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殷誠自知,在軍事能力上,自己絕對不是韓信的對手。


    從晚上的突襲之中,便能看出。


    自己都已經玩了命,打算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體力消耗對付韓信。


    但這位兵仙隻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吃了點虧。


    而後馬上就調整狀態,開始了反攻。


    因此,靠遊擊戰和運動戰搞定韓信的計劃,基本宣告破產。


    好在殷誠還有備案。


    而這個備案的主要核心人物,便是長蘆關的守將張武。


    在光州打了這些子的遊擊戰,殷誠除了訓練手下人的體力之外,也沒有閑著。


    他還把一部分精力放在了研究韓信軍各大派係的將領上。


    好在手下大部分都是原韓信軍的士卒,因此對韓信安排在光州各地將領的信息,搜集起來也不算太難。


    尤其是這個時代,對於軍的保密並不是特別的重視。


    甚至於還不如殷誠前世裏的海盜們嚴格。


    諸多將領的信息一鋪在桌麵上,殷誠一眼就看中了張武。


    計上心來,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之中形成。


    商賈出、又受過蘇柔的恩惠,麾下的士卒,以前又多是經商之人。


    之所以參軍,原因也很簡單。


    就是被拉了壯丁,要服兵役,沒有法子才放棄營生進入了軍隊。


    而且這人的履曆很有意思。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從一個普通士卒升遷到掌管五千人的統領。


    他很有打仗能力麽?


    並不是,而是因為會鑽營。


    知道走到哪一步該拜誰的廟門。


    更是一個舍得花錢的主。


    這些報信息一整合,一個十分立體的商賈統領的形象便出現在了殷誠的腦海裏。


    可以利用一下。


    因此才帶著人去長蘆關詐降。


    他就是賭張武即便發現自己,也絕對不會冒然將自己交給韓信。


    而會主動和他做交易。


    事實上也是如此。


    將自己綁了之後,張武馬上就把自己請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都不用殷誠開口,直接要歸降自己。


    而且極其隱晦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封侯。


    別說是封侯,就算是張武想當皇帝,隻要他這個時候願意幫助自己,殷誠都會痛快的答應。


    張武得到了殷誠的許諾,心裏自然是萬分的高興。


    他知道太子這人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


    說給自己封侯,絕對不會食言。


    至於說給自己封侯之後,會不會再把自己擼下來。


    這就不是張武現在要考慮的了。


    到時候他自然會想辦法保住自己的侯爵。


    因此,痛痛快快的將手下五千士卒直接賣給了殷誠。


    張武倒戈,在殷誠的計劃之中。


    他這邊一倒戈,也就代表著後續計劃可以實施了。


    後續計劃也很簡單,就是讓張武把自己綁了送給韓信,從而在韓信軍中將韓信拿下。


    一切如意料之中想的一樣順利。


    殷誠坐在椅子上,看著韓信笑道:“大將軍,咱們這些天的較量,今終於有了結果。”


    韓信長歎一聲,道:“下,是我敗了。”


    他心中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晚了。


    自己手下的軍隊原本就對追擊太子軍有些抗拒。


    若非自己壓著,早就嘩變了。


    如今自己被太子擒住,隻要一出房間,所有的士卒,連自己的親衛隊都會直接投降。


    畢竟張武說的沒錯,太子可以給他封侯,他一個在朝廷連官職都沒有的野生大將軍卻什麽也不能給手下人。


    即便給了,他們心裏也不踏實。


    “下的膽量,卑將佩服,但有一事不明,還望下讓卑將死個明白。”


    韓信最後的倔強,讓他不甘心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死去。


    殷誠道:“大將軍是想問,本宮為什麽如此肯定張武將本宮綁了送給你,你不會懷疑?”


