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無語尋對策


    蕭雲不再管他,專心拍水施舟,當下大船追小舟,在河麵上賽開了,一望,離對岸已隻剩三分之一距離,蕭雲豪情上來,即情編起歪歌:“雙手雙槳立雙腳,雙人雙聲配雙心,大周小舟河中趕,大舟反落半江身……韓姑娘,我這個怎麽樣?”


    韓千雪道:“不怎麽樣。”隻是別過頭去,那抹微笑才顯現。


    蕭雲仿佛知情,哈哈大笑,雙槳拍水更疾,韓千雪腳在舟底,忽感涼涼的,低頭一看,驚道:“他把船鑿穿了!”蕭雲色變望去,見船底有一半個拳頭大的口子,渾濁的河水正快速溢進來,韓千雪用腳一踩,根本堵不住,不過那水好歹進的慢了些,她道:“你別管,快些劃吧!”話音未落,又一個口子出現,接著是第三個……水漫過腳麵,看不清舟底翔實,韓千雪隻得抽出腳來,道:“堵不住了。”蕭雲使勁拍水幾下,降速很多,再磨下去,舟漂在水麵的就隻有舷了,加上立著的兩人,隻會沉沒。蕭雲無奈棄槳,四目一望,不遠有不少往來的渡船,就喊道:“各位船家,船漏水了,哪位轉載一程,重金奉上!”那些船家聽聲往來,見小舟後還綴著大船,嚇得相繼逃遠。


    蕭雲低歎:“我知道你們害怕,不過多給你們一些錢,全家搬走,他們也尋不著吧?”他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悶聲拍進船舷裏,對水下道:“賀大叔,別忘了從船上取船資。”


    韓千雪道:“怎麽辦?”這時水已經進了一半了。


    蕭雲一把抱起她,無語尋對策,大船已經很近了,餘德維大喊:“師傅,您老人家何必急著走呢,徒兒並無惡意,這樣吧,迴總舵,您可以和師母住進一間房,還是那間豪華地室!”


    韓千雪冰心生怒:“這人怎麽還是誤解,難道我跟蕭雲真的這麽像夫妻麽……”忽又想剛才他抱自己起來自己竟然毫無抗拒,心裏生亂,冰心訣練就的真氣有些觸動,她一驚,忙平複心神。


    蕭雲笑道:“乖徒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為師可住不慣刑房邊上的豪室!”餘德維見勸不出效果,左右道:“飛勾,勾住那小舟!”馬上,一隻隻連著繩索的飛勾隔空拋來,若是把舟尾抓實了,隻須幾人一拉,小舟就會被拉過去。餘德維道:“師傅,那就得罪了,徒兒隻有硬請!”不過,畢竟還有段距離,飛勾全落進水中。蕭雲麵色鄭重,道:“趴在我背上!”韓千雪沒有多問,很快轉到他背上,蕭雲一手一個,又持起了雙槳。韓千雪心道:“他要怎麽做?”再看腳底,舟已經要沉了。


    餘德維一喜,道:“停勾……師傅,您終於想通了?”


    蕭雲不答,河麵一時靜了。


    這時,登舟而來的那一岸,出現了四個尼姑,正是定閑四人。儀君道:“師傅,咱們是要渡河麽?”定閑道:“不錯,過了這河麵,就可以取道去少林寺,參見十年一度的六派論武,你們定逸定茹兩位師伯已經提前去了,現在,恐怕已經到了。”


    儀芷道:“上次論武是在華山,這次少林,輪到峨眉舉辦之時,又是十年之後了。”


    儀蘭卻笑道:“徒兒還是第一次坐船,師傅,您坐過多少次了?”她轉頭,卻見定閑表情肅殺的盯著河麵,三人奇道:“師傅,怎麽了?”


    定閑冰聲道:“看見河麵那一大一小兩艘船了麽?”


    三人望去,儀君道:“徒兒目力不及,隻看到那小舟上是一男背著一女,麵目看不清。”


    定閑道:“那女子是千雪,挾持他的正是蕭雲,哼,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惡過他師父百倍!”後半句似寒冰驟凝,儀蘭大著膽子道:“師傅,您怎麽看出來千雪姑娘是被挾持的呢,又怎麽說那蕭雲惡過他師父百倍?”


    定閑冷冷道:“千雪是追殺他而去的,而今會附在他背上,情由怎會簡單,另外,這些日子咱們是否一直在追查濮陽城周遭失蹤女子的事件?查了這麽些日子無果,這就是咱們逗留於此的原因。”儀君驚道:“師傅,您是說那些女子是他——”她不知該怎麽說下去,儀芷儀蘭多少明白些,羞紅了臉。


    定閑似乎又迴到了當年峨眉絕尼的風範,一字字道:“為師的俗家大弟子毀在了妖道天一手中,不能再看到她的遺孤也毀於天一之徒魔爪!”


