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張亦隆和胡新明幾乎同時的轉頭看向於碩。


    於碩聳聳肩,“我們在說英語嘛,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大名鼎鼎的英國長弓兵了,他們在那個……阿什麽戰役中不是打敗了法國重甲騎兵嗎?”


    胡新明點頭道:“阿金庫爾戰役中的英國長弓兵確實非常出彩,但是,我們去哪兒找製造長弓的材料呢?這裏沒有紫杉木啊。”


    張亦隆剛要說什麽,就看到樂木吉快步走過來,這才打住了話頭。


    樂木吉對著三人躬身行禮,說是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能不能讓侍女把三位安答的行李收拾一下,把蒙古包拆了?


    三人的行李早就自己打包好了,裏麵有太多東西不能讓侍女們看到了,所以三人沒多說什麽,示意樂木吉拆就是了。


    不一會兒,高個子姑娘帶著幾個蒙古親兵就拉來了一輛馬車,一看這車,穿越三人組都有些傻眼了。


    這種木製的馬拉大車三人隻是影視院中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實物,張亦隆看了幾眼就直搖頭。開什麽玩笑,這車連個頂棚都沒有,又用的是鐵圈套的木頭輪子,張亦隆用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去想,也知道這東西沒有避震器什麽的,自己坐上去還不得把腰顛斷了?


    所以張亦隆毫不猶豫的一口迴絕了高個子姑娘要自己坐馬車的提議,堅持要求騎馬。


    於碩笑著示意高個子姑娘把大車拉走,正好讓身邊的這位張大哥好好鍛煉一下騎術,以後總不能和諸葛孔明一樣,讓人弄輛馬車把他拉上戰場吧。


    胡新明則拍著張亦隆的後背安慰道:“沒事,沒事,看這意思和牧民轉場差不多,不會走的很快,你就是騎馬也一定能跟上的。”


    張亦隆臉色鐵青著沒說話。


    不管穿越三人組有什麽想法,半個時辰後,整個營地都被裝上了牛車,隨著嘹亮的號角聲,整隊出發。


    胡德爾金這次算是盡了十二分心力,借來的300蒙古騎兵中抽出100騎前出一裏地警戒,又派了50騎在背後一裏外殿後,剩下的全部由他親自掌握,一副隨時準備與人廝殺的架勢。


    達陽邀請穿越三人組和自己並肩騎行,不遠處還有一輛精巧的馬拉轎車,很明顯,那是楊大乖的座車,因為周洪新等漢人騎兵就跟隨在轎車外。


    張亦隆看了幾眼那輛車窗上掛著紅黑色暖簾的馬拉轎車,不是羨慕,隻是好奇,這樣的一個人是如何成為土默特部十二部台吉之一的智囊。此人的陰狠在營地整隊出發前就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


    先是在他的命令下,被俘的金兵被直接砍下腦袋,屍體扔在營地外喂狼,腦袋則作為戰利品帶走。


    然後是那名已經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內應,被與阿斯嘎關係最好的四名親衛和那名深愛他的姑娘用馬拖到了遠離營地的地方,五馬分屍!屍體照樣喂狼。


    這就是大草原的好處,殺人後最麻煩的處理屍體都可以直接交給大自然。


    可能是感受到了張亦隆有些不善的注視,轎車裏傳出來一個銀製小酒壺,說是送張大人的。


    周洪新笑著把酒壺送了過來。


    這迴輪到張亦隆有些哭笑不得了,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幸虧於碩及時過來解圍,伸手要過小酒壺,揭開木蓋,用力一嗅,連連點頭:“這味道像是二鍋頭!好酒,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仰頭喝了一小口,“不錯,不錯。”


    重新蓋好木蓋,於碩大聲對轎車中的楊大乖說道:“楊公……先生,這酒我先收下了,等我喝完了,就把酒壺還你。”


    “喲,於先生不需要這麽客氣,這酒就是我用來待客的,酒壺也一並送與於先生,隻是希望於先生將來不要賤賣了此物,好歹也是咱家從宮裏帶出來的。”


    “好嘞!”不管轎車裏的楊大乖看不看得見,於碩對著那個方向一拱手就算表示過感謝了。


    這一幕讓達陽和他身邊那些懂漢話的蒙古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出發以來的緊張氣氛有所緩解。


    張亦隆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盤算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把心中的一些想法和達陽分享一下,畢竟現在自己三人真正能依靠的也就是這個土默特部台吉了。


