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府,宋之要塞。


    乃是湖北一路的府城所在。


    宋末,一代大俠郭巨俠,曾經據此城以抗牧蘭族,更是斬殺牧蘭族大汗蒙哥,天下聞名。


    後牧蘭人破城,襄陽城被屠殺三日,殺得死屍橫遍野,人頭滾滾,據說地麵之上已經見不到土色,全都是厚厚的血漿。


    用一句鮮血漂櫓,也不為過。


    後來此城荒廢,不過在五十年前,隨著湖北路的人口恢複,此城再次繁榮,而今又被彭瑩玉的彌勒教攻占。


    以此為都建立了與大乾帝國第一個對抗的政權。


    天元帝國!


    陳解騎馬自黃州府前來襄陽,一路不過一日夜便到了。


    此時他輕車簡從,沒有帶任何人,隻有他自己。


    站在了襄陽城門口,陳解看著麵前這座在廢墟中重新建立的大城,不由心馳神往。


    但是陳解眼睛卻下意識的往身後看,因為他發現這一路從黃州府往襄陽走,他身後好像一直跟著一個人,但是他卻總也找不到此人的下落。


    陳解覺得此人實力應該在自己之上,而更加重要的是,此人還是一個擅長隱藏蹤跡的高手。


    其隱藏之法,陳解甚至感覺,遠在自己之上。


    陳解眯縫起眼睛,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大概率應該是那個扶桑忍者,這混蛋自從自己離開黃州府就一直跟著自己。


    看樣子是吃定自己了,不過自己倒是也不用太擔心。


    現在離袁三甲說的一個月安全期還有十天時間,另外她跟了自己一路沒出手,明顯是沒想著破壞她跟袁三甲定的安全期,如此算,自己是安全的。


    這樣想著,陳解鬆了口氣,最起碼目前的安全是不用擔心了。


    至於進入這襄陽城,那安全更不用擔心了,因為裏麵有最起碼三尊熔爐境的強者,其中還有一位天榜的彭瑩玉。


    而且根據青龍衛,金燕子的匯報,最近倪文俊實力提升很快,終於破了六層樓的極限,成功的進入了七層樓。


    倪文俊修煉的是神功《九層樓》,七層樓代表的就是熔爐境。


    倪文俊的實力進入了熔爐境之後,那就是另一個境界了,要知道他沒突破前,半步熔爐境的時候,就能幹韓妙真打個不相上下,這突破後實力肯定是超過韓妙真的。


    不過他的對手也變得厲害了,成了彭瑩玉的大徒弟,人稱小刀聖的雙刀趙普勝。


    不過這城內這麽多高手,這來自扶桑的刺客,恐怕也很難對自己出手吧。


    陳解想著,心中有了安全感,這時來到了襄陽府城門口。


    沒想到這時襄陽府城門口已經有一隊人馬把守著,陳解來了之後,守門的人看了陳解一眼道:“幹什麽的?”


    陳解道:“做買賣的。”


    聽了這話,守門的上下打量了陳解一眼道:“做買賣的,入城費一錢銀子。”


    陳解眉頭一皺道:“你這入城費為何如此之貴,其他州府入城隻要兩文錢?”


    守門的士兵一皺眉道:“你怎麽那麽多廢話啊,入不入城,入城就交錢。”


    陳解皺眉道:“都說天元國是義軍,你們怎麽搞得跟土匪似的啊?”


    守門士兵頓時怒了:“你給我過來,你她娘的罵誰土匪呢,老子們辛辛苦苦把你們從牧蘭人的手裏救出來,給你們要點錢怎麽了,婆婆媽媽的,找死是吧?”


    看到這一幕,陳解心中已經很是惱怒了,這是誰的軍隊,怎麽如此行事,軍紀渙散到這種地步了嗎?