    除了儀君,儀芷儀蘭都感覺此時的師傅可怕又陌生,心裏發怯,儀君見狀道:“師傅,那大船上的又是什麽人呢?”定閑道:“那為首者是見過麵的流沙幫二當家餘德維,流沙幫江幫主向來秉持正道,想來是發令通緝那蕭魔頭的!”


    儀芷儀君一同極目望去,道:“希望千雪姐姐能解脫。”


    大船更近,蕭雲低聲道:“抱緊我!”韓千雪不由收緊了箍在他頸間雙臂,隻覺生平第一次與一個人如此之近,兩顆心幾乎都能互相感應,她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一時忘了身在何處。


    餘德維笑道:“師傅可是要跳上船來麽?不用您勞力,徒兒親自扶您上來。”事實上,他暗地裏的手勢已經在吩咐手下準備好漁網之類。


    蕭雲嘴角一絲怪異的微笑,持槳忽然轉身,大喝一聲淩空掠向對岸,開始落時,一槳猛拍水麵,又往前升,然後換另一隻槳。


    觀望的儀蘭馬上道:“不好,他逃掉了。”定閑不語,緊繃著臉看大船上的人怎麽應對。蕭雲掠行數下後,餘德維才反應過來,不由舉起刀做投擊式,將出手忽又想:“此舉隻能殺傷那韓千雪,若師傅棄人身輕登岸,拜師之事永無希望,不妥……”


    事實上,若韓千雪中刀在背,蕭雲隻會停下來。


    人與人本質的不同,就體現在這裏。


    手下忽遞過飛勾,道:“大當家,用這個!”餘德維失笑,怎麽忘了這種傷而不死的武器,他快速的甩動飛勾,最後一把拋出。飛勾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以超越的速度襲向兩人,滿船的人屏住唿吸,看向那長長飛勾的落點。


    岸上定閑頓腳道:“這個餘二當家,難道不知此舉可能傷到千雪?”儀君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終究沒有出口。


    在蕭雲背上的韓千雪扭頭望向天空,見到那快速擊來的飛勾,閃出幾個預想:“若這飛勾直接扣中自己,我是否該放開雙手?若這飛勾將落在蕭雲身上,我是否又該在最後一刻攔下,但那樣,受傷的就會是我……”


    飛勾近了,韓千雪不由鬆開一隻手去,蕭雲一驚:她要做什麽……但自己憋著一口氣強行在水麵飛掠,根本無法開口,雙手更離不開槳。


    飛勾瞬間劃來,韓千雪鬆開的一臂伸出去格擋,不過她忽略了這是顛行中,線路不定,自己又中了毒,速度不夠,飛勾繞過她手掌,掠往她探空的肩頭,看去勢,勾中的該是自己,韓千雪反而安然了,劇痛的刹那,是否就是放手的時刻?


    當的一聲脆響,出乎意料,飛勾碰到肩頭時,竟一下彈開,原來她高過肩頭的包袱裏,正是那兵器噬魂,天意,韓千雪突然想到了這兩個字。


    勢盡飛勾的撞擊並沒有阻礙蕭雲,於是,在一船人和定閑四師徒眼睜睜之下,蕭雲和韓千雪像海鷗般,腳不沾水的趟過了近三分之一的河麵,隻是,還有最後一下時,蕭雲胸中劇痛,體內真氣開始暴亂,兩人忽往下落。蕭雲大喝一聲,猛棄槳擊水,帶著韓千雪仙鶴拔空般直落在岸上。


    無人喝彩,蕭雲半屈在地凝滯不動,韓千雪覺得不對,關切道:“你……怎麽了?”蕭雲猛然站起,一把橫抱起她,沿河岸向有人煙的地方掠去,速度快到極點,幾乎像一隻平穩而高速的箭,韓千雪感覺到他粗重的唿吸,看到了他糾結的麵目,那裏,似壓抑著無窮的欲。望與痛苦,她不由伸手去摸,感受到了額頭的火燙,很快,蕭雲整個身體的溫度隔著衣服透來,韓千雪脫口道:“你若是撐不住,可以先把我放下來!”


