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喊道,但因為冬天玻璃門是關著的,所以蕭岩並沒有聽到她的喊聲。


    等她推門出去的時候蕭岩已經走得沒影了。


    風從大門口湧進來,吹得她臉都有些疼。


    “怎麽迴事啊?”躲在後麵吃瓜的盛幼熙趕緊走了出來,朝她問道。


    瞧見四周空無一人,她忍不住皺眉吐槽,“這才半個小時就等不了了?”


    宋遇眉頭微蹙,想到這麽冷的天氣,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化妝,讓他在樓下吹冷風。


    她拿起手機,準備給蕭岩打電話。


    蕭岩那邊卻打了過來。


    “師父?”


    宋遇剛開口,蕭岩沒讓她發問,直接講道:“宋遇對不起,我臨時有事必須出去一趟,迴頭我再聯係你行嗎?”


    唿唿的風聲從聽筒裏傳來,應該是他輪滑太快形成的。


    宋遇一心惦記著他的安全,當即應好。


    隻是掛掉電話後被盛幼熙一問她才反應過來,她都忘記問蕭岩是什麽事了。


    “會有什麽事呢?要不我幫你問問董文博?”盛幼熙主動講道。


    宋遇想了想迴道:“算了,沒必要拐彎抹角的,我直接問我師父。”


    隨後她給蕭岩發送了短信。


    隻是沒想到這短信的迴複竟然是兩個小時以後,而且蕭岩迴得模棱兩可,隻說是“家裏的事”,其他的一概不提,等宋遇收到蕭岩已經坐飛機迴老家的消息時,蕭岩都已經迴到錦陵縣了。


    大概是沒電,他的手機撥號過去已經顯示關機了。


    “這個蕭岩,他有什麽事情就不能給大家說說嗎?害得大家在這裏提心吊膽的!”盛幼熙忍不住吐槽。


    為了安撫宋遇的情緒,她把董文博約了出來,三人此刻正在百裏香雞排店。


    她點了三杯奶茶,一人一杯,隻是宋遇卻什麽心情喝。


    董文博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別這麽情緒激動,“應該是家裏出什麽事了,我當時剛收拾好下樓,就撞見他急匆匆地迴了寢室,拿了銀行卡和身份證就衝出了門,就讓我幫他請假,別的什麽都沒說,但臉色很難看,估計是出了什麽大事。”


    盛幼熙聽完忍不住吐槽,“大事?這出事了怎麽淨找他啊,他家是沒有別的人了嗎?”


    董文博又扯了扯她,她這才歎了口氣,坐迴了位置。


    董文博也跟著歎了口氣,事實上蕭岩當時的臉色他現在想起來都仍覺得大事不妙,於是他忍不講道:“我們隔壁班之前也有個這樣急匆匆趕迴去的,但是那是奔——”


    “喪”字還沒出來,盛幼熙手裏的那杯奶茶的吸管就已經塞進了他嘴裏,她連忙警告道,“不會說話就少說點兒!”


    董文博嘴巴被堵著,瞧見她銳利的眼神,那架勢大有他多說一個字她手裏的奶茶吸管就能往他喉嚨裏再捅深一分,於是他嚇得下意識地喝了一口奶茶。


    隻是這一喝喝得太急,一顆圓滾滾的珍珠恰好卡在了喉嚨裏。


    “咳咳咳咳!”


    頓時,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不單如此,因為他嘴裏還有奶茶,盛幼熙退得不夠快,還被他噴了奶茶。


    “你你你,你煩不煩!”盛幼熙一臉嫌棄,但卻沒有真的生氣。


    董文博也顧不得自己咳了,連忙抽了紙巾替她擦拭。


    小情侶間的互動別樣甜膩。


    他手勁大,盛幼熙覺得臉疼,連忙撇開頭,結果這一偏頭就瞧見宋遇呆坐在座位上,臉色煞白的樣子。


    她連忙抓住董文博的手,“噓”了一聲,示意他別亂擦拭了。


    “小魚兒啊,你別著急啊,文博他就是瞎說,你師父他家裏一定會沒事的!”


    “對對對,我就是瞎說的。”董文博連忙附和。


    宋遇這才抬起頭來,眉頭依舊擰得死緊。


    她怎麽能不擔心呢?


    而且董文博這麽一說,正巧說出了她心裏最擔心也最不敢深想的那個猜測。


    “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吧。”宋遇再次拿出了手機。


    隻是這一次,蕭岩的手機還是關機。


    “這……”盛幼熙見她打不通,連忙講道,“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小魚兒你別著急。”


    “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董文博連忙講道。


    盛幼熙伸手擰他,“你才是,不會說話別說話。”


    兩人互相嫌棄,宋遇卻無心看他們撒狗糧,她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講道:“我迴寢室去等吧,先走了。”


    “哎,宋遇!”盛幼熙連忙追上,拉住了她。


    宋遇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我直接迴寢室,你下周要迴家,這周好好約會吧。”


    “你……”


    “我能有什麽事?”


