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亡者已逝,節哀啊


    在原野上孤獨地走了良久,蕭雲突然停步,自己可以瀟灑一走了之,那個女孩子受了打擊又該如何?終於,他迴身掠去,心想,總要跟蹤她到安全為止……


    婉兒怎麽會傷人呢?連璧思緒混亂,但這把匕首自己確實認得,是南宮霸昔日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南宮婉從來隨身佩帶。如若上官林死了,這把匕首就是她殺人的罪證,若上官林最終沒死,也會指認南宮婉,兩種情況都於她不利,隻有


    連璧一咬牙,做了各毒辣的決定,他要把那隻進去一半的匕首柄一捅到底,再取出匕首,但先前他從未做過這等歹毒的事,一時猶豫,這時他聽到了飛掠的聲音,知道有人來了,一急,掌心已觸到匕首頂端,卻再無法動彈,因為一個人已經從側麵點了他的穴道,把他遠遠的拋到了草叢中,他身體被草蓋過,隻能聽到外麵的聲音。


    慕容風、歐陽錚遠遠一見,恐懼地叫出聲:“蕭雲!!”


    不錯,蕭雲到來時,同時看到兩撥人,一是剛剛掠現的慕容風二人,一是正要“拔出”殺人匕首的連璧,連璧為什麽要殺上官林?蕭雲想不出原因,也沒時間去想,因為一旦讓慕容二人看到連璧拔出匕首的那一幕,那麽……為了婉兒,他不能讓連璧有事。


    於是,慕容風和歐陽錚急停,見到魔頭蕭雲從一個躺著的人身上拔出帶血的匕首,平靜地道:“我看不順眼的人,都要死。”


    二人還沒想出是不是迴身逃跑,蕭雲已經抓著匕首離開。


    遠離現場,蕭雲看也不看,遠遠把匕首拋入荒野,心道:“南宮婉,蕭雲無法給你想要的,但可以保護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


    慕容風歐陽錚良久才大著膽子走近躺著的那人,一見,驚叫:“上官林!”


    上官林刺入半截的匕首一拔出,引發了陣痛,鮮血也汩汩流著,恢複了神智,呻吟道:“救……救我……”


    南宮婉刺中的並非絕對要害,而且她當時意識不清,也沒用多大的力,若是搶救及時,還有很大的生還希望。


    慕容風歐陽錚卻神情古怪,事不關己地議論起來。


    “哎呀,這不是上官老弟嗎,怎地躺倒了草地上,不怕生病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說不定這草是藥草呢,能治病。”


    二人冷嘲熱諷,上官林氣急,掙動了幾下,那血流的更快,已從嘴裏大量湧出,他感覺著生命迅速流失,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三個人的身影現出視野,慕容風歐陽錚馬上做出悲痛震懾的樣子,一左一右俯身抓著上官林運勁搖了起來,聲音天響:“上官老弟,上官老弟,你怎麽了”


    等那三人近了,他們才停止搖晃,哭腔道:“上官叔叔,不好了,上官老弟給那蕭魔頭害了!”


    “林兒!”上官無敵一個縱身到了兒子身邊,馬上輸內力進去,但血流過多,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上官無敵老淚縱橫的時候,上官林已經沒有心跳了。


    “林兒,你不會死的……”上官無敵把兒子扶起,惶急地道:“待為父用家傳的紫煞功為你強心。”大喝一聲,他呈現紫氣的雙掌印在了上關林後心,行不一會兒功,慕容風歐陽錚相繼道:“可惡的蕭魔頭啊,他用匕首隻刺入上官老弟身體一半就拔出來,一點點看著上官老弟的血流盡,我們無能啊,竟然不敢上前阻止,嗚嗚,上官老弟你好走……”


    上官無敵一岔氣,吐出口血來,上官林的脖子已折向一邊,無聲落入他懷裏,上官無敵愣了,抱著兒子直到體溫散盡,兩個長輩勸道:“上官兄,亡者已逝,節哀啊。”


    上官無敵還是沒有反應,忽然,他耳根一動,放下兒子電閃向一邊,從草叢裏抓起個人來,正是連璧,慕容風歐陽錚忽視一眼,全身汗出,他……他怎麽會在這裏?那麽我們兩人剛才的所作所為豈非被他看去了……


    上官無敵拍開連璧穴道,猙獰地道:“說!我兒子是怎麽死的?!”


