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迴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昨日種種,似水無痕,今夕明夕,君已陌路!”


    在床上,靈兒想了很多很多,迴到南詔,她麵對的會是何等的境地,逍遙會不會陷入險境。


    不同的境界,看待問題的眼光,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盡相同,靈兒不過是剛剛走出一個世外仙島的小姑娘,雖然之前有逍遙帶著她見識了很多,但是她終究還是見識有限。


    所以麵對即將到來的危險,固執善良的她打算選擇一種自認為最好的辦法。


    房外,李逍遙沉默了片刻,向韓醫仙說道:“屍毒非人力可以對抗!你這樣做不過是隔靴搔癢,治標不治本!”


    “天地間陰陽共存,至陰至邪附近必有相生相克之物!”


    “村子附近出了這等邪物,方圓百裏應該會有克製之物或者克製之法才對!”


    聽到逍遙的話,韓醫仙與韓夢慈均是一愣,韓醫仙十分意外地看了逍遙一眼,顯然對於逍遙淵源的見識十分的驚訝。


    “少俠所言不錯,向東距此十裏的地方有一個叫玉佛寺!寺裏的主持智修大師佛法無邊,可以醫治僵屍毒!”


    “不過,那位大師卻有一個十分古怪的規矩,但凡要他出力,就必須有人去玉佛寺出家!”


    “大師說,這叫普度眾生!”


    “說來慚愧啊!夢慈的未婚夫江相公就是被大師留在了玉佛寺!”


    ……


    “喂!臭蛋!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吧!”


    逍遙臉色一沉,對於這個未見麵的智修大師心底已經有了猜測,對方不是一個佛癡,就是一個邪物。


    “先等等,等靈兒身體好了再說!”


    “……”


    就在這時,靈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靈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見到靈兒走出來,逍遙走了過來,急聲問道。


    聽到逍遙的話,靈兒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了!


    不過此刻她卻不敢看逍遙,目光一直都在躲閃。


    “大叔,多謝你救了我!”


    “救死扶傷是我們醫生的天職,小姑娘你這麽說就有太有些見外了!況且,在這件事兒上,老夫也並沒有出多少力,都是這個小兄弟的功勞!”


    聽到韓醫仙的話,靈兒又忍不住看向逍遙,輕輕一咬下唇,“謝謝逍遙哥哥!”


    逍遙輕輕一點她的鼻子,“這麽說就見外了,我們是什麽關係!”


    聽到逍遙的話,靈兒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明悟,之前她一直都將逍遙當成了了自己眼中的那個小混混,刻意地忽略了藏在這個小混混臉下的那個世事洞明的狀元郎的身份。


    她麵對的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了解的逍遙,而是一個見識廣博,背景強大,洞穿人心的逍遙。


    就如同之前晉元告訴她的那些事兒,她,阿奴,劉晉元,林月如,還有李逍遙,這些人之中看的最清的從來都是眼前之人。


    最懂她的人也是他,甚至自己剛不久才知道的公主的身份,他或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甚至她在猜測就連南詔的事情,以及拜月教的事情也知道了。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他都沒有告訴自己,想來他不想自己參與這些事情中去。


    終於,靈兒下定了決心,或許之前晉元和她說的話是對的,她心裏所有的疑問都能在他這裏得到答案。


    “逍遙哥哥,我們聊聊吧!”


    逍遙輕輕一歎,隨後他輕輕在身後長劍上一點,“白龍,替我們把風!”


    白龍輕輕一顫,十分有靈性的從劍鞘中飛了出來,好似真人一樣,在半空中點了兩下。


    看到這一幕,在場眾人一愣,眼神有些怪異地看向這把劍。


    “喂,我說臭蛋,你的這把劍不會是成精了吧!”


    “這~~”


    “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白龍自小就跟著我,這些年能誕生出一絲靈性,一點都不好奇!”