    看得出宋遇這會兒也不想她跟著,盛幼熙隻好點頭,心裏卻仍是擔憂。


    等她迴到寢室的時候,宋遇已經躺下了,趙瀟瀟連忙給她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輕聲一些。


    宋遇其實隻是躺著而已,並沒有睡著,她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嚐試給蕭岩撥號,但直到晚上九點,蕭岩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


    躺得太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是手機的振動聲響將她猛然驚醒。


    黑暗裏,突兀的震響應和著她急促的心跳,令人覺得壓抑又恐懼。


    宋遇腦海裏急速地閃過蕭岩拒絕她的畫麵,難以唿吸,直到盛幼熙嚶嚀一聲,宋遇才意識到那是在做夢,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寢室已經熄燈了,看來是半夜了。


    電話震動仍在響,宋遇連忙循著光亮摸到手機,然後拿了起來,隨後發現是蕭岩打來的。


    師父?


    再一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喂?”


    “你睡了?吵到你了。”


    “沒、沒吵到。”


    “宋遇……”電話裏傳來蕭岩的聲音,他似乎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不是宋遇的錯覺,她總覺得蕭岩的聲音比平日裏更加低沉了幾分。


    而沒聽到他繼續說話,她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一下子聯係到剛才做的那個噩夢。


    夢裏好像一片白,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兒,隻能看到蕭岩穿著一身黑,披麻戴孝,然後對她說出了“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不會和你在一起”這樣的話。


    或許是夢境裏蕭岩說話的場景太過逼真,以至於她現在下意識地注意去聽電話那頭的動靜,生怕聽到嘈雜的人聲或者哀樂之類的。


    好在,電話那頭很安靜,隻有蕭岩細微的唿吸聲。


    但這靜,也讓宋遇不安起來。


    “師父?”她不免擔心地出聲,將自己縮進了被子裏,以防吵到睡著的室友。


    “我沒事。”蕭岩好像吸了口氣,隨後宋遇聽他繼續講道,“我就是看到你發的短信,怕你擔心,給你說一聲。家裏有事就匆忙迴來了,剛才手機沒電關機了,沒顧上,抱歉。”


    “沒事的,你沒事就好。”宋遇怎麽舍得怪他,隻是她不免擔心,於是鼓起了勇氣問道,“師父……方便問一下你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


    正當宋遇懊惱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準備給蕭岩說“不方便說就不說了”的時候,蕭岩迴答了她的問題。


    “外婆生病住院了,我迴來看看。”


    “生病?不嚴重吧?”宋遇關心。


    “暫時還不確定,明天才有結果。”


    能把蕭岩千裏迢迢地叫迴去,那肯定不是什麽小毛病,宋遇也不敢再多問,隻得講道:“那你好好照顧老人家,馬上就要期末了,記得別落下課程。”


    其實她想說的是她在學校裏等他迴來,可她沒立場,這話說不出口,於是就換成了用期末來提醒。


    “宋遇……”蕭岩又喊了她的名字。


    “嗯?”宋遇的心空了一拍。


    電話那頭卻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響起蕭岩的聲音。


    “沒什麽。”


    他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左手扶著腿,右手支在右腿上,手裏握著手機,埋著頭,俯身打著電話。


    半夜裏,走廊十分寂靜,頭頂的白熾燈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頹然而單薄的影子。


    他隻是覺得很無力,突然想喊喊她的名字,聽聽她的聲音。


    仿佛如此,才有繼續抬頭邁步的力量。


    隻是這話,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


    夜已經深了,沒有克製住與她打電話已經是他的不對,他不能再打擾她休息了。


    “吵到你了,你快睡吧。”


    “我不困。”


    “這麽晚了,怎麽會不困呢?”


    “師父……我們說會兒話吧。”


    蕭岩無法拒絕,他應道:“好。”


    “師父,你現在是在醫院嗎?”


    “嗯。”


    “你一個人?”