    陳解想著,這時突然衝過來一個人道:“各位大人,各位大人,這位兄弟應該是不懂事情,饒了他吧,饒了他吧。”


    說著這個人對陳解道:“快,快給兵爺掏錢,不要命了。”


    陳解憋了一肚子氣,不過想想還是忍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絞碎的銀塊,應該在二錢左右,遞過去。


    看門的拿過了銀錢互相對視一眼看著陳解道:“不夠!”


    陳解皺眉,看著守城兵道:“入城費不是一錢嗎?”


    “一錢,那是剛才,現在漲價了,一兩。”


    守城兵看著陳解道,陳解直皺眉頭道:“我不進了。”


    說著陳解準備離開,不過這群守門的再次把陳解圍住了,然後開口道:“走?”


    “我不進了,走也不行。”


    “當然不行,你為什麽走,我現在怎麽感覺你看起來像是諜子啊?”


    “來人,給我抓了,送進大牢,仔仔細細的給我拷打一番,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個諜子。”


    聽了這話,守城士兵立刻圍攏過來,看到這場景,那個開始替陳解解圍的人道:“哎哎,諸位官爺,諸位官爺,這人不是諜子,是我表弟,表弟啊。”


    說著這個人瘋狂的給陳解使眼色道:“掏銀子,掏銀子,掏銀子。”


    “破財免災,破財免災啊!”


    陳解本來是想要發作的,幾個守城的大頭兵就敢這麽狂,自己一句話就能讓他身首異處螻蟻般的人物,竟然敢跟自己如此。


    不過陳解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發作。


    陳解現在已經放棄了官府的那條路了,以後陳解是要走義軍這條路,而且自己的屬性天然就歸屬於彭瑩玉彌勒教的。


    既然如此,陳解就要了解一下自己這老東家到底是個什麽底細。


    而這一見麵,陳解感覺很失望,這哪是什麽義軍,這簡直就是土匪,比土匪都不如。


    這治安也太差了,這些曾經的彌勒教眾竟然當眾索賄,簡直豈有此理,最可恨的是索賄不成,竟然還反過來要把自己當細作抓了。


    而今天自己要是真的被抓,扔進了大牢,那估計後果會非常淒慘。


    陳解想著對彭瑩玉的彌勒教政權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草台班子,外加鬆散的紀律,也許彭瑩玉在武道上有著天榜的實力,但是在理政方麵,陳解的評價是不及格。


    陳解對天元帝國這個政權,表示很是不滿意,整個政權都是一股草台班子味,外加一種急功近利。


    有一種老子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從今天開始,這裏的所有百姓都是我彌勒教的牛馬,從此就要給我們好好上供。


    這讓陳解心中很是不滿。


    奪天下,成為天下霸主,人上人,的確很重要,但是你不能把百姓的生死而枉顧啊。


    陳解很失望,對比一下這襄陽城與自己的黃州府。


    作為府城,這裏的人口是黃州府的一倍,地理位置也比黃州府更加便利,商業也應該更加發達。


    而且有彭瑩玉這樣的高手坐鎮,這時候,隻要當政者能夠穩紮穩打,那麽這就是一個穩固的大後方,隻要再取得百姓的信任,那麽這天元帝國就算立住了。


    可惜啊,現在看來,這天元帝國內部應該是亂糟糟的。


    這樣想著,陳解把掛在腰上的錢袋摘下來丟給了守門的護衛道:“都給你們了。”


    那個幫陳解說話的人一見如此,立刻上前道:“幾位兵爺,您看,他知道錯了,各位就抬抬手饒了他吧。”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看向了陳解,半天一個人開口道:“那行吧,滾,滾吧。”


    “謝兵爺,謝兵爺。”


    那人拉著陳解直接就鑽進了城裏,陳解這時迴頭看了看這些當兵的,就見這些當兵的直接攔住了一個推著小推車的農夫。


    那農夫明顯是拿不出錢,被這些當兵的踢了好幾腳,給攆出了城。


    進城之後,這個曾經繁華的襄陽城映在了陳解眼中,陳解看著周圍的一切,神情有些低落,因為這裏的繁華程度竟然比不上自己的黃州府。


    這可是整個湖北路的都城啊,都城比不上一個偏遠的小州府商業,可見這裏是怎樣的存在。


    陳解壓下了心中的情緒,看向了那個一直幫自己說話的人。


    這誰啊,自己也不認識。


    陳解抱拳道:“剛才多謝兄台,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嗨,啥尊姓大名,您抬舉我了,我就是個跑腿的。”


    陳解看著他道:“跑腿的?”