    韓信點了點頭道:“沒錯。”


    殷誠微微一笑,道:“因為大將軍太聰明了,而且這幾,大將軍與本宮較量時,不管是遊擊戰也好,還是追擊了本宮三個時辰也罷,這些全都是一些不正常的現象,大將軍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習慣了本宮這邊的不尋常。”


    “而昨裏大將軍又與本宮的士卒鏖戰了一夜,體力和精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在本宮沒來之前,大將軍應該一直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做,怎麽樣才能將本宮擒住吧。”


    韓信緩緩的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地圖道:“下說的沒錯。”


    殷誠道:“所以,當大將軍突然聽到本宮被捉的消息時,一定是十分的驚訝和歡喜。你剛剛在思索的難題突然得到了解決,而且還是以一種相對荒唐的狀態解決的,潛意識裏,已經到了極限的大將軍必然不會再有疑惑。”


    他說著,看了看周圍,又道:“大將軍也是人嘛,是人都會有弱點,此處乃是你的中軍所在,乃是能夠給你最大安全感的地方,因此大將軍必然會掉以輕心。”


    這些都是心理學上的東西,殷誠也不管韓信能不能聽懂,一股腦都說了。


    韓信聽完,又是一聲長歎:“今敗在下手中,卑將心服口服。”


    說罷閉眼抬頭道:“下若殺,便將我殺了吧,隻求下不要將我交給燕昌。”


    一聽到韓信提到燕昌,旁邊的季布渾一顫,差點跪下,口中道:“隻求下給一個痛快。”


    殷誠見他二人這般樣子,反而笑了起來:“誰說本宮要把你們交給燕昌?”


    說著衝著張武揮了揮手,道:“張將軍,你先帶著手下兩個兄弟到門外把守,本宮有些話,想和大將軍說一說。”


    張武一愣,有些遲疑。


    “放心好了,大將軍既然已經認輸,那自然是不會對本宮不利的。”


    太子都這麽說了,張武也隻得收好兵刃,帶著手下走了出去。


    “大將軍,都說你韓信隻懂打仗,不懂政治,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韓信見殷誠直接就讓張武出去了,絲毫不怕自己和季布挾持他,有些震驚。


    對於這位太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敬佩。


    這般氣量和膽色,絕非等閑之輩。


    “下請問。”


    殷誠道:“大將軍覺得,是燕昌對本宮的威脅大,還是大將軍對本宮的威脅大呢?”


    “這...”韓信一遲疑,沒有說話,皺了皺眉看向殷誠,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


    太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太子並不想殺我?


    殷誠見韓信默不作聲,看向了一旁的季布道:“想必這位便是季布季將軍了。”


    “正是卑將。”


    季布趕緊躬,此時他已經完全被殷誠的氣場鎮住,心中再無反抗之意。


    “季將軍覺得,燕昌和大將軍,誰對本宮的威脅最大?”


    季布看了看韓信,輕聲道:“應當是大將軍吧。”


    “不對,大將軍雖然有兵仙之稱,更是千古以來,曆朝曆代推崇的軍事大家,在軍事上,莫說是本宮,便是再來十個本宮,也不是大將軍的對手。”


    殷誠緩緩踱步,將後背露給了二人。


    “今本宮之所以能勝,隻是因為有太子之名,若無太子之名,隻怕此時本宮已經是大將軍的階下囚了。”


    “但大將軍應該清楚,炎朝的戰爭形式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一旦火器徹底成熟,大將軍的軍事能力將會被大大的削弱。”


    韓信點頭道:“下所言甚是。”


    這些子以來,韓信也發現了這一點。


    如今的戰爭因為火器的存在,自己之前很多戰術都無法施展。


    若是對上全副武裝的火器軍,對方統帥即便是個庸才,但靠著兇猛的火力,自己縱然中計策無數,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你又是調兵,又是遣將,又是各種神機妙算,把對方堵到了懸崖邊。


    隻要對方火器足夠多,火力足夠猛,閉著眼靠著火器都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再者來說,此次也是機緣巧合,被無奈,本宮方才與大將軍對陣,若是雙方當真擺明車馬打,也不是本宮和大將軍對壘,而是與大將軍同等水平的將領來。”


    殷誠笑了笑,道:“所以說,大將軍對本宮的威脅,其實很小。”


    “但是燕昌卻不同,他有帝王之誌,也有帝王之氣,更是有過帝王的經曆,這一世又有前世的班底輔佐。此時雖然被大將軍打的潰不成軍,但隻要不死,他就有翻的實力和野心。”


    話說到這,韓信和季布全都恍然大悟,不由得點了點頭。


    表示認同殷誠的說法。


    “而燕昌與本宮前世乃是同鄉,這一世又有如此機緣,本宮自然是要引之為盟友,甚至於將他收入東宮陣營中的。”


    殷誠看了看韓信,沉聲道:“大將軍,你若是本宮,你會放心麽?”


