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魔力並沒有任何意義,它隻是存在在那裏,維持著相對穩定的循環。


    人體內的魔力便是如此。


    唯有當它成為了構築魔法的動力,才會發揮出相應的效果……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失去了五感之後,多蘿西感覺自己對魔力的掌控力越發低下。


    事到如今,已經是蒼藍魔力在操縱她了。


    蒼藍光華璀璨閃耀,當中一團明亮的球體緩緩升空,它是如此美麗,如此絢爛,如心髒般跳動,肆無忌憚地展現著生命的茁壯。


    這是……我的魔法?


    不……


    不是我。


    使它自發形成的。


    空中的法球並不是多蘿西在學校中掌握的任何一種魔法,它甚至不在人們認知的範疇之內,曆史上從未被觀測過的奇跡力量,無名的魔法。


    多蘿西並不是天生的魔法控製力低下,她隻是對自己所持有的天賦一無所知。


    是的,即使共同相處了十幾年,也無法改變認知上的匱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前所未見的天資,超凡脫俗的奇跡。


    唯有在極端情況下才能展現出光輝的極致力量。


    它不屬於“生長”,“運動”,“治愈”三類中的任何一種,在種類眾多的蒼藍魔法中獨樹一幟。


    “!@y![emailprotected]!”


    怒吼聲中,數十頭穆格自下而上撲過來,手中兵刃狠狠刺向樹頂的人類。


    異族相爭,絕無留情。


    殺無赦!


    ——“嗡嗡嗡嗡——”


    一陣無形波動驀地擴散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滋滋滋滋”微弱電流聲。


    空氣中的灰塵被一圈看不見的屏障推開,形成巨大而模糊的壁障,從外麵看過去,根本不清楚裏麵發生了什麽。


    “咳咳咳……[emailprotected][emailprotected]^……”


    黑暗中的指揮者強忍著喉頭的不適,死死瞪向不遠處那顆懸空的灰塵球體,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麽。


    它們不祥的預感終究還是應驗了。


    持有魔力的邪惡人類遠比想象中更加危險。


    “!)@?xw【”


    短杖一揮,更多的族人義無反顧地衝入了球體當中,之後便失去了音訊。


    見到此番詭異場景,剩下的穆格即使再怎麽愚笨也知道情況不大對勁了,可它們仍舊隻是遵照紅袍的指令,前赴後繼衝向那個吞噬一切的灰塵球。


    紅袍是絕對的存在!它們代表著神!代表不可違逆的偉大者!


    半分鍾後,失蹤的穆格數量過百,祭司們終於還是命令剩下的勇士們停下,靜觀其變。


    也許是察覺到沒有更多的活祭上來送死,灰塵球緩緩散去,更多的灰燼樣的塵埃從中泄露出來,灰中泛著白色,有點像變性的蛋白質。


    塵埃從樹頂上傾瀉而下,散發出一股化學物品燃燒後特有的惡心味道,這讓周圍的穆格勇士全都頭昏腦脹,離得近的直接一頭栽了下去。


    “@!#!++……”


    一名紅袍從黑暗中現身,它一手捂著嘴,蹲下身,用手指搓了搓地上的塵埃,眼神突然由疑惑轉為驚恐。強烈的恐慌好似萬千蟲豸爬上身體,四處啃咬,吞噬血肉和理智。


    “&{{{!!!”


    在穆格的原始低劣語言中,【&】的發音類似於低沉的鳥叫,有時用於指代,也就是“這\/那是”的意思。


    【{{】指的是某種生物的殘骸,而單個【{】意指“煮熟的”,“燒焦的”


    把這些詞組合在一起,不難得到完整的意思:這是燒焦的生物殘骸。


    說得再淺顯一點,就是“骨灰”。


    那些衝入塵埃球的穆格人,全都淪為了眼前的這一大灘骨灰,它們掩埋了樹的根部,加起來估計有一噸。


    紅袍呆呆地仰起頭,仰望著頭頂,入目之處唯有一片蒼藍。


    原先的人類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比太陽還耀眼的詭異光源。


    對於穆格而言,魔力地存在完全是超越它們理解的神物,魔鬼的造物,光是目視都有可能招致瘋狂與禍患。


    這一點,即使是身為佼佼者的紅袍都無法例外。


    忌諱,畏懼……卻又無法抑製地渴望。


    唿吸困難的紅袍大張著嘴,它向上伸出枯瘦的手,試圖空手去抓那神異的奇光。


    在它頭頂,巨大的魔力球已經將多蘿西整個包裹起來,它有著晶瑩剔透的表麵,內部的光芒流動也逐漸趨於穩定,呈現出與生物截然不同的紛繁幾何結構。


    在此之前,那些試圖冒犯它的穆格全都被高濃度的蒼藍魔力燒成了灰。


    ——“它”