    那人笑嗬嗬道:“是的,我就是這滿城幫著人跑腿的,剛才看貴人您衣著不凡,便上來看看有沒有能夠幫助貴人的,到時候貴人賞個仨瓜倆棗,就夠我們一家人的吃喝了。”


    陳解聽了這話,明白了,這就是個給貴人幫忙跑零腿的混混。


    而且此人定然是跟守城門的人認識,因為他這種在那些守城兵手裏撈人的,定然是要定期給孝敬的。


    而這樣的人,往往都是消息靈通之輩。


    陳解想到這裏,看了一眼此人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馮三,是襄陽城內的一個蟲。”


    陳解道:“很好,我這第一次來襄陽城,有沒有菜味比較正的館子啊?”


    此言一出,馮三道:“有,李家老酒鋪,味道正,價格還不貴,正適合貴人您換換口。”


    陳解道:“頭前帶路。”


    陳解想要具體了解一下這襄陽城的情況,而這時民間摸爬滾打的馮三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在他這裏往往能夠得到在官方得不到的消息。


    陳解跟著馮三來到了一個偏僻巷子裏麵酒館。


    馮三直接對老板道:“老李,來貴客了,上好酒,好菜。”


    這話一說出來,酒館裏麵出來一個老頭應了一聲,緊跟著招唿陳解進屋。


    進了屋子,發現這個小屋不大,隻有三張桌子,而且裏麵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老頭很勤快。


    拿著抹布擦著桌子,詢問吃什麽。


    陳解道:“都可以。”


    馮三聞言道:“老李頭,這是貴客,自然是什麽貴,吃什麽。”


    老李頭聞言道:“哦,那我就給二位下個麵。”


    馮三聞言站起來道:“來來,老李頭,我告訴你吃什麽。”


    很快馮三拉著老李頭到了屋子的角落處,這個位置雖然偏僻,但是以陳解的耳朵卻能把二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就聽馮三道:“老李頭,你是不是傻,我費勁巴力給你拉來一個客人,你就掙他一碗麵錢?”


    老頭道:“你們兩個,也吃不了啥,再說我這也就麵條拿得出手。”


    馮三道:“去廚房把你們今日麵條的鹵肉澆頭全都拿出來,整齊的擺放一盤當熏醬賣給他。”


    “啊,這都給他了,我其他客人吃啥啊?”


    “你是不是傻,都賣給他了,其他客人吃什麽,聽我的把價格抬一倍,還有那個酒。”


    馮三道:“這,我那酒都是摻水的啊,給他喝,喝出來還不把我這店砸了?”


    馮三道:“傻,你沒有不摻水的,當好酒賣給他,趕緊做,這筆生意你能賺不少,夠給嬸子多抓幾副藥了。”


    “三兒,這,這迴我恐怕給不了你多少……”


    “行了,老李頭,不說這些,我要是真想掙這份錢,我就帶他去榮和飯莊了,從小我就是在咱們胡同長大的,以前也沒少偷你們家菜吃,行了,你趕緊忙活吧。”


    ……


    陳解知道這種江湖跑腿的,定然是要吃點迴扣什麽的,不過他把自己領到這破麵館,陳解是沒想到的。


    對於他們這些小人物想要賺自己這點錢,陳解是不在意的。


    若是跟他們都斤斤計較,那還有什麽格局可言。


    很快馮三就迴來了,緊跟著老李頭把放在麵裏麵的鹵肉澆頭,全部拿出來當了鹵肉來買,然後還有點青菜,鹹菜。


    勉強湊了一桌。


    然後還上了一壇子劣質老酒。


    陳解喝了一口,就喝出了明顯的酸澀味道。


    不過陳解沒說話,馮三卻道:“貴人,知道您平時山珍海味吃的多了,所以特地給您找了這巷中小館給你換換口,而且東西便宜得很。”


    “你看這盤鹵肉隻要一,三百文。”


    “還有這酒,這可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的酸酒,是不是跟您平時喝的不一樣,有一些獨特的酸味,這麽一壇子才要……四百文!”


