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樹林陰影之中走進來幾個人。


    站在最前麵的男人穿著一個戴著帽兜的披風,正是秦檜。


    身後跟著兩個人。


    隻是一照麵,梁俊就能察覺到秦檜身後那倆人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


    當然,也僅僅是一瞬間,這種氣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呂布緩緩的走上前,擋在了梁俊左前方。


    那倆人見到呂布,心頭湧上兩個字:“危險。”


    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秦檜卻並沒有將呂布的威亞放在心上,他饒有興趣的看著站在眼前,像是鐵塔一般的呂布。


    “秦檜見過溫侯。”


    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秦檜恭恭敬敬的向著呂布施了一禮。


    呂布上下打量他一番,麵色雖然未曾變化,冷若冰霜。


    但心裏卻產生了好奇。


    眼前這人便是秦檜?觀其麵相,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看其氣度,也不像是貪生怕死之輩。


    呂布怎麽看都覺得秦檜不像是梁俊嘴裏說的那樣。


    “見過殷先生...”


    秦檜見呂布不搭理自己,也不惱,側過身子看向了一旁的梁俊,也是謙恭有禮,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從他一出現,梁俊的視線就沒有離開秦檜的身子。


    秦檜?


    梁俊冷笑一聲,而後想到身後一直沒有路麵的諸葛亮。


    上天當真是會開玩笑,今日裏這小小的樹林之中有兩位丞相。


    隻不過一位是青史留名的千古一良相,另外一個則是遺臭萬年的奸臣相爺。


    “胡龍,你身上可帶有紙筆麽?”


    梁俊也沒有迴禮,而是看著胡龍問道。


    胡龍一愣,心裏有些納悶,他一個武將,隨身帶著紙筆幹什麽?


    連忙搖了搖頭道:“殷先生,出來的匆忙,未曾帶著。”


    秦檜則道:“殷先生,在下倒是帶著。”


    說罷一伸手,旁邊的侍從趕緊從身後背著的包袱之中拿出紙筆來。


    梁俊衝著胡龍勾勾手,胡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梁俊想要幹什麽。


    “胡將軍,借你的後背一用。”


    梁俊接過紙筆,招唿胡龍轉過身彎腰,而後將紙鋪在了他的背上。


    “素問秦相爺乃是書法大家,被後世稱作宋體的書法便是秦相爺所創。”


    梁俊伸過手,將筆遞給了秦檜道:“勞煩秦相爺寫一下滿江紅。”


    秦檜一愣,也沒有想到梁俊會搞這一手。


    “恭敬不如從命。”


    秦檜伸手接過梁俊遞過來的筆,撩起來衣袖準備揮墨。


    筆尖剛剛點到白紙上,梁俊冷笑道:“秦相爺難道就不好奇,在下為什麽要讓你寫滿江紅麽?”


    秦檜像是想起了什麽,抬起頭來看著梁俊問道:“敢問殷先生,為何要讓在下寫字呢?”


    梁俊冷聲一笑,道:“自然是驗明相爺的正身,一會殺相爺的話就不會錯殺了。”


    一聽這話,秦檜身後的侍從馬上緊張起來,手按在了妖腰刀之上,滿臉警惕的看著梁俊。


    旁邊的呂布眼睛猛然驟縮,殺氣瞬間鎖定了二人。


    那二人隻覺得像是渾身墜入冰窖之中,後背更是瞬間激起一層冷汗。


    秦檜也是一愣,緊跟著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獻醜了。”


    說罷筆走龍蛇,唰唰唰在白紙寫了起來。


    一邊寫還一邊口中念念有詞:“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秦檜整個人猶如意氣風發,胸懷壯誌的書生一般,整個畫麵在梁俊眼裏顯得無比的荒誕。


    誰能想到,秦檜會以這樣一幅樣子寫著嶽飛的詞。


    不知道的還以為眼前這人是嶽飛的崇拜者呢。


    一首詞很快寫完,秦檜抬起筆看著胡龍後背上的字,不由的點了點頭,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殷先生,請指教。”


