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魔怪阿拉巴頓……】


    【它的雙腿植入大地,它的身軀直通天際】


    【它的雙臂撕裂海岸】


    【海岸與大陸分離】


    【海岸將成為島嶼】


    【島嶼將成為永恆的方舟】


    【方舟將有幸承載阿拉巴頓與它狂熱信徒】


    【魔怪的偉業叫那海洋都屈服!】


    【海洋在痛苦中撕裂自己,露出神聖的道路】


    【那是滾動的,無定形的漩渦,漆黑,幽暗,無底……】


    【信徒們歡唿起來!】


    【阿拉巴頓在歡唿聲中著駕馭方舟,衝入那漩渦正中】


    【偉大魔怪與其信徒,它們將一同前往新世界的樂園】


    ——這段文字寫在在《阿拉巴頓分海》的背麵,用的是騎士時代的古語,破譯相當艱難,其中部分內容缺損,是後人臆測續寫的,存在很多個版本的解釋。


    畫作描繪了“偉大魔怪阿拉巴頓”撕裂海岸的場景,整個畫麵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衝擊力和異樣的暴力,與人類的直觀感性相違背。


    所謂的“撕裂海岸”,正是其字麵意思。


    阿拉巴頓將大陸的一角撕裂,當作駛向新世界的航船。


    最後,大海露出漩渦,方舟墜落深淵。


    現實中,在那片原本的衝積平原上確實存在有板塊斷裂的痕跡。


    一部分本該存在的地表憑空消失,讓無數的地理學家百思不得其解。


    在提倡塑鋼科技的理性時代,很少有人會去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說法,隻是由於名畫《阿拉巴頓分海》的存在,其形象才廣為人知,受到年輕人的追捧。


    據說,曾經還有一些騎士秘密崇拜過阿拉巴頓,為其修建雕像和神殿,頂禮膜拜。


    【阿拉巴頓】,它是暴力的化身,是人類對力量原始憧憬的體現。


    唯有委身於殘暴野性和鬥爭本能,信奉叢林法則的極端者,才有可能信仰它,這種人即使在騎士中也是妥妥的異類。


    亞瑟身為權限者,自然不可能會去信仰任何神靈,他隻是知道阿拉巴頓的存在,並取其象征意作為自己招式的名稱。


    【墨人流】——【人類武道】【阿拉巴頓】


    【墨人流:這是你以夢境生物“墨人”為原型,結合人類武術創造出的幻想鬥技,旨在使人類肉體擺脫自身結構束縛,能夠像墨人一般充分利用身體,隨心所欲地戰鬥!當前完成度較低,使用過程中可能會出現未知的風險。全屬性+12!】


    【人類武道:你接受了無心劍聖羅德裏歌·迪亞茲灌輸的技藝,你已經能熟練掌握各種徒手戰鬥技巧,使用各種冷兵器,並將知識和技藝融會貫通!該形態作為墨人流基礎模式存在,當未切換到其它模式時,你將一直處於人類武道家模式】


    【阿拉巴頓:像偉大魔怪阿拉巴頓一樣,以超越人智的絕對暴力改造現實,扭曲規則!當你處於該模式時,人體的大部分限製都會打開,你將不再能進行任何防禦,而是執著於一味的破壞,將肉體的殺傷性發揮到極致!】仟仟尛哾


    林間,亞瑟蹲在一具無頭的屍體邊上,仔細端詳著這隻詭異的生物。


    【阿拉巴頓】形態下,亞瑟的單次攻擊已經遠遠超過了【音】的認知上限,甚至在它感受到痛苦之前就將之殺死,算得上是無比的仁慈。


    在提比斯背後的巨大膿包上,那隻形似蕨類植物的手臂垂落在地,肌肉糜爛,表皮上遍布孔洞,從中散發出一股腐爛魚肉的氣味。


    “……不會吧,真的死了?”


    亞瑟抓起肢體左右看了看,眉頭緊皺。


    強烈的後悔。


    對於這種渣滓,光是殺掉可不夠,還沒來得及折磨他,摧殘其心靈,使其陷入自我懷疑,從而絕望。


    剛想著拿它來試驗一下墨人流,居然碰一下給直接碰死了,簡直離譜。


    你是紙做的?不對,紙做的都比你猛一點吧。


    “我可愛的後輩可是被狠狠修理了一頓呢,平常我連說教都不忍心的,還有我家的小寵物……喂,你在聽嗎?死了就不用聽了?嗯?”


    亞瑟懊惱地搖晃著提比斯背後的肢體,滿臉的煩悶。


    魂飛魄散!


    這條手臂上原本寄宿著強烈的思念,此刻卻悉數消失。


    與其說是被墨人流摧毀的,倒不如說是它選擇了自我崩潰。


    事到如今,就算亞瑟用治愈魔法嚐試修複這家夥的軀體,也不可能使之複活了。


    最讓他不爽的是,這貨臨死前還是一副無比幸福的樣子,像是實現了人生的意義一般。


    說不定,在這變態的腦迴路裏,我是在給予他救贖吧。


    如果我會複活術……


    “嗯?”