    馮三咬著牙,翻著番的報價,可是就算他認為自己已經是漫天要價了,可是陳解聽了也不過莞爾一笑。


    他想起了自己落寞時,這一文錢對他們都是相當寶貴的,那時候還真是英雄氣短啊。


    想到這裏陳解道:“好,你別介紹了,我問你點事情吧。”


    “哎好好,咱們邊吃邊聊。”


    馮三立刻小心翼翼的給陳解珍了一杯酒,陳解沒有喝而是看著馮三道:“今日城門口那些兵是誰的人啊,你知道嗎?”


    馮三一愣,沒想到陳解會問這個,便開口道:“貴人您問這個幹什麽啊?”


    陳解道:“我得知道我折在誰手裏了。”


    “貴人,我勸你一句,他們你可鬥不過,他們可都是天元帝國的大官。”


    陳解皺眉道:“哦,既然是大官我更要問問了,以後可要離他們遠點。”


    聽了這話,馮三道:“對對,離他們遠點,您要是不是找他們尋仇的,我就告訴您了。”


    “那個您剛才進城的位置是南城門,那屬於右大將軍趙普勝的麾下。”


    陳解道:“趙普勝,哦,聽過他的名號,江湖喝號小刀聖。”


    馮三道:“是,就是他,所以貴人啊,破財免災,您就當這錢喂狗了。”


    陳解道:“這趙普勝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搜刮百姓的錢財?”


    馮三道:“不然呢?”


    “那個徐壽輝皇帝不管?”


    馮三道:“他管什麽啊,他還巴不得這些當兵多搜刮一些呢。”


    “我跟你說這些士兵每搜刮的一筆錢,其中有兩層送到了宮裏,供那位天元皇帝享樂。”


    “享樂?”


    陳解皺起眉頭看向了馮三道:“你怎麽知道這皇帝享樂啊?”


    馮三道:“這還不知道,這皇帝剛進城就以皇帝名義開始公開選秀女,這城裏的姑娘都被跳了一遍,最後選了一個皇後,三個貴妃,十八個娘娘,那日子過得賽神仙啊!”


    此言一出,陳解瞬間沉默了,緊跟著看著馮三道:“那這錢除了送到宮裏給皇帝享樂,其他的呢?”


    “征兵了!”


    馮三開口道:“這天元帝國自從建立以來已經征兵三輪了,我跟你講城裏的青壯基本都被抓去當兵了,對了,你看沒看到,這大街上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年輕人了?”


    陳解看著馮三道:“你怎麽沒去當兵啊?”


    馮三笑道:“嘿嘿,我塞錢了。”


    陳解沒有追問道:“征了三輪兵,他們征了多少人啊?”


    馮三道:“咋地也有十萬人吧。”


    “這麽多人被抽走,那還有人幹活嗎?”


    “說的是什麽啊,你來時沒看到外麵有不少田地都撂荒了嗎?有田無人耕,造孽啊!”


    陳解聞言想了想道:“征兵十萬,就光靠門口稅收,能夠?”


    馮三道:“那能夠,我跟你講,自從這天元帝國建立,咱們湖北路算是倒了大黴了,朝廷剛頒發下來的命令,所有百姓耕田的稅收上漲一倍,另外還要額外交剿賊費,修路費,抗乾稅。”


    “她媽的,這群反賊上來,比當初大乾那些官員還狠,真是往死裏整咱們來百姓啊。”


    “現在你看看這湖北路,怨聲載道,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


    “不過我聽人說,東邊左大將軍的地盤還不錯,尤其是有個叫做陳九四管理的黃州府,那裏百姓日子過得聽說都很好,而且他們還幫著老百姓修水渠,人可好了。”


    陳解聞言輕輕頷首道:“是嗎?這一對比,那邊還真不錯。”


    馮三道:“是啊,是不錯,可是我感覺也就是暫時的。”


    “為何?”


