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一開,身材矮壯的術侖就帶著幾十名蒙古親兵湧了進來,見到於胡二人站在客廳外的台階上,馬上快步走過來躬身施禮:“二位大人沒事就好,我奉達陽大人的命令前來請二位大人去公所議事。”


    他身後的蒙古親兵也一起躬身施禮。


    於碩見他和帶來的蒙古親兵沒一點劍拔弩張的意思,這才稍稍放心,“台吉大人那邊沒什麽事吧?”


    “迴大人,達陽大人那邊沒什麽事,可能是守備比較嚴吧,公所和胡宅晚上都沒什麽事,台吉本來想派人馬過來增援,但張大人說不能中了白蓮教徒的調虎離山之計,而且他也相信憑著二位大人足以守住這裏。”


    說著,術侖掃了掃院中的激戰痕跡,由衷的說了句:“二位大人確實厲害!”


    於碩笑著指了指胡新明:“厲害的不是我,是胡大人,等我到了,那些白蓮教徒都跑散了。”


    術侖對著胡新明躬身施禮,他聽屬下說過,這位胡安答別看身形略顯瘦弱,卻是能在槍鬥中戰平過周洪新!


    胡新明擺了擺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對了,台吉大人說這裏要如何處置嗎?”


    “迴胡大人,達陽大人有令,此處一切事務由兩位大人自行處置。”術侖的態度一直保持著恭敬。


    胡新明看了於碩一看,看來達陽那邊暫時沒有什麽變化。於碩微一點頭,也同意小胡的看法。


    既然此處由他倆自行處置,那就好辦了。胡新明把新兵和長夫都叫到跟前,讓書辦給他們每個人分發安家費和賞銀,讓他們先各自歸家,午時到板申公所旁的胡宅集合,為保證他們的安全,還從術侖那裏借了幾十個腰牌給他們,每人另發腰刀一口用於防身。


    留下魏立慶負責郭宅的警戒,於碩、胡新明、術侖和方布在一百蒙古親兵的保護下,用大車拉著三名死不招供的傷員和從郭宅中搜刮來的各種地契、借據、帳冊等文書,騎馬迴來到了板申公所。


    路上於碩問了術侖才知道,一早趕到蘇木沁板申的確實是1157名蒙古騎兵,但他們不是奉達陽的命令而來,其中的300騎是達陽下令調來的,剩下的則是胡德爾金下令調來的大成台吉鄂托克的戰兵。聽術侖那意思,胡德爾金恐怕都沒有這個膽子,真正下令的是楊大乖。


    這讓於碩和胡新明對於這位神秘的楊公公有了更深的忌憚。


    到了板申公所後,把犯人和文書都交給達陽手下的書辦後。二人這才大步流星的走進公所議事堂。


    於碩和胡新明踏剛進蘇木沁板申公所議事堂時,就看到張亦隆已經坐在那裏飛快的往嘴裏扒拉麵條,一股豬肉特有的香味同時飄入二人鼻孔中。


    於碩對著正在喝奶茶的達陽抱了抱拳,轉身就撲向張亦隆,“張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自私自立小團體主義,還吃獨食?”


    張亦隆用筷子一指旁邊的二個木桶:“裏麵是麵條和我讓廚師做的豬肉臊子,趕緊吃吧。”


    於碩和胡新明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大海碗,從木桶中狠撈出一筷子麵條,再澆上一大勺豬肉土豆豆腐臊子,吃到嘴裏那叫一個香啊。


    達陽沒吃麵,他還是保持著吃蒙古傳統早餐的習慣,奶茶就冷手把肉。看著於胡二位安答吃的狼吞虎咽,滿嘴流油,連話都沒空說,不由得感歎了一句:“看來二位安答還是過不慣遊牧生活啊。”


    張亦隆已經吃完了一碗,又從木桶裏撈了半碗麵條出來,邊吃邊解釋:“達陽兄弟,我們還是挺喜歡遊牧生活的,隻不過啊,恕我直言,你們蒙古人的羊肉做法實在是太單一了。”說到這裏,張亦隆就已經開始想念小肥羊、東來順了。


    一直等於碩和胡新明開始吃第二碗麵,達陽才開口說正事,“三位安答,我有幾件事需要和你們商議一下。”


    三人齊齊點頭,照樣下筷如飛,那意思很明確,你說你的,我們聽著就是了。


    達陽也沒覺得這就是冒犯,反而覺得這是大家相處久了後形成的一種信任,“第一就是如何處置抓到的白蓮教徒,你們要在這裏招兵和訓練,這事我需要聽你們的意見。第二就是,蘇木沁板申的管理是你們三位來,還是我另派別人?第三就是我們如何分割財物。”