    亞瑟的手被抓住了。


    那隻被他握住手腕的手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也就是說他的手腕被他握住手腕的手握住了。


    亞瑟眨了眨眼睛,眼睜睜看著提比斯從地麵上爬起來。


    這貨好像長出了一個新的頭,因為是背對著的姿態,看不清正臉。


    嘛,光看後腦勺的話,那確實是人類的沒錯,應該說就是提比斯的。


    “亞瑟·托娃……”


    鼓噪模糊,異樣吱呀。


    這次的聲音不同於【音】那樣的野獸嘶吼,也不是提比斯的無機質冰冷,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雜音,雜亂中帶著一絲不偏不倚的秩序感。


    “這是我第三次在現實世界見到你。”


    “第一次是在你這具身體的幼年期。”


    “第二次是魔力覺醒儀式。”


    “現在是第三次。”


    “像你這樣的異類,禍害,本該在前麵兩次就被清除掉,不可能活到今天。”


    “猹給你做了擔保,讓你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之後,你不惜自我封印,靠著人格偽裝度過了第二次的儀式考驗。”


    “但凡吾之淘汰規則存在的空島,異常者都會被徹底清除。”


    “當其中誕生超越者時,規則以及承載它的載體——空島社群,都會被悉數毀滅。”


    “即使是在成千上萬的空島中,青菜島也是特殊的地方。”


    提比斯轉過身,直麵亞瑟。


    提比斯?


    不……


    他的麵部是貘的臉。


    長條狀,尖端突出,眼睛小而黑,牙齒小而利。


    在那人類的頭顱之上,赫然是一張貘的臉!


    “我看到了超越者與普通人類共存的景象,看到了無數的變革與衰亡,而這一切,都是受猹的意誌產生的異常情況,說是異常,實際上仍舊在我等可以控製的範圍內。”


    “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我會坐視猹繼續進行它的計劃,然而……”


    貘先生眯起眼睛,盯著亞瑟。


    “你的出現破壞了平衡。”


    “你的出現打破了規則。”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具體形象的邪惡,那它必然是以你的形態出現吧,亞瑟·托娃。”


    “與你相比,那些超越者都是些可愛的乖寶寶。”


    如此說著,貘伸出人類的那隻左手,摸了摸【音】的異形肢體。


    這條肢體……它是如此的醜陋,畸形,但它的主人直到最後都是一個純種的人類。


    “它是被你嚇死的。”


    “我可愛的收藏品,生前也是強大無比的生命體,居然被活活嚇死了……”


    “真是可憐……可憐!可憐!哪怕它有罪,也不該遭遇如此殘酷劫難。”


    “嚇死的?”


    亞瑟撓了撓頭,臉上露出憨厚而不失尷尬的笑容。


    不是幡然領悟醍醐灌頂自我了斷,而是嚇死的?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我讀書多,知道人類大腦是有自我保護機製的,驚嚇過度最多昏迷,要是他本身沒有心髒疾病,怎麽可能活活嚇死?”


    聞言,貘先生咬緊牙齒,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一用力把腐爛肢體從後背上拽了下來。


    ——“噗啦啦……”


    充滿腥味的腐臭液體灑了一地,在脫離軀幹後,這條肢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來,萎縮成熟蝦的形狀,表麵幹燥枯槁。


    “你看看!他還像是有心髒的樣子嗎?!”


    “呃……”


    “有的!沒錯!有的!就在這條手臂裏麵,本來是有很多心髒的,但是它們遇到你,全都不跳了,不跳了啊!”


    嚴厲指責!


    一直以來表現得超然物外的貘先生,此刻卻陷入到了高濃度的悲傷情緒當中。


    “多麽可憐的孩子……”


    表達完憤懣之後,貘又收斂起怒火,那張野獸的麵龐上竟然露出了神佛般慈祥悲憫的表情。


    “這都是因為有你的存在。”


    “是你殺了他。”


    “他不是異常,你才是異常。”


    “隻有你才是異常的。”


    貘先生喉嚨裏發出詭異的快節奏囈語。


    “即使是現在就這麽看著你,我都會感覺到陌生,甚至是……害怕。”


    “你好像不是什麽人類,而是某種東西的嘴。”


    “那張嘴……它會吃了這個世界,吃了我們所有人。”


    “我看得見它,它在舔舌頭,摩擦牙齒,是的,沒錯……它,想要吃掉我們……”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類,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世界的影響,在人生曆程中改變自己,轉移信念,完成了舊的願望後又生出新的願望,然後繼續向前。”


    “但你不是,你與他們有本質性的不同。”


    此時此刻,站在亞瑟麵前,貘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之前的我看錯了,你根本不是想毀掉我的規則,你是要吃掉我們所有人……”


    “這一點,自從你剛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是如此,我早該發現的!我早該發現的!”


    “你這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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