    “這還不明擺著嗎?胳膊拗不過大腿,那陳九四官位不過就是個征東將軍,他能跟朝廷抗衡,他敢不聽皇帝的話?”


    “別說他了,就是左大將軍又如何,來了這襄陽府不也跟著吃瓜落,軍隊都沒讓進城,全在城外呆著呢,而且還不管物資,別提了。”


    聽了這話陳解皺眉道:“左大將軍的軍隊沒進城。”


    “那能讓他進城嗎?左大將軍跟右大將軍不慕,而且左大將軍還不太服那個皇帝,皇帝就跟右大將軍聯合,一起搞左大將軍。”


    陳解道:“這事你都知道?”


    “這不明擺著嗎?其他將軍的軍隊來了都能進城,就左大將軍的不能進城,這傻子都能看明白啊!”


    聽了這話,陳解沉默了,是啊,現在的情況是再明白不過了。


    想著陳解看著那個馮三道:“這皇帝跟右大將軍如此針對左大將軍,國師不管?”


    馮三道:“你可別提國師,一提起他我就生氣,要是沒有他,我們還不至於如此淒慘。”


    “嗯,國師也迫害你們了?”


    馮三道:“還不如迫害我們呢,這襄陽府能有如今這淒慘樣,國師功不可沒。”


    陳解看著馮三道:“你說說。”


    馮三道:“這國師咋說,人是好的,就是蠢了點,他們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國師頒布,從今以後,咱們湖北路就不收賦稅了。”


    不收賦稅?


    陳解聞言眉頭直接皺了起來,不收賦稅軍隊誰養啊?


    果然馮三道:“開始我們還挺高興的,是啊,不收賦稅,這不好事嗎?”


    “結果您猜著?”


    陳解道:“兵變了!”


    風扇那一愣看著他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事啊?”


    陳解道:“不知道,但是能猜測到。”


    馮三道:“沒錯,兵變了,當兵的不幹了,說當兵吃飯,沒有軍餉他們吃什麽?”


    “當時好多軍隊炸營了,國師大人聞言立刻進行安撫,然後告訴所有人,稅收改為隻收正常一半的賦稅。”


    “行,當時大家夥也挺擁護的,畢竟是少了一半賦稅,我們也能沾點好處,結果呢?”


    陳解道:“又出事了?”


    馮三道:“是啊,又出事了,這時候鎮守西北的齊王開始向邊界進軍,天元帝國立刻有了很大的壓力,而這時他們的兵馬就不夠了,隻能想辦法擴軍。”


    “擴軍,說的那般簡單嗎?得要錢啊?”


    “國師隻能恢複原來朝廷對我們的賦稅。”


    “這時候,齊王李思齊的軍隊拖住了天元帝國的正規軍,而這時湖北那些被打散的大乾軍隊,開始不安生了,占山為王,劫掠地方。”


    “這時候你得剿匪吧。”


    “剿匪是不是又得錢?”


    “於是這位國師大人又下令加三成臨時賦稅,結果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個土匪是越剿越多,越剿越多,這剿匪的賦稅就從三成變成五成,最後高了一倍。”


    “而這時又出現問題了,西北邊軍對陣李思齊,這軍糧供給需要運輸,可是路太難走了,又要修路?”


    “修路得不得要錢,錢從哪裏來,加稅!”


    “又加稅。”


    “與此同時,人家立國了,皇宮得修吧,不能住草房子吧?”


    “然後人家都當皇帝了,要個三宮六院不過分吧?”


    “還有,都當皇帝了,你得培養滿朝文武吧,滿朝文武你得給開俸祿吧。”


    “你得建衙門吧?”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要錢,最後一口氣這俸祿讓那個國師給加到了五倍多。”


    “是那個大乾賦稅的五倍多啊!”


