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


    山下,官軍大營。


    濟州府都指揮使高忠,副指揮使柳升平,與東平縣總兵劉成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他們的頂頭上司,兩府總兵李信在軍營裏,在數千士兵的眼皮子底下,被反賊給擄走了。


    此事恆古未聞,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高忠是在場諸人中職位最高的,他看了一眼栁升平和劉成,率先表態道:“兩位,總兵大人此刻陷入賊手,性命攸關,令我等投鼠忌器,拖延下去,恐會有差池。到時候倘若皇上怪罪下來,這剿賊不力的罪名,你我可擔待不起啊。”


    栁升平和劉成對望一眼,滿臉憂色,默然點頭。


    官場就是這樣,上司派給你一個任務後,他不會看你忙了什麽,有多少難處,隻會看你做到了沒有。


    做到了,升官加薪;做不到,貶為庶人。


    大家爬到今天這個位子都不容易,值此危機時刻,說什麽也要自救一下,化危機為晉身之機。


    高忠沉吟了下:“二位,我提議,立即啟動應急機製。”


    栁升平與劉大這次沒再交流眼神,不約而同點頭表態。


    “柳某同意。”


    “卑職也同意!”


    高忠滿意地捋了一把胡須,“那好,現在就由我來發號施令。來人,立刻向廟內賊人喊話,令他們釋放李信大人,否則,一時三刻攻進神廟,砍為齏粉!”


    “對了,立著快馬,催請天音門的高手!”


    這話剛說完,士兵還未領命,就聽見曠野之中傳來一道震耳發聵的大笑聲。


    “哈哈哈,不必勞煩諸位,段天玄來也!”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襲錦色自遠處掠空而來,他腳踩樹梢,手背於後,宛若天外飛仙,疾行間衣衫獵獵作響。


    少頃,一個縱身躍入大營,穩穩落在高、柳、劉三人身前。


    來者約莫二十八九歲,一身錦衣,手拿一把白紙折扇。落地後,唿啦一聲抖開折扇,傲然環顧三人,語氣桀驁的說:


    “天音門外門第一長老座下大弟子段天玄,有禮了。”


    “閣下便是平生不見段天玄,便稱英雄也枉然的鐵扇郎君?”


    高、柳、劉三人相互對望一眼,連忙拱手還禮,見過高人。


    身為天音門外門第一長老的大弟子,鐵扇郎君自是有對他們傲氣的資本。


    當今天下雖是大華王朝說了算,但在有些地方,還是天音門這種超級門派更有話語權。


    更別說四十年前,大華開國皇帝是在天音門的鼎力相助下,從放牛娃一步步做到皇帝,建立大華王朝,開疆擴土八千裏。


    像李信之前那種“提兵十萬,踏平天音門”的話,也就是說說氣話而已。十萬兵馬,可未必能踏平天音門。


    而且這裏說的“踏平天音門”還指的是是外門,不包括內門。


    天音門內門中藏龍臥虎,決非普通人可以妄加圖謀的。


    簡單寒暄過後,高忠堆起笑臉,指著山上說,“段公子,兩名賊人昨夜挾持了兩府總兵李信大人,目前正在廟中,還望段公子施以援手。”


    段天玄瞥了高忠一眼,擺手道:“別誤會,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幫官府對付反賊的。”


    三人大吃一驚,“啊?那公子這是……?”


    段天玄“嘩”的一下合起折扇,眺望著山上神廟的方向,幽幽說道:“本公子已經打聽清楚了,仙魔鏡重現神廟,今日特為此鏡而來!”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轉:“不過倒是可以順手救下那什麽李信趙信,順便幫你們拿住二賊……”


    “多謝段公子援手之恩。”高忠頓時鬆了口氣,連連道謝。


    隻要此人肯幫忙就好。


    坦白說,高忠武功不弱,但對昨夜那種高來高去的強人還真沒什麽辦法,更何況對方還會妖法,能隱身,來去無蹤,防不勝防。


    這樣的強敵,自然是交給天音門大弟子這種強者去對付更好一些。


    官兵?官兵從來都不是用來對付這種強人的,朝廷組建官兵的本質就是用來對付普通人的。


    段天玄擺了擺手:“大人願意付出什麽代價?”