    沒有迴應,隻有更快速的奔跑。


    她其實知道,蕭雲是不會放她下來的,流沙幫的人隨時可能追上。


    大船上,餘德維麵沉似鐵,這個蕭雲受了重傷,背著一個人還能在水上奔跑,可見那天一的傳授的武學當真了得,盛安馬佑道:“大當家,還追不追?”餘德維嘿嘿笑道:“追,怎麽能不追?不說這方圓百裏都是咱們流沙幫的地頭,就說師傅他老人家有重傷,師母又多少中了毒,也難以快速乘車馬逃離,吩咐下去,沒有要緊幫務的兄弟全部出動,在對岸搜索師傅師母!”


    一船人轟應。


    那邊,儀芷道:“師傅,怎麽辦?咱們也要渡河追去麽?”定閑搖頭,道:“不,看他奔行的狀態,應該受著重傷,千雪好像也行動不便,兩人不會行遠,先讓流沙幫緝捕吧,迴濮陽城,傳書正道武林,聚義圍捕蕭魔頭!”


    天已近昏,一個小鎮上,鎮民隻覺得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再尋,什麽都沒有。黑影停處,是一家妓院,老鴇見一個年輕男人抱著一個女子大步進來,便道:“爺,本處不是客棧,夫妻投宿,請往別處。”


    男子澀聲道:“給我一間大房,多找幾個姑娘,錢絕對少不了你的。”他徑直走向二樓。老鴇眉開眼笑,道:“明白,明白,奴家給您找夠十二金釵,看上哪幾位,隨您!”


    韓千雪這才知道他要幹什麽,怒道:“你——”隻吐出一個字,就被封了穴道。到了二樓一個大間,蕭雲輕輕把韓千雪放到床的最裏麵,不去看她怒火的眼。很快,老鴇領著十二個女人進來,笑道:“十二金釵來了!”


    蕭雲拋過去一錠金子,道:“關好門,不要讓任何人打擾!”老鴇大喜合門而出,心道:“這公子哥還真會講排場。”


    十二個妓,女立刻媚態靠過去,公子公子的叫個不停,蕭雲轉向韓千雪,定了有那麽一刻,似乎想解釋什麽,韓千雪心慌:“他要對我做什麽?”蕭雲卻手一揮,讓她昏睡過去。


    “蕭雲,我看錯你了……”這是韓千雪最後的念頭。


    蕭雲轉身,麵對十二名妓,女,毫無感情地道:“全部把衣服脫掉,快!”十二個人一愣,以她們的經驗,尋妓一次叫三人以上的,一般都是先吃酒玩樂什麽的,最後再選一二名陪寢,這公子莫非想玩什麽遊戲麽?一個妓,女吃笑道:“公子,您想玩什麽遊戲麽?”


    蕭雲已經抑製不住唿吸,一個字道:“脫!”


    很快,房內傳出一陣高過一陣的呻吟,老鴇在門外一時還沒走,想著聽聽這年輕人是否什麽來曆,哪想這麽快就入了正題,心道:“莫非他中了**藥?”


    天黑下來,兩個帶刀人闖進了妓院,門口,老鴇一看服飾,馬上貼了上去,道:“呦,原來是流沙幫的好漢來尋樂子了,您要哪一位,小紅,小花?”


    為首者推開她,道:“今兒不是來尋歡的,媽媽,有沒有一男一女來過?”老鴇心一跳,笑道:“看二位說的,上奴家這兒來的還能帶著婆娘不成?”二人不理他,分別樓上樓下一間房一間房的查,二樓,為首者推開一間門,驚見一屋的女體,那唯一的男子麵目則被遮住了,他心生羨慕,不敢再看,合門退出,今次是有任務的,可不能勾出了欲,望,下了樓梯,他對老鴇道:“媽媽,這兩日若碰到一對可疑的男女,速速來報,本幫定有重賞!”


    老鴇笑道:“曉得,曉得。”


    在門口看著兩人走遠,老鴇才一揮手巾,嗤笑道:“重賞?當老娘傻子麽?有哪次找樂子給錢的,還是現成的實惠……”她喜滋滋迴身,去存放那錠金子去了。


    韓千雪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尚未明,蕭雲正抱著她行在路中,腳步很緩,似怕吵醒了她,想起昨晚,她一個巴掌拍去,蕭雲還沒迴應,她就腹中一痛,蕭雲苦笑,道:“我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不要亂動,小心毒性發作。”


    韓千雪很快平靜,道:“現在你帶我去哪裏?”


    蕭雲道:“山上,你的毒怕要靜養才能除去,而我對山比較熟悉,抱緊了,我要加速。”說完他讓韓千雪趴在背上,閃電馳去,在黎明前的黑暗裏,猶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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