    看似簡單粗暴的問題,實際上卻一點都不好迴答,張亦隆從來就沒有覺得一個能當上一個鄂托克台吉的人會是什麽簡單角色。這三個問題既可以說是簡單直接,也可以說是暗藏玄機。


    略一沉吟,張亦隆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達陽兄弟,我們三人之前確實沒有想到蘇木沁板申的情況會如何複雜和惡劣,所以也沒有什麽決定性的結論。我現在說的隻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對於板申內白蓮教徒,我認為中高層可殺,下層一般信眾慎殺,人才是草原上最大的生產力,殺人過多不僅會導致其他板申出現逃難潮,也不利於我們日後的合作。至於說蘇木沁板申的管理,自然還是達陽兄弟派人來更好,隻不過我希望在我們組建新軍時能獲得更多的幫助。分割財物自然也是誰出力多誰拿多。”


    達陽看向還在狼吞虎咽的於碩,於碩點頭表示自己沒意見。


    又看向已經放下麵碗,拿起茶碗的胡新明。


    小胡一笑道:“我還有個有些過分的要求,板申內想要跟著我們的百姓,到時請達陽兄弟劃歸我們,當然,戶不能白劃,如何補償達陽兄弟和大成鄂托克,我們可以再談。”


    這次輪到達陽吃驚了,這可是決定一個板申上萬百姓的議事,就這麽完事了?


    他再次看向張亦隆,“張大哥,如此議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張亦隆輕歎了口氣:“達陽兄弟,在我看來,現在討論蘇木沁板申沒什麽意義,達陽兄弟就算將整個蘇木沁板申劃給我們兄弟,新軍組建完成後,我們還是會先拿下財富和手工業更強的太平堡,到時候還得需要達陽兄弟派人來了理蘇木沁板申。何必這麽折騰呢?達陽兄弟繼續派人管理蘇木沁板申,我們兄弟三人專心組建新軍,等未來我們幫著蒙古右翼三萬戶立下些許功業後我們再談蘇木沁板申的未來。”


    總算放下麵碗的於碩補充一句:“在我看來,至少在達陽兄弟的治下,蘇木沁板申百姓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唯一需要改進的就是應該更多的監督胡守常之類的人。”


    達陽陷入了沉思,很明顯,穿越三人組的迴答迴避了他提出的一個核心問題,類似蘇木沁這樣的板申,未來是繼續留在蒙古右翼土默特萬戶之內,還是到時候連人帶地一起劃歸三位安答麾下?


    很明顯,張亦隆的迴答是要把這個問題留待以後再說,這就有問題了,是等著以後新軍實力強大後和土默特萬戶談判,還是如張亦隆所說的那樣,用未來的戰功來換?不管選哪個方式,都有新軍以勢壓人的嫌疑。


    張亦隆也看出了達陽的猶豫,說老實話,在今天之前,穿越三人組就多次討論過板申的問題。


    所謂的板申就是逃到塞外的漢人百姓半自發的組建起來的聚居地,板申就是百姓二字演化出來的。


    土默川上板申最發達的時代是俺答汗在位時,後來隨著互市的開通,板申的規模有所縮小,蒙古貴族也不好再公然接收口內逃民。盡管如此,據楊大乖所言,現在散落在歸化城周邊的板申中仍有漢人百姓五萬餘人以上,而且由於蒙古人根本就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人口統計,到底漢族百姓有多少,可能根本沒人知道準確數字。


    一般來說,各個板申的會有所側重,比如蘇木沁板申在俺答汗在位時就是重要的手工業板申,不僅可以打製各種兵器和日用品,甚至可以印刷少量書籍。也因如此,它是受到互市衝擊最大,衰敗的也最為迅速。


    既然穿越三人組決心在草原上組建一支以漢人為主的新軍,那麽在背後就必然要有一個為其提供支持的政權,而這個政權一定是以漢人為主的。


    所以一切都迴到了源點,蒙古右翼三萬戶會允許在自己的中心位置出現一個漢人政權嗎?哪怕這個政權管轄的人口一共也不過五六萬人。


    在板申問題上,實際上穿越三人組是有些爭議的,張亦隆希望等到新軍有實力後通過談判或是贖買的形式把各個板申的行政管理權拿過來。於碩則認為在初創時期,除了過度重商的太平堡以外,最好還能控製一二個板申,這樣才能有足夠的人力資源來組建新軍。


    胡新明也支持於碩的意見,因為他在反複查看楊大乖提供的小冊子後發現,太平堡可以為新軍提供足夠的財力、糧食和工業製成品,卻很難提供足夠的人力資源。就算是要從太平堡招兵,其成本恐怕也會高的嚇人。


    胡新明特別指出,在太平堡,一個過了試用期的商號夥計,平常一年的收入就能達到七八十兩銀子,要是生意好的商號,三年一分紅,一名夥計有可能能分到1000兩白銀。


    有這樣的收入,誰會去參加年收入不過百兩白銀的新軍,更別提打仗還會死人,在商號中做生意多安穩。


    於碩和胡新明都認為,新軍未來的兵源就隻有從各個板申中征召這一條路可走,如果大幅度提高月餉,會造成嚴重的財政問題。


    太平堡就算是一隻金雞,也不能殺雞取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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