    毫無疑問,存在於此的那團蒼藍並不是人為操縱的魔法,而是有著自我意誌的客觀實體。


    擁有生命的魔法,活性的魔力。


    它與常規意義上所說的“生物”大相徑庭,更像是某種自然災害,有著一定的自我保護能力和攻擊傾向。


    即便如此,這頭完全由魔力構成的怪物仍然有著某些生物的屬性,那就是“做出選擇”。


    根據所處環境和自身需求做出選擇,這是生物才有的特權。qqxδnew


    物質世界的變化是一定的,可以被預測的,但一旦其中混入了生物,那麽情況就會發生巨大的不同。


    觀測者的增加將使得未來變得撲朔迷離。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蒼藍魔力的實體已經做出了一些近乎生物的行徑。


    對於實際產生魔力的多蘿西進行“保護”,同時對懷抱惡意的敵人施加“毀滅”。


    平日裏,在多蘿西身體無恙的時候,她體內的魔力受到了重重限製,為了操控那過量的魔力不發生暴動,她幾乎已經形成了自我壓製的本能,時刻注意情緒波動,體內能量衝突。


    隨著年齡的增長,魔力不斷增加,並被壓縮出更高的濃度,持續成長……


    終於,解放的時機來臨!


    成熟的時刻到來!


    對於多蘿西體內被迫壓縮的魔力來說,這具肉身就像是幼崽的殼,隻要能衝破殼,它將獲得更大的成長空間,變得更大,更強!


    剩下的,隻要把眼前這群礙事的家夥解決,再把殼吃掉,就能補充自身,滋養新生魔力肉體,從此踏上全新的通途!


    魔力生命並沒有人類那般複雜的情感,它的思考尚且停留在近乎本能的階段,也即“趨利避害”。


    攝取對自己有利的因素,排除不利因素。


    選擇生存和自我延續的道路。


    ——“噗,噗,噗,噗,噗……——”


    魔力波紋橫掃而過,凡是被擊中的穆格盡皆被燒糊,血肉蒸發,短短數秒鍾變成骨灰。


    “u(!8us”


    樹低下的紅袍瘋狂念誦咒語,它在胸口凝聚出一道尖銳的石質投槍,但還沒等它扔出投槍,那恐怖的蒼藍色已經席卷而過。


    霎那間,這位枯瘦的穆格祭祀也像其它穆格人一樣被燒成灰燼,身前投槍在高溫中炸碎成無數石子,崩散開來。


    暴力。


    不合理的暴力。


    壓倒性的殘酷屠戮。


    然而……這樣的殘酷並不會讓穆格停下腳步。


    在那奔騰魔力的刺激下,方圓一公裏內的穆格都開始瘋了似的衝向中天的那團蒼藍色光球。


    強烈的渴望仿佛刺穿心髒的骨刺,從欲望的核心中爆發出來,傾吞所有的理智。


    灰色浪潮翻湧,一如漲潮的海水。


    在這場無聲的獻祭中,每個瞬間都有穆格倒下,它們從活著的形態變成一捧骨灰,隻在空氣中殘留下一絲狂熱的溫度。


    它們此刻的行徑,已經不是出於對偉大者的信仰,隻是身體自己動起來了而已。


    自發的行動。


    群體自殺的盛宴。


    沒有東西能抵擋住那種對魔力的渴望,哪怕是死亡,在這種灼熱滾燙的渴望麵前,也和浮雲一樣毫無意義。


    它們舍身投入到火焰當中,本能地想要找迴曾經遺失的東西,拿去填補體內的空洞。


    至於原本躲在暗處操控全局的紅袍……就連這些穆格中的權力者都已經失去了理智,成為了最早殉難的一批。


    隨著死去的穆格越來越多,林地上也壘起了一層厚厚的灰白,其上殘留著些許的火星,還有未燃燒完全的組織。


    魔力球的體積比之剛開始要膨脹了數十倍,將多蘿西完全包裹在內。


    它從這些穆格身上獲取到了未知的能量,並借由這股力量不斷壯大自身,在體內紋刻下新的幾何紋路。


    魔力球本身的壯大必然會引起更加激烈的局部魔力反應,到時候,一定也會吸引來更多的穆格。


    如此循環往複下去,要是放任不管的話,恐怕整座空島的穆格,乃至人類,其它動植物,全都會被它吞噬消滅吧……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新的“超越者”。


    它不再局限於人或類人的形體,通體由蒼藍魔力構成,精神世界和行動邏輯與人類完全迥異,因此也相當難以預測。


    閃耀的光球繼續向著空中升高。


    它的本能告訴它,這麽做將獲得更多的“貢品”,讓自己長得更加龐大。


    生命依靠掠奪存在於世間,不掠奪便無法生存,無法充實自己,無法讓肉體和精神延續下去。


    必須進食不可。


    必須長大,長得更大,才能吃得更多,活得更久。


    更多!


    更久!


    乃至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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