    老百姓當時就瘋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是讓我們死啊,而且不是好死啊。


    當年這些百姓就把襄陽城主府給圍了,上萬人指著城主府罵:“國師誤國,乃是大大的惡賊,不讓老百姓活了,請求陛下治國師誤國之罪。”


    據傳說當天就把彭瑩玉噴破防了,整個人都自閉了。


    覺得自己愧對天下蒼生啊,就在這時那右大將軍,雙刀趙普勝站出來對彭瑩玉道:“師父,您是得道高僧,這民間疾苦你不懂,這般,這事交給我跟陛下,我們保證百姓的賦稅最多加一倍,絕不會超過兩倍。”


    “您看行不行?”


    彭瑩玉聞言愣住了:“那,軍隊如何維持,公卿如何贍養。”


    趙普勝道:“師父您就不用管這些了,這些事情徒兒我全都管了,隻要您把權力讓渡給我們就行。”


    彭瑩玉當時已經被百姓萬人唾罵,他就感覺自己愚笨如豬,禍國殃民,因此也沒有了管理具體事務的精氣神。


    直接就把權力給了徐壽輝以及趙普勝。


    然後自己對自己下了禁足令,自己關了自己的禁閉,做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禁足懺己過。


    所以現在整個襄陽府的事情,全都由徐壽輝與趙普勝管理,二人沆瀣一氣。


    把襄陽府甚至整個湖北路變成了二人享受剝削的地方。


    陳解聽了馮三的講解,算是明白了老彭現在所謂的天元帝國是怎麽迴事了。


    說白了,老彭已經被架空了,而現在整個天元帝國的話事人是那個徐壽輝與趙普勝。


    趙普勝倒是能夠理解,這徐壽輝也太不可思議了,兩年前還是個傻子,現在就有如此厲害的政治手腕,那開悟丸真的如此變態?


    陳解喝了一口酸澀的酒水,目光微凝。


    還是說這徐壽輝現在是這個趙普勝的提線木偶。


    陳解想著,心中暗自盤算,老彭這一生啊,慧根是全都長到了武學之上,這政治手腕幼稚的可笑。


    而且他還一直以為他能夠掌控整個彌勒教,其實他不知道,他隻是彌勒教象征性的教主。


    而要不是他武力高強,說不定彌勒教早就把他給踢出去了,畢竟你想想老彭平時都幹什麽,四處閑逛,吃吃喝喝,度化個人。


    完全是自由散漫主義,而彌勒教具體事務是誰來支持。


    副教主,趙普勝啊。


    而趙普勝幹的其實就是教主的活,而彭瑩玉的狀態更像是彌勒教的客卿長老,隻要大事的時候迴來撐撐場子就行。


    平日裏整個教派的管理,他是一手也不插,這樣你猜他對這個彌勒教有多大的控製力。


    而更加重要的是,現在彌勒教造反了,攻下了湖北。


    而這時老彭迴來了,要親力親為,要拿迴教中的權力,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要彌勒教的人放棄到手的榮華富貴,不收百姓的賦稅了。


    好家夥,我們跟著你老彭造反是為了啥?


    為了實現佛國?


    拉倒吧,不就是因為有利可圖?


    不要說別人,假如你是彌勒教的教眾,跟著老大出生入死,到處跟人拚命,現在好不容易把一個地盤打下來了,大家夥正準備升官發財。


    你老大來了句,嗯,今年不分紅啊,咱們出來造反是為了幫助窮人不受欺負,是要實現人人平等,所以老百姓不給你們上賦稅聽到嗎?


    你咋想?


    好家夥,拚命時候我們上,現在天下打下來了,我們就一點權力沒有了是吧?


    而且彭瑩玉,平時我們也沒見到你啊,你是教主,第一你不管教務,第二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你的身影,第三,你迴來就讓我們高風亮節,造反不為名不為利,就是為了眾生平等的口號。


    姥姥!


    我還跟著你幹才是傻逼呢!


