熄燭火,致使堂內陷入黑暗,而由那遲重的腳步聲可推斷,他是疲倦要去臥房休息了。房頂兩人起身,在稀淡的星辰下,扯掉蒙麵,赫然是劍閣二弟子。韓千雪低聲道:“我們已觀察了此人有一個時辰,這石開都沒露出一絲疑點,莫非,這鎮主人當真不在?”古城秋琢磨道:“該是如此,這樓群內除住人的那三棟,基本都是空無一人且每間房都沒上鎖,這大概也是一種堂正的姿態吧!”韓千雪皺眉道:“但是,我總覺得金牌之事有玄機,與那販售金銀函的神秘組織定有聯係!”古城秋歎道:“爭奪金牌之事不見分曉,就難以推斷此次盛會之底細,且看明日一戰,五派一幫十大高手能否決出一位盟主吧!”


    但是石開到臥室後,並未真的休息,而是挪動一處機關,由地麵現出的一道梯形洞口走了下去,不久內中一個聲音嘻笑道:“老石,快來講講剛剛發生什麽了,這白天還可以偽裝混在人堆裏,晚上就隻能鑽地道,真是不爽!”石開恭敬道:“是,趙公子……”


    這一切,決定離去的劍閣二弟子當然不可能知道。


    下一天的武事,因時辰充足,石開特意的將十柱香調寬到了二十柱香。十人到台上後,很快發覺相互間並未結成任何同盟,尤其這其中關鍵的定閑,猶如一位裁斷者,一旦發現哪兩方要聯合,馬上衝過去阻斷,這促使了其餘五方人不議自定的做出一個決策,即先共同對付定閑,等她下台後,再傳音議出下一個驅逐目標,比如,不屬於幾大派的宋良士,不過,是否會成為如此局麵就不得而知了,一是昨夜中私底下誰也不知相互間都生成了哪些交易,二是,就在這即將變遷的亂戰中,坐南的樓頂,出現一位麵具人,隻見他身形一展,如一隻大鵬鳥降世般,落向了武台……


    天魔山上,隱穀,夜中,羅慶這次並未被命去伺候穀中那些霸王,躺在**正在僥幸可以少有的睡個好覺,正迷糊間,忽被一個刀疤臉提了起來,羅慶未成的夢被摧,戰戰兢兢道:“老大,什……什麽事?”羅慶這類常被人欺負的,自然要尊任何兇的橫的人為老大,刀疤臉將他放於地上,陰笑道:“蔡老大吩咐我帶你去議事,走吧!”羅慶被推搡著出了屋,卻不敢問什麽事,因為他知道不會得到迴答。


    夜裏的穀中很黑,一股冷風吹來,讓羅慶憑空打了個寒戰,他突然有種逃跑的衝動,但他身後的刀疤臉那緊隨的腳步聲又讓他不敢下任何決斷,到了穀中王者蔡老大居住的屋外,羅慶被刀疤臉一把推了進去,而刀疤臉也隨後跟進,並一手將門關上。羅慶站穩後,一看屋內,倒吸口冷氣,一股陰影籠罩了他,隻見這座穀中最寬敞的屋內,正中坐著滿臉胡須的蔡老大,其身周,則或站或坐著數十兇惡獰笑的人,都是穀中平時橫著走的人物,而這數十霸王前麵的空地上,排列跪著九個抖抖索索的人,都是武功不好平時最受欺負的,每人背後還有一個兇蠻者在監視,羅慶還未顫聲問出什麽,就被刀疤臉一腳踢在膝彎,成了第十個跪著的人,隨不敢再言聲。