    “嗯,晚上我守著,白天舅舅來換。”


    “那你睡哪兒?天這麽冷!”宋遇擔心。


    “醫院有陪護床的。”


    “哦。那你晚上注意蓋被子,別感冒了。”


    “好。”


    事實上蕭岩說謊了。


    醫院的確有陪護床,但那是在病床不緊張並且付費的情況下。


    蕭岩的錢從來都是一分掰開成兩分使,怎麽舍得花那個錢?仗著年輕,他準備就在椅子上睡個囫圇覺,湊合一晚。


    “師父,那你有什麽給我講的嗎?”宋遇主動問道。


    她想打聽蕭岩家裏的情況,可是怕他敏感,所以隻能通過這種詢問的方式看他自己願不願意主動講。


    蕭岩卻想岔了,他以為她在問白天他喊她下宿舍樓來的事情。


    當時他是準備好表白的。


    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歡輪滑,所以買了禮物之餘,想帶她去刷街。


    當初他曾毒舌過,說她功夫不夠就不要刷街,雖然現在她輪滑也不怎麽樣,但他可以帶著她。


    而且他相信,她一定會喜歡自己牽著她的。


    可是他毀約了。


    而現在,當她問起這件事的時候,蕭岩卻沒了今早急匆匆去找她的勇氣。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的時候,宋遇卻講道:“那師父,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家的事吧。”


    寂靜的夜裏,宋遇突然敞開心扉,想要和他分享那些已經過去的、無法阻止的傷痛。


    “我爸和我媽在我高考完就離婚了,那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們家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被窩裏,她的聲音極輕極細,像是在講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


    她說到了父親再婚,說到了母親戀愛,還說到了風箏情節……


    蕭岩靜靜地聽著,才明白原來這個愛笑的姑娘並不像她所展現出來的那般快樂,原來她藏了那麽多沉甸甸的心事,可即便如此,她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都像個小太陽似的不遺餘力地散發出她的光和熱。


    他突然有些後悔,那天為什麽不陪她多放放風箏。


    “等我迴來帶你去放風箏。”他脫口而出。


    這句話仿佛某種承諾,聽得宋遇心頭一顫,她的世界仿佛綻開了絢麗的煙花,巨大的幸福噴湧出來包裹著她。


    她的眼裏甚至湧起了些許淚花。


    “好。”她迴答,強忍住幸福的淚意,鄭重而溫柔地應道,“我等你。”


    “快睡吧。”


    “嗯。”


    兩人終是掛了電話,恐懼與不安被蕭岩的這通電話驅散,取而代之的是幸福和期待,宋遇抱著被子,終是安心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宋遇晚上從蕭岩那裏知道了他那邊的最新情況。


    蕭岩的外婆竟然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


    這個噩耗,直接讓蕭岩接下來幾天都不能規律地聯係她,兩人幾乎都是用短信交流,通常都是發過去很久後蕭岩才迴。


    蕭岩雖然沒有主動給宋遇說過家裏的情況,但宋遇從隻言片語也可以拚湊出事實。


    比如說蕭岩在醫院陪護的時候隻會說是他舅舅來替班,從未提過他父母,結合蕭岩對他外婆的在意以及董文博對蕭岩情況支支吾吾的反應,宋遇幾乎可以確定,比起自己父母離異,蕭岩或許比她更可憐,他或許從未享受過父愛母愛。


    一眨眼,一周就過去了。


    宋遇已經快一個月沒迴家了,杜妍那邊催著她迴去。


    想著蕭岩還沒迴來,宋遇便選擇了迴家,正好收拾床單那些迴去洗。


    好在那位張叔叔沒有一同出現在她們家。


    或許杜妍也意識到了,宋遇雖然不反對,但內心其實還是排斥張祺的,甚至因為張祺的存在而又變得像以前一樣不愛迴家。


    為了讓女兒迴家,她隻能不讓張祺出現。


    飯桌上,母女倆聊了許多,尤其是關於創業大賽,杜妍十分好奇女兒的創意到底是什麽。


    宋遇態度很好,有問必答,但情緒並不高。


    杜妍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看她懨懨的,非得逼著她測體溫。


    “媽,我沒事,就是下午擠公交迴來太悶了,我睡會兒啊。”


    “你這孩子,沒事擠公交幹什麽啊,打個的不就完事了嗎?怎麽越來越摳?”杜妍責怪道,還是堅持讓她夾了體溫計,又親自看了她躺下,然後開了床頭燈出去。


    宋遇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五分鍾後,杜妍又進了房間,她推醒昏睡的宋遇,把體溫計拿了出來,確定她沒發燒,又再次摸了摸她額頭,這才放了心。


    瞧見她堆在床頭櫃上的衣服,想到她迴來時那鼓囊的書包,杜妍就知道她肯定是背了床單那些迴來,便出去拿了髒衣簍進來。


    這時候宋遇已經又睡著了。


    杜妍替她掩好被角,隨後收拾起來,剛把髒衣服收拾好,就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出於本能,杜妍往手機上掃了一眼,就看到了亮起的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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