    而這時候,那個平時跟你同吃同住,常常能看見的二領導出現了,對你們發表他的想法,嗯,大領導說的不對,咱們有家有小的,能不吃不嗎?


    這樣你們支持我上位,那麽我保證你們榮華富貴,得到你們應該得的。


    就這一下,好了,整個彌勒教不說毫無反對之言吧,但是也是從者如雲。


    說白了,誰家造反,就是為了做貢獻,不是為了升官發財,你跟人性做什麽鬥爭啊?


    在說白點,老彭有些假大空了。


    然後趙普勝就利用這個條件,跟眾人演出了這樣一出大戲,直接把彭瑩玉自我封印了。


    直接放權趙普勝,如此彭瑩玉就成了湖北路的吉祥物,最高領袖,專門負責對付敵方高端戰力的存在。


    而趙普勝與徐壽輝就可以為所欲為。


    至於趙普勝跟倪文俊不對付,並且倪文俊被欺負的這麽慘也好解釋了。


    因為對彌勒教來說,倪文俊就是個外來者,跟他們就不是一個派係的,然後你來了就當了左將軍,壓了他們二頭領,實際上的大頭領趙普勝一頭。


    你要是趙普勝也要搞死這倪文俊啊。


    他活著對你來說就是恥辱,就是最大的威脅!


    而按理來說,以倪文俊那並不靈光的腦子,肯定也不是趙普勝的對手,可是倪文俊命好有了陳九四這個老弟。


    他直接就把分給他的兩個州府,潛江府,天門府托管了。


    軍需糧草,民生,各方麵,陳解都管的明明白白,倪文俊隻要管軍隊就行。


    隻要保證軍隊有戰鬥力就行了,而其他方麵,都不用他操心,陳解還給了他那麽多支持,要兵給兵,要糧給糧,這就讓倪文俊以一個不可思的速度發展起來了。


    有了跟趙普勝掰手腕的能力。


    這就是現在整個天元帝國的具體情況,最高領導人,彭瑩玉被架空,而且還給自己玩自閉了,整個人處於禁足的狀態,懺悔己過。


    其實他的確應該想想為啥讓人玩成這個德行,都沒反應過來被玩了?


    其次就是倪文俊屬於孤立無援的狀態,人家彌勒教的人是一個整體,他孤零零一個,就算他是什麽左大將軍又能如何?


    唯一可以稱道的是,倪文俊的實力還是能夠拿上手的。


    再然後就是目前天元帝國的主體,那就是被趙普勝控製的政治體係。


    至於徐壽輝是什麽狀態,陳解有些把握不住,他到底是個傀儡,還是扮豬吃老虎尤未可知啊!


    陳解搞明白了這襄陽府城的事情,這時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銀錠直接放在了桌子上道:“嗯,謝謝你的告知,這些銀錢是你們的餓了。”


    這個銀錠足夠有十兩之多。


    馮三眼睛都直了,因為他剛才一桌飯菜加在一起,他也隻是想騙個七八錢銀子,哪曾想陳解出手之闊綽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


    看到桌子上的銀錠子,馮三先是一愣,緊跟著急匆匆追了過來道:“貴人,貴人,用不了這些銀子的。”


    陳解看著追過來的馮三道:“拿著吧,老李頭的婆娘病了,需要錢。”


    “啊?”


    陳解這話一說,馮三的眼睛都瞪大了,緊跟著滿臉震驚道:“貴人,您,您都聽見了?”


    陳解道:“你小子夠機靈,留在這裏當個跑腿的,有些浪費了,你要是願意,可以去黃州府參軍。”


    馮三一愣道:“我,參軍,這……”


    陳解道:“嗬嗬,給你個建議,你願不願意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告辭。”


    馮三看著遠去的陳九四,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這個人不一樣,若是跟著這個人的安排走,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嗯,我要去黃州府參軍!


    陳解離開了這個巷子,這邊剛出門,突然就聽到一聲叫喊:“九四兄弟!”