    秦檜將筆遞給身旁的侍從,小心翼翼的拿起紙張遞給梁俊說道。


    梁俊並沒有伸手接過,反而站在那兒冷眼看著秦檜。


    從剛剛秦檜抬起筆要寫還沒寫的時候,梁俊就已經確定,眼前這人就是前世裏那個鼎鼎有名的奸臣秦檜了。


    畢竟那種書法大家的氣勢是做不得假的。


    拿起筆的秦檜,那一瞬間甚至給梁俊一種天地都在他心間的錯覺。


    “當真是可惜了。”


    梁俊搖頭感慨,讓秦檜有些疑惑。


    “殷先生可惜什麽?”


    秦檜見梁俊不願意接,也不在意,伸手又把白紙遞給了一旁的侍從。


    “可惜了這一手好字,卻是出自於秦相爺之手。”


    梁俊絲毫不給秦檜麵子,極盡嘲諷之能道:“秦相爺可曾聽過這樣一個對聯?”


    秦檜對梁俊的態度絲毫沒有在意,反而笑嗬嗬的迴應道:“先生請賜教。”


    梁俊冷哼一聲,道:“指教不敢當,”


    而後緩緩的說道:“這幅對聯叫做,人從宋後羞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


    從出現到現在,一直不卑不亢,麵帶笑容的秦檜此時終於還是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他隻知道這位殷先生難纏,卻沒有想到既然這般棘手。


    愣了好一會,秦檜才恢複過來,強自歡笑,道:“殷先生,在下滿懷誠意而來,先生當真如此輕怠秦某人麽?”


    梁俊毫不相讓,道:“輕怠?輕怠總好過在下給秦相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強吧。”


    秦檜也算是明白過來,眼前這位殷先生算是和自己剛上了。


    既然人家如此不給自己麵子,自己要是還一直熱臉貼冷屁股,未免讓周圍的手下恥笑。


    秦檜的臉色也拉了下來,看著梁俊道:“殷先生,前世已經是過眼雲煙。先生莫非是與嶽鵬舉有舊識?”


    梁俊搖了搖頭,道:“在下倒是沒有這種福氣。”


    秦檜則笑道:“既然殷先生與嶽鵬舉沒有舊識,如此為他出頭,隻怕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身後倆侍從一聽自家總管說這話,若是在往常,必然會配合著秦檜。


    最不濟也得是上前走一步,增加下氣勢。


    可呂布就在眼前,自己這麽說,萬一惹得這個殺神不開心,自己可就得魂歸天際了。


    梁俊冷冷一哼,哂笑道:“欺人太甚?秦相爺,前世裏你要殺嶽飛的時候,怎麽沒覺得自己欺人太甚?”


    經過兩世,秦檜的養氣功夫算是有了質的提高。


    雖然和來俊臣等人還是說兩句話就開始急。


    但是麵對梁俊,雖然心裏又氣,但卻也不至於撕破臉皮。


    “殷先生,此時一彼一時,前世裏,非是在下想要殺嶽鵬舉,而是皇帝想要殺他。就算沒有我秦檜,還會有其他人。”


    “皇帝?”


    秦檜一說起宋朝的皇帝,梁俊馬上就想到了趙頊。


    這位自己的鐵杆支持者若是在這裏,隻怕不等自己出手,便會打的秦檜然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我原本以為秦相爺會有一個更高明的推托之詞,卻沒有想到秦相爺也不過如此。”


    言語之中的譏諷之意,在場的人全都聽的清清楚楚。


    秦檜並不打算和梁俊在這個問題上掰扯,反而露出笑容來道:“殷先生,在下今日而來,並非是要與先生討論陳年往事。而是想和殷先生說一說結盟的事。”


    “沒有必要,我不喜歡和奸臣來