    所以張亦隆直接提出達陽能不能拔給自己一些步射用的長弓,借也行賣也行,隻不過要等著自己一行人去了太平堡,站穩腳跟後再付錢。


    達陽聽完連連搖頭,土默特部確實有一些步射用的長弓,隻不過許久沒人使用了,這些長弓還能不能正常用,誰也不知道,這個得等迴去後才能知道答案。


    要知道弓箭一旦長時間沒有進行必要的保養,實際上已經算是廢品了,特別是弓弦一物,最易損壞,就算是草原上不缺製作弓弦所必要的牛筋和牛角,但想要在短時間內製造出起碼能用的弓絕不是件容易事。


    張亦隆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就又問了個問題,如果新造長弓行不行。


    達陽不置可否,隻是說了一句,太平堡裏要是有足夠的木頭,製造幾千張長弓不是什麽難事,但要是木頭質量不好就很難了。


    達陽和張亦隆不由得同時歎了口氣,說千道萬,時間太緊了。


    說到長弓,達陽就有些好奇了,現在蒙古騎兵雖然很少用步射長弓,但他聽老人說過,之前不是沒人想過要用步射長弓去克製蒙古騎兵的騎射,但成功的沒幾個。現在身邊這位安答怎麽如此自信。


    張亦隆就把之前和於碩、胡新明討論的一部分結果告訴了達陽。


    達陽有些不太高興,他直率的說:“可我手下這些親兵,隻要我一聲令下,別說是用欺胡大長標槍了,就是隻用馬刀也敢衝陣。”


    張亦隆點點頭,隻用一個問題就讓達陽陷入了沉默:“那你手上有多少這樣的親兵?一千?三千還是五千?”


    達陽雙手放開韁繩,環抱於胸前,這是他陷入沉思時的一個習慣。作為蒙古漢子,他能在馬上睡覺,隻用雙腿控馬簡直就是小兒科。


    張亦隆沒有打擾他,利用這難得的時間,用心體會如何騎乘胯下這匹漂亮的銀鬃栗色駿馬,特別是要一點點適合馬背上的自然起伏。用小胡之前的話說,就是要放鬆,跟著馬的運動,不要自己亂動,不然一天下來,屁股和大腿磨開花是難免的。


    達陽足足想了二刻鍾以上,這才緩緩的說:“張大哥,你是說,我們蒙古騎兵的真正問題是軍隊太少?”


    張亦隆點頭,沒錯,這就是問題。動員十萬騎兵又如何,裏麵真正意義上的軍隊連一萬人都沒有,絕大多數就是能射箭的牧民。


    自己隻要手中有一支三五千人的職業軍隊,再配合達陽手中的少量精銳輕弓騎兵,壓製林丹汗的數萬大軍並不是什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何況,自己到時候還會有於碩設計的新式武器。


    麵對達陽詢問的眼神,張亦隆隱去了於碩的設計,隻說自己設想中的三五千步卒中會有一定數量的火器,但攻擊主力目前隻能是步射長弓。與達陽從老一輩人那裏了解的步弓手不同,張亦隆設想的步弓手除了長弓以外,還會配有重甲,真正意義上的鋼鎧甲而不是皮甲或是鐵網衣,再輔助以長槍和戰斧,不僅可以在對射中壓製任何一支蒙古輕弓騎兵,還能扛住少量精銳重騎兵的衝擊。


    到時候,隻要敵軍的騎兵衝擊被打退,達陽就會派出自己最精銳的親兵上前砍殺,一旦敵軍重新集結,達陽就要把騎兵撤迴到步卒方陣之後,等待下一次出擊的機會。


    張亦隆用手中的馬鞭向周邊一指:“達陽兄弟,接下來你要好好訓練你的親兵,一是讓他們重新練習使用長騎槍作戰,這點我看楊公公身邊的那個周洪新還行,能讓他教教。二是重點訓練對於你命令的服從性。”說到這裏,加重了語氣:“步騎配合就要求騎兵必須服從你的命令,無論是進攻、追擊還是撤退,都不能有絲毫的猶豫。我給你個建議吧,時間不等人,要嚴刑峻法,必要時借人頭樹軍威!”


    此話一出,不僅是達陽有些吃驚,在達陽身邊能聽懂漢語的十餘親兵都覺得脖子後麵涼叟叟的!


    轎車裏的楊大乖聞言則輕輕點頭,看來這個神秘的張大哥還是個知兵的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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