    陳解這時一轉頭,猛然就看到了正騎著馬往這邊走的倪文俊。


    “倪大哥!”


    陳解見到倪文俊應了一聲,倪文俊這時咧開嘴道:“你小子來了襄陽咋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接你啊!”


    聽了這話,陳解道:“豈敢勞煩兄長?”


    倪文俊道:“你小子怎麽老跟我外道啊,對了,剛才進城那些沒長眼的東西沒有跟你犯渾吧。”


    陳解道:“嗯,收了我五十兩入城費!”


    “嘿,這群混賬是活膩歪了,我找他們去!”


    倪文俊怒了,我兄弟錢也敢收,瘋了吧。


    陳解道:“小事,小事,哥哥何須親自去一趟。”


    “對,我去那是抬舉他們,阿牛,你去告訴守城官,就說他們手下人很牛啊,征東將軍入城他們收了五十兩銀子,問問他們怎麽辦吧。”


    說完這話,倪文俊道:“老弟,放心,你這口氣,哥哥肯定給你出了。”


    陳解道:“沒有受氣,相反深受啟發啊。”


    倪文俊道:“哎,是啊,這好好的襄陽城,誰能想到給霍霍成這樣了。”


    倪文俊也感歎一句,而這時陳解看著倪文俊道:“對了倪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啊?”


    倪文俊道:“哦哦,老彭今日招我去商討一下前往巫山的具體事宜,正好你來了,走跟我一起去吧,咱們也許久沒有見到老彭了。”


    “哎,兄弟,你說老彭也是的,不就是多收了點錢嗎?何至於故步自封,把自己封印起來,禁足懺悔己過啊,現在好了整個帝國全部讓趙普勝與徐壽輝二人把持住了。”


    聽了這話陳解道:“大師胸懷蒼生,而蒼生卻因為他而蒙受苦難,心中難過也是可以理解的。”


    陳解說著道:“對了,倪大哥,還是說說巫山傳承吧。”


    倪文俊道:“嗯,巫山那份傳承其實二十年前江湖上人都在等著呢。”


    “二十年前?”


    倪文俊介紹道:“這巫族之人奇怪的很,所有巫人的壽命都超不過五十歲,隻有他們的首領巫神才能活到六十歲,但是到了六十歲就必然受到詛咒而亡,而這時就是新一輪的巫山傳承的開啟……”


    倪文俊介紹著,陳解聽了忍不住道:“竟然如此神奇,對了,你說詛咒,那是什麽詛咒?”


    倪文俊道:“好像是叫什麽眼睛詛咒,就是每一個巫族的身上生下來就會帶一個眼睛圖案的詛咒符文,然後他們的族人普遍活不過五十歲……”


    “眼睛詛咒?”


    陳解聽了這話一頭霧水,同時有一些怪異,這眼睛詛咒怎麽這麽熟悉啊?


    好像是在哪聽過啊,在哪呢?


    陳解想了想突然眼睛中閃過了一絲詫異,這劇情好像是鬼吹燈?


    陳解很是差異,畢竟這種眼睛詛咒,陳解還真的隻是在鬼吹燈裏聽過,而且這眼睛符文好像是受了精絕女王的詛咒……


    額……


    想想陳解苦笑道,不過按照時間線來算,那個精絕女王到底死沒死都不知道呢。


    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這樣想著,陳解跟著倪文俊來到了位於襄陽府城最中央,這裏在在大興土木,很多工人都在修建宮殿。


    倪文俊道:“嗬嗬,隻有一府之地,就想著蓋宮殿享受~”


    說著搖了搖頭,這時從裏麵出來一個人,立刻行禮道:“大將軍您到了。”


    倪文俊道:“嗯,勞煩通稟一聲國師,就說我與征東將軍都到了。”


    那人道:“稍等,我這就去。”


    那人轉身進去,片刻急匆匆的就趕了迴來道:“大將軍,征東將軍,國師有請!”


    聽了這話,倪文俊道了聲謝,緊跟著與陳解對視一眼,一起進了大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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