    聽到逍遙的解釋,眾人這才漸漸釋懷,不過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已經覺醒了女媧之力的靈兒。


    她感覺得出,這柄劍並不像逍遙說的那般,並不是單單誕生了一絲靈性,她能感覺得出這柄劍上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隱約間似乎都在自己之上。


    這是一個荒敗的小湖邊上,周圍都是雜亂叢生的荒草,顯得有些荒涼。


    看著乍起波瀾的湖麵,靈兒輕聲問道:“逍遙哥哥,你是不是已經都知道了!”


    聽到這話,逍遙略微一沉默,他並沒有故做什麽都不知道,反而輕聲說道:“你指的是什麽?是你南詔國公主身份這件事兒,還是當日你去過那個小涼亭的那件事兒!”


    聽到逍遙的迴答,靈兒瞳孔微微一縮,果然,晉元說的一點都不錯,他果然是什麽都知道了。


    “這些事情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靈兒靜靜站了一會兒,出聲問道。


    這一次逍遙並沒有隱瞞下去,而是直言不諱道:“在餘杭鎮,我碰到那三個人拜月教徒的時候,我就拜托了老師,將你的身份還有那些人的來曆查了出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南詔國就要打仗了,到時候又會死多少人!”


    本來以為逍遙可能會無言以對,但是這次並沒有過了多久,她就得到了逍遙的迴複。


    “是嗎?那又怎麽樣,我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有你一個!”


    逍遙的話有些不近人情,讓靈兒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如此的陌生。


    “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那些人都是我的子民!如今他們蒙難,我必須要去救他們!”


    逍遙嗬嗬一笑,有些深意地看了靈兒一眼,“自私?”


    “靈兒,那你覺得我李逍遙應該拋妻棄子,將你送迴那個煉獄之中,讓你犧牲自己去拯救那些陌生人,成為那些人爭名奪利的犧牲品,那樣我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嗎?”


    “該自私的時候,我從來不會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話,實話實說,我就是不想讓你迴南詔!”


    “這才離開幾日,你就傷成這樣,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和南詔的那些人碰麵了,他們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好,更別說讓你迴到南詔了!”


    靈兒十分的不解,為什麽之前一直都通情達理的逍遙哥哥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


    無意間,她對上了逍遙的眸子,下一刻,她似乎懂了,並不是逍遙真的冷血無情,而是他必須在她和那些人之間選擇一個。


    而他選擇的是她,並不是那些黎庶。


    “逍遙哥哥~~”


    既然明悟了對方的心意,這又叫她如何去反駁,愛是自私的,若是到時候逍遙選擇的不是她,而是那些百姓,或許自己到時候剩下的就隻有責任了。


    “逍遙哥哥,靈兒不是凡人!”


    逍遙乍聞此言,雙拳猛地握了起來,“我知道!”


    靈兒一驚,“你知道?”


    不過想起那一日,他根本不想認自己,靈兒心底有些發悶,“那一日,你是不是已經認出了靈兒?”


    逍遙稍微頓了一下,輕聲迴道:“沒有,我並不知道我的靈兒不是凡人,而是一隻妖!”


    “直到今日,我替你療傷的時候,才確認你就是當日我見到的那個妖!”


    聽著逍遙的話,靈兒的心境再也無法把持住了,本以為自己會慨然麵對這一切,沒想到當自己最在意的那個人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時,她再也無法保持古波不驚的心態了。


    “那你會在意嗎?”


    這是她現在最在意的問題了,甚至要比她能不能順利迴到南詔國,能不能有勇氣再一次站起來,都更讓她上心。


    這一次,靈兒並沒有馬上得到逍遙的答案,過了好一會,她隻聽到逍遙長長一歎。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聽到逍遙的話,靈兒眉頭微皺,“真話是什麽,假話又是什麽?”


    逍遙嗬嗬一笑,打破了之前的尷尬嚴肅。


    “你不應該這麽問,難道我這個夫君就這讓你這麽沒自信。你究竟是在擔心什麽?”


    聽到逍遙的迴答,靈兒眼底閃過一絲欣慰,但是卻又有一絲不明,“可是靈兒是妖啊!人和妖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為什麽不可以!又是誰規定的!我又根本不在乎!”