    蔡老大一掃跪著的人,獰笑道:“十個夠了……知不知道夜裏將你們十個召集來為著什麽嗎?”羅慶十人茫然又恐懼的道:“不知道。”蔡老大神秘嘿嘿一笑,道:“不瞞你們,我們已聽到外麵傳進來的消息,整個天魔山上自蕭雲以下主力外出,留守的,不過是些老弱殘兵,所以我們決定,造反!”十人一時驚張起嘴巴。蔡老大眼神怨毒,又道:“本來老子以為入了月魔教,就是找到家了,哪料被喂了控製人的毒藥,還被禁足在這麽一個類同牢獄的地方,什麽隱穀暗隊,糊弄人的字眼而已,我呸!”他身周那些人也紛紛控訴起穀中受到的委屈。上到沒買賣可幹,中到沒窯子可逛,下到夥食單調,嚷成了一團。蔡老大大概是怕聲音太大驚動了穀外,一抬手,阻住了眾口。一個跪著的人大著膽子道:“那……那老大您把我們聚來是為了——”蔡老大如野獸般一舔嘴唇,道:“我們沒有地利,也沒有兵器,自然不可能蠻幹的硬衝出去,自然,嘿嘿,需要一點人血,用來製造一個內訌假象——”說到這裏他使了個眼色,那十個監看的人立刻上前製住了十個跪著的受氣包。十人都不是傻子,已意識到了什麽,生出一股子力氣,拚命掙紮起來,但那能成功?急慌中,羅慶道:“蔡老大既然要造反,殺我們一個不久少了一份力量嗎,而且,我們可以伺候諸位老大啊!”蔡老大冷笑道:“誰讓你們武功太差呢,至於伺候的人,嘿嘿,等占領了山上,找到解藥,起出月魔庫存的金銀,再下山逍遙,還怕沒人伺候嗎?”


    十人還想說什麽,一一被點了麻啞穴,接著個個被以繩縛腳,倒吊在了房梁上,頭頂離地數尺,而十個壇子也被正放於了腦袋下方,最後,十人目光驚恐中,隻覺頭頂處與頸部一痛,被開了道口子,血便像漿一樣淌進壇中……意識朦朧中,羅慶隻覺死亡在隨時的下一刻,他的腦海,突然快速迴放起這一生的每個瞬間,包括第一次碾壓那個引發他大變的小孩兒的場景,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若人生可以重來,會不會,是另一種情景……


    第二日天未亮,隱穀中便有不高不低的喊殺聲,等崖頂看守的少量魔衛聽到動靜向下察看,隻見穀中死屍鮮血遍布,其慘怖如修羅地獄,大驚之下一麵派人上報,一麵由一隊魔衛開啟穀口石門,持兵刃入內探視,看有無活著的人,以盡可能的問出到底發生了何事,否則一個失察之罪是少不了的。這些魔衛行於穀中,見除了鮮血外,還有斷肢腹腸散布,嘔吐難以步進,少有人能撐住,更別提有幾人敢去親手翻查了。那魔衛首領還好說,強壓下了胃內翻騰,行到穀底端時,才見到一個明顯是“還留有一口氣的人”,正是那蔡老大。首領一喜,忙俯身過去,抓定蔡老大,急道:“蔡老大,穀中發生了什麽事?!”蔡老大似重傷瀕死,口唇淺動,似在講什麽話。首領心一動,忙帖耳過去,哪知變異陡生,蔡老大一個猛動,拍中他穴道,原地起身的過程中抽出首領未出鞘的劍斬斷了其脖子,其餘魔衛還沒反應過來,那些身周腳下原本該是死去的人一個個翻身起來擇人襲擊,以有備對無備,且後者身體正不適,沒發出幾聲慘叫就被屠戮盡。


    蔡老大等人接著剝去魔衛們的黑袍,扯掉血衣換上,而那些噬魂佩劍自然也易主了,但這些魔兵僅有二百多人,蔡老大等人便決定,由偽裝的二百人“押著”剩餘人先出穀。


    那穀口還未關上,連守衛都隻有兩三名,見到原先進去的押著一大隊滾血似的人到達穀口,又緊張又疑慮,一守衛問道:“這是——”忽然他發覺,情況有些不對頭,而且,那為首之人一臉大胡子,也不是先前進去的首領。蔡老大等人那容他們有下文,群衝而上將其斬殺,隻有一個多跑了兩步,驚慌叫喊道:“隱穀中人造反啦——”雖然由背後飛來的一劍讓他戛然止聲,但那唿喊還是傳了出去,蔡老大八百人索性放開手腳,一路直殺快進,每殺一魔衛,也是武裝了一隊友,如此,八百人勢如破竹般殺向後山,他們相信,那裏會有解藥,而且,會有更好的武器,比如,那震天雷……