    連璧隻覺得全身都要被抓碎了,慌聲道:“上官前輩,你這是作甚,我剛才正與上官林兄談心,忽然……忽然那蕭雲竄出來,點了晚輩穴道,摔到這裏暈了過去,怎麽了,上官老弟出事了嗎?”


    他不得不這麽說,不然,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


    慕容風歐陽錚都鬆了口氣,但看向連璧時,都多了種東西。


    上官無敵放下連璧,一步步走向兒子,挪到一半,忽然仰天咆哮起來,幾乎是瞬間,那一頭的黑發連同眉毛都變成了棕紫色,慕容華歐陽震大懼,各自引著兒子後退,不敢相信地道:“他…他竟然一下子突破了家傳紫煞神功的瓶頸,達到了第十重,這……上官家數百年沒有了……”


    上官無敵如受傷的野獸在原野吼叫:“蕭雲,我要殺了你!”


    一處客棧內,古城秋看過一封密信,色變,蕭寒月道:“大師兄,可是知道那些月魔教人引我們遠離是何用意了?那些被劫持的正道同胞怎麽樣了?”


    孫道兒恨恨地道:“最好是知道了月魔總壇的所在,敢耍我孫猴兒,直接殺上他們的老巢,整他個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古城秋卻沒心情言笑,十分鄭重地道:“這次是師門令信,師傅甚少用這種方式向我傳信,七師妹,師傅命令你與六師弟快馬加鞭,急速迴山,一刻也不能耽擱,而且,尤其不可入宿大城,以免引被魔人知曉了行蹤。”


    蕭寒月與孫道兒麵色都凝重起來,蕭寒月道:“大師兄,是不是劍閣出什麽事了?”


    孫道兒也道:“為什麽師傅不召迴你和二師姐呢?”


    古城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迴了山師傅自會告訴你們,現在,七師妹,馬上迴房收拾東西,道兒,你隨我來。”


    蕭寒月迴了房,孫道兒隨古城秋走到廊外,孫道兒道:“師兄,到底怎麽了?”


    古城秋把信給他,孫道兒麵色大變,不敢相信地道:“不會吧,他”


    古城秋在唇邊豎起食指他才會意住口。


    古城秋道:“現在,知道你要做什麽了?”


    孫道兒堅定地道:“大師兄,放心吧,這一路上,我都會是七師妹的耳朵,過濾她不該聽到的東西。”


    古城秋道:“不,連你自己都什麽都不要去打探,你要暫時做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


    孫道兒點頭,沒有絲毫戲謔成分。


    不久,兩騎快馬絕塵而去,站在鎮口,韓千雪道:“大師兄,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麽讓七師妹迴山了嗎?你又與六師弟講了什麽?”


    古城秋歎道:“這是師傅的良苦用心,二師妹,你可知道,在我們被月魔教人引離千裏之外的時候,正道那邊發生了什麽?”


    長長道來,古城秋總結道:“現在,蕭雲已經成了整個正道討伐的對象,怎可讓七師妹知道?”


    韓千雪背著身道:“大師兄,你剛才說,蕭雲是那天一的徒弟,是麽?”


    古城秋奇怪地道:“不錯,二師妹,怎麽了?”


    “沒什麽。”


    古城秋也沒多想,道:“二師妹,今天我們就宿在這個小鎮上,養足精神,明天好去武林盟總舵和張盼他們商談剿滅月魔教的事,唉,經過穀斷絕那一誤導,世俗正道已對我劍閣生出猜忌,這次少不得要多出力氣,為正道做出一些不可磨滅的功勳。”


    夜色很快降臨,師兄妹迴到了客棧。


    清晨,古城秋包袱背劍立在韓千雪房外敲門道:“二師妹,可以出發了嗎?”


    無人應聲,古城秋預感不對,一推門,應聲而開,進入,掃了一眼,床鋪整齊沒用動用的跡象,除了桌上一隻靈犀盤,韓千雪的所有東西也不見了,很顯然,二師妹趁夜離開了客棧,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自己找到,古城秋心急,抓起靈犀盤,越窗而出,在諸多房舍上縱越,全然忘了劍閣不可在世俗麵前隨意顯露武功的教導。


    二師妹,你去了哪裏?


    急趕慢趕,劍閣二弟子終於遙遙望見了劍靈山,孫道兒長籲口氣,好累啊,為了不讓七師妹碰不到江湖人,這一路孫道兒著實費了不少功夫,不進大城、不住客棧、碰見江湖是非盡量不管,所以基本上都宿在村落或者廟宇廢屋甚至野地裏,有一次大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孫道兒隻好用外衣遮在蕭寒月頭頂躲在樹下避雨,蕭寒月感動,道:“六師兄,你別靠那麽遠了,咱們靠在一起吧,不然你會受涼的。”孫道兒心喜:“蒼天,蒼天,這可不是我孫道兒占師妹的便宜,是七師妹要求的,嘿嘿……”


    他剛與蕭寒月挨邊,耳後一聲炸雷巨響,兩人轉過身,隻見大樹被雷劈成了兩半,本是生在一起的樹幹,一邊倒了一半,孫道兒的衣服乍然掉落,師兄妹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兩人呆了有餘,蕭寒月突然大笑起來,她早已不帶麵巾,雨中格外嬌豔,孫道兒也在笑,不過頗為苦澀……


    又行不久,兩人這時放慢了馬,蕭寒月笑道:“太好了,前麵就是劍纓古鎮,然後就是劍靈山了,六師兄,我們下馬步行吧,師門是不是出了事,到了鎮上就能打探得到。”


    孫道兒一想,也對,這快馬加鞭的,足以蓋過任何消息的傳播了,這鎮上人又少有出行,應該沒人知道什麽,就笑道:“好吧,唉,好久沒迴劍纓鎮了,昔日咱們沒有通過師門考核無法出閣行道江湖的時候,就隻能到這山腳下的鎮裏來玩,入夜還要迴山,不然山上沒有登記名字要受罰的。”


    蕭寒月笑道:“六師兄,我記得有一次你大著膽子沒有迴山,偷偷藏在鎮裏想行俠仗義,結果半夜聽到動靜以為是賊人,大聲追趕,把鎮上弄得一團糟,大家都被驚醒出了門,圍捕之後,才發現是隻偷雞的黃鼠狼,你因此被師傅關進了咱們劍閣地牢思過了半個月,出來後師傅問你知錯了麽,你說不知,又被師傅關迴去,再半個月師傅又問你知錯了麽,你說知錯了,那就是十五天前我不該說自己沒錯……”蕭寒月迴憶起往昔,咯咯大笑。


    孫道兒嘀咕道:“黃鼠狼也是賊嗎,我是在行俠仗義。”


    蕭寒月笑道:“但是你追趕的過程中至少弄跑過七八隻雞,還有好幾隻羊,咯咯。”


    說笑聲中,師兄妹牽馬到了鎮口,鎮口有個供玩樂用的大石蛙,石蛙兩顆眼珠是個至寶,白日吸取日光,晚間就大放芒彩,把鎮口照得通亮,劍纓鎮又隻有這麽一處入口,所以潛入者第一關就是要過這個石蛙坐鎮的窄道入口,隻要被石蛙發出的光照到,石蛙就會呱呱大叫,而且嘴裏噴出迷煙一般的東西,中人立倒,而入內不遠,就有幾間房屋,供守護的村人居住,他們聞聲出來,正好擒住暈倒的侵入者,不知有多少小偷大盜想偷取這兩顆寶石,都折戟沉沙了。


    另外,身為劍閣的附屬鎮甸,鎮上即使孩童,都會幾招把式,尋常敢到這裏搗亂的人,還真不多。


    入口處停步,蕭寒月笑道:“我來卜上一卦!”


    她走到石蛙麵前,伸手拍了拍蛙腹,道:“石蛙啊石蛙,算算我這幾日吉兇如何啊?”


    蛙口一開,蕭寒月看到裏麵呈現一個倒置的吉字,不由哭喪臉道:“完了,完了,師傅召我們迴來肯定沒有好事。”


    孫道兒安慰笑道:“七師妹,這石腦子的東西怎可相信?連小孩子來求卦它都會呈現出吉或者倒吉來,吉多半是爹娘給埋了串糖葫蘆,不吉則是那糖葫蘆掉在了地上,另外,你不聞這倒吉還有個說法嗎?”


    蕭寒月奇道:“什麽說法?”


    孫道兒笑道:“吉到了,所以不論是吉還是倒吉,這石崽子其實什麽都沒說,在打馬虎眼,一千年了,一直在騙人!”說著他朝石蛙肚子踹了一腳,蛙口再次張開,仍是個倒吉,孫道兒道:“看見了吧,它連掉個個兒都懶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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