    “可我在乎,靈兒不是妖,而是神族,是女媧後人,有著與生俱來的責任!靈兒有自己不得不擔負起來的責任!””


    “女媧!”


    至此逍遙臉色徹底大變,景天的那些藏書之中,就有一卷,記錄了天地間神族的事情,本來他以為那隻是鬼怪誌異,就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有一句話,至今讓他難以忘懷,“女媧之道,救贖之道,至死方休。”


    靈兒見逍遙臉色突然變得難看無比,嚇了她一跳,“你怎麽了,逍遙哥哥!”


    “媧皇之道,救贖蒼生,至死方休!”


    簡單的十二個字宛若一顆炸彈,把靈兒炸懵了,“至死方休~~”


    “抱歉,先前我還心存僥幸,等你迴心轉意,但是現在,倘若你一天還是我李逍遙的妻子,我就絕對不可能讓你迴到南詔!”


    靈兒粉拳一攥,“為什麽?”


    逍遙一把攥住了靈兒的手腕,“必死的結局,你說是為了什麽!”


    沉默了片刻,靈兒有些沉重地說道:“那靈兒一定要迴去呢!”


    逍遙語氣一變,“我承認,現在我打不過你,我也舍不得打你,你想要迴去,我的確是攔不住,但是我可以對付南詔!”


    “當年鎮國元帥的長槍還插在南詔的聖山上,我想我也可以,你若趕迴去,我便讓我師傅為我請命帶兵出征,區區藩國,大唐有百倍之師,自可隻手可破!”


    “我若出手,我一定不會讓南詔留下一個活口!”


    最後幾個字帶出了逍遙一身冰冷至極的殺意,顯然這句話他是能做的出來的。


    聽到逍遙的話,靈兒臉色頓時變得無比蒼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逍遙,“逍遙哥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靈兒比鼻頭一酸,“難道你就不能忘了我嗎?”


    逍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了右手,看著掌心的微光,“我記得你說中過忘憂蠱對吧!但是最後呢!卻沒能忘記你,靈兒,你能告訴我,我怎麽才能忘記!”


    聽著逍遙的話,看著逍遙手心的那個靈字,靈兒眼睛一酸,一行清淚終究是再也掛不住了,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不過這次,她卻馬上轉過了身去,並沒有讓逍遙看到自己的模樣。


    “靈兒,跟我迴去吧!”


    聽到逍遙話,靈兒一咬下唇,“逍遙哥哥,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不是女媧後人,南詔我也是必須要迴去的,姥姥的仇,還有拜月教的事情,都需要我們去解決的!”


    聽到靈兒的話,逍遙猛地一攥拳,眼中露出一絲罕見的驚天殺意,“該死!拜月教!”


    就在這時,靈兒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在逍遙出神的時候,靈兒突然出手。


    “靈兒~~”


    “對不起,逍遙哥哥!與其讓我們兩個人都要承擔這份痛苦,還不如讓靈兒一個人來!”


    “你要幹什麽?”


    仙術閃耀,靈兒將逍遙腦海之中關於自己的大部分記憶都抹掉了。


    為了不讓他起疑,隻留下了逍遙和他第二次上島的那些片段,姥姥拜托他將自己送迴南詔的記憶。


    “對不起!逍遙哥哥!原諒靈兒,靈兒不能~~”


    當逍遙再次睜開眼,便已經躺在床上了,看著床邊的靈兒,他眼睛微眯,他感覺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什麽。


    “逍遙哥哥!你沒事兒了吧!”


    逍遙點了點頭,“剛才是怎麽迴事?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話,靈兒有些緊張地問道:“那逍遙哥哥還記得我們的事情嗎?”


    “這個當然,我答應過姥姥,要送你迴南詔的!”


    聽到逍遙的話,靈兒緩緩鬆了口氣。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恢複了,我們再啟程!”


    逍遙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靈兒離開之後,他突然覺得手心一熱,於是偷偷地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愣住了,一個散發著微光的靈字像是刻在了手心一樣。


    不過這一次,靈兒心神恍惚,沒有再去確認這件事,就匆忙的離開了。


    “臭蛋!你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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