    韓信搖了搖頭,道:“不會。”


    “所以,大將軍為什麽會以為,本宮一定會殺大將軍呢?你與燕昌乃是生死之仇,此世又將他的根基徹底摧毀,斷然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若是有大將軍替本宮盯著燕昌,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


    該說的話全都說了,該鋪墊的也全都鋪墊了。


    殷誠直接拋出了橄欖枝,看著韓信道:“大將軍,秦王等人能夠給你的,本宮也可以給你,秦王等人不能給你的,本宮也可以給你。”


    這話說出,韓信有些動容。


    殷誠道:“實不相瞞,本宮從未想過要當皇帝,這一點大將軍若是關注過長安的事,應該知道。”


    “韓信聽說過。”


    韓信點了點頭,這事他不僅聽說過,而且知道,就是因為太子曾經不止一次說過要廢黜皇帝製度,方才成為了天下諸侯之敵。


    如今乃是亂世,各地諸侯所盼著的,無非就是自己一統天下,登基為帝。


    太子若是直接廢黜了皇帝製度,采取所謂的選舉製,豈不是斷了他們的念想?


    皇帝製度一廢黜,若是再想立起來可就難了。


    雍州改製的例子,可是擺在諸侯們麵前的。


    如今的雍州,就算改製失敗了,再有人想恢複之前的那種狀態。


    第一個不幹的就是百姓了。


    他們之前沒有嚐過甜頭,因此不管當地官員怎麽壓榨和欺負,他們都會逆來順受。


    可如今已經嚐到了甜頭,知道了子還能這樣過。


    誰若是再想讓他們迴到之前吃不飽穿不暖,賣兒賣女的子,這幫百姓絕對會第一個起來造反。


    “所以,即便最後,本宮統一了天下,也不會像是燕昌那樣,誅殺功臣。”


    一提到誅殺功臣,韓信渾一顫。


    前世裏自己屈辱而死的畫麵浮上心頭。


    讓他不由的攥緊了拳頭。


    “該說的已經說了,何去何從,大將軍自己決定。若是大將軍願意留下,替本宮看著燕昌,本宮可以答應,隻要燕昌有任何反叛之心,你拿到了證據,可以先斬後奏,哪怕這證據是你捏造的。”


    殷誠試圖慢慢的擊潰韓信的心理防線,沉聲道:“若是大將軍想走,繼續為秦王等人賣命,本宮也拒不阻攔。會讓張武親自送大將會迴殷城。”


    話說到這,殷誠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和聰明人說話,沒必要什麽事都說的清清楚楚。


    再說,自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韓信若是再不知道如何選擇,那麽上輩子死於呂後之後,死的可是一點都不冤枉。


    “卑將韓信,願降!”


    一咬牙,韓信半跪於地,衝著殷誠拱手行禮。


    “季將軍呢?”


    殷誠看向了一旁的季布,忽而問道。


    季布一愣,緊跟著也跪了下去,口中道:“被將季布,也願降!”


    “唿!”


    殷誠心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終於搞定了。


    麵上露出歡喜神色,上前將二人扶起來,道:“二位將軍快起,得二位將軍,我東宮如虎添翼!”


    收服了韓信,剩下的事就很好辦了。


    把守在光州各地的軍隊三天之內,全都聚集在了殷誠。


    這次合兵,唯一不舒服的便是呂布和彭越二人。


    自打那呂布和文淵率領兩千騎兵和彭越的五千騎兵打起來。


    按照計劃,呂布和文淵將彭越引走,雙方就開始了拉鋸戰。


    四千多騎兵著追一千多騎兵,追了整整兩天。


    其中雙方交戰三次,互有損傷。


    等到了第三天,彭越追的二人到了絕路之上,已經擺好陣勢準備決戰了。


    結果傳令兵來了。


    兩家現在是一家了,所有的騎兵都是太子下的士卒。


    當時的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


    畢竟兩軍對壘的時候,雙方都說了一些讓對方十分惱火的話。


    彭越恨不得咬牙切齒活吞了呂布。


    呂布更是揚言要親自砍下彭越的腦袋當夜壺。


    結果還沒開打,對方就成了友軍。


    以至於倆人見到了殷誠,都還互相不搭理。


    殷誠懶得管理他們二人的事。


    直接和韓信商議起了突襲濟州的計劃。


    一場真正的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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