    “什麽代價?”高忠一頭霧水。


    “高門弟子,從不空行。這位大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段天玄鄙夷的看了高忠一眼。


    原來是想要錢!


    高忠恍然,一揮手,早有士兵捧著一個小布袋來到跟前,經高忠之手轉給段天玄。


    “段公子,這裏是五個金錠,價值百兩黃金。”


    “段天玄一臉嫌棄接過布兜,抖了抖,及聽到裏麵的金錠碰撞聲,這才又看了忐忑不已高忠一眼:“就這點錢?”


    “我最多幫你們救下那個李信!”


    說罷,縱身出了軍營,朝著神廟方向,踩著草尖輕飄飄飛奔而上,端的是一副絕世高人風範。


    與此同時,山上,神廟中。


    秦月嫣剛要封住李信的經脈大穴,忽然心有所感朝山下望去,正好與疾馳而來段天玄對上視線。


    來者不善!


    她當即心下一緊,持劍而出,如臨大敵。


    “來者何人?”


    段天玄輕飄飄落在十步開外,隨意打量了在場三人一眼,不屑的說:“區區凡人武者,不配知我姓名!”


    而後轉頭看著林三,以居高臨下的語氣道:“跪下,奉上仙魔鏡,我便饒你不死。”


    “這等寶貝,豈是汝等凡夫俗子可以擁有的?”


    “……”


    臥槽,裝逼還是你會啊……林三默然看著段天玄,有被後者的口氣震驚到。


    秦月嫣在一旁小聲提醒道:“深不可測,不可力敵。”


    如果換在其他時候,林三說不定就乖乖認慫,奉上仙魔鏡了。但是今天,此刻,他覺得自己哪怕是死,也得爭這口氣。


    否則,道心會裂開。


    “螻蟻,納命來!”


    見林三遲遲不動,段天玄不耐煩的踏前一步,催動折扇,直取其麵門。


    打算先結果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再說。


    多少年了,自從他當上天音門外門第一弟子之後,這些年行走俗世,根本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今天,居然被一個螻蟻般的醜八怪小角色給拂了臉麵。


    這如何能忍?


    段天玄人還未到跟前,凜冽的勁風已經刮的林三麵龐生疼,不由地連連後腿,


    秦月嫣自是不會看著結拜兄長喪命於眼前,當即拔劍擋住段天玄。


    兩人旋即在神廟前打鬥起來。


    即使林三不懂武功,也可以很明顯看出秦月嫣處於絕對下風,左支右拙,根本不是段天玄的對手。


    林三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當即丟下李信,一溜煙跑進神廟。三五個唿吸後,又跑了出來。


    外麵的戰鬥還在繼續。


    秦月嫣銀牙緊咬,一臉羞憤莫名。


    她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對方其實可以很快打敗她,但卻故意陪她喂招,周旋,打了個五五開。


    一邊打,對方淫邪的目光不斷在她身上各個部位停留。


    秦月嫣心知對方必是看破了她是女扮男裝,這會在故意戲弄她呢。


    一想到落入此人手中的後果,她心裏就一陣絕望。


    又過了片刻,秦月嫣揮劍將段天玄逼退半步,將劍一橫,迴手朝自己脖頸間切去。


    她寧死,也不要落入此人手中!


    “不要!”


    “不可!”


    兩聲大喝同時響起。


    第一聲唿喝來自林三,他睚眥欲裂看著即將上演的悲劇,緊緊扣住袖子裏的東西,指甲扣入自己手心的皮肉中,猶自不覺疼痛。


    第二聲來自段天玄,隻見他一步跨越與秦月嫣之間的距離,二指夾住即將挨到秦月嫣脖頸的劍刃,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啪啪”兩下,封住了後者的經脈和大穴。


    秦月嫣踉蹌了下,跌坐在地,玉麵潮紅,氣喘籲籲。


    段天玄不去管她,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向林三。


    “愚蠢的螻蟻,可以死在我鐵扇郎君的手下,是你的榮幸。”


    原來這才是我們的生死大劫!


    聽著段天玄陰森森的話,林三臉上變了變,對麵這個武功高到離譜的家夥果然心狠手辣,如果事先沒有準備,要想從他手下活命顯然不太可能。


    林三“絕望”的跌坐在地,似乎認了命,默默等候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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