    巾幗別院,三個女子正在練劍,是寶兒,常飛燕,和蕭青,看套路,是同一種劍法,邊練,寶兒邊道:“青兒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體內真氣隨著咱們的動作流轉,這樣,動作才能更快速,招式也能更具備威力,而真氣配合招數運轉次數多了,當使用某招數時,真氣便會自動和相應的調動起來,減少對敵時機變的遲緩,所以,我才能在說話的時候不影響招術威力,再加上每種不同內力配套不同劍法,因此,武學中才能有那麽多不相幹涉的流派,即便招式外形被人學了去,威力也學不去,就是因為沒有附和招數的內力築基,且沒有對此種招數的自小苦練。”最後寶兒正色補充道:“這是爺爺說過的,也是公子說過的!”蕭青並沒有迴應,依然持續著劍招,寶兒並未意識到什麽,常飛燕卻覺得不對,率先停劍,向蕭青看去道:“青兒?”寶兒也不解停下看去,卻見蕭青原使得劍招突然走形,她滿臉暴戾,猛劈猛砍幾下,將劍甩了出去,那劍徑直沒入石壁中,僅剩劍柄。蕭青卻沒有看那劍,無力坐倒地上,垂首喃喃自責,道:“哥哥,青兒真是沒用,連劍都學不好……”


    是啊,她雖然能在不經意間爆發博大的力量,但除此之外,根本無法正常運用,起先寶兒和常飛燕將自己所學的內功心法傳授,蕭青好不容易懂得了大概,練了許久卻也找不到一絲丹田之氣的感覺。寶兒兩個試著往她體內灌輸內力或真氣,皆如泥牛入海,不得已先讓她練著劍法,看能否帶出真氣產生流轉,而蕭青每日都想懂得所學為什麽,卻每日懵懂,無實際獲得,對強大的急迫渴求之下,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挫折感,失控製將劍甩脫,寶兒和常飛燕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先上去勸慰。


    就於此時,三女子耳中似乎聽到了喊殺聲,未決定出去一探時,別院門口出現了天心道長與張彥成繼,張彥徑直道:“青小姐,二位姑娘,山中剛出現了些小麻煩,不過很快就沒事了,我們三個會守在這裏的,請放心!”但那喊殺聲突然大了一下,常飛燕忍不住道:“三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三人想瞞著也無必要,就由成繼道:“是隱穀那八百人造反了,不過他們井底之蛙,大大低估了山中力量,想來很快就會被平息。”


    哪知,蕭青聽此猛由地上起身,直射院外,速度之快,讓院口三人根本無法阻止,常飛燕想到先前蕭青夜往隱穀一事,一聲不好扯著寶兒追去,心頭有著陰影似的預感。


    與此同時,七大陣中的魔尊赤炎猛然睜眼,淡淡道:“無期,可有聽到了什麽嗎?”身側侍立的劍侍無期一垂首,恭聲道:“主人,無期隻聽到一些不自量力的蚍蜉之喧囂。”赤炎冷笑道:“不錯,看來本座不出手,這世間總有那許多自以為大的人!”說完,他身形猛起,裹夾著劍侍下得峰去。


    蔡老大等八百隱穀人的確低估了山中力量,沒衝殺多遠,就被全副武裝的一隊魔兵圍了起來,那些人個個帶有弩或雷,且其中夾雜著一百聖武士,讓八百人一向外突圍就遭到毀滅性打擊,更別提還有夜鶯在外層指揮。蔡老大知道,對方圍而不殺是想等有決定權的人物到來,而現在想投降,為時也晚了,隻好枯守圈中,絕望中等待機緣。就於這刻,圈外兩向上疾現兩撥人,一為幾乎淩行於空的赤炎與無期,一為蕭青與遙隨其後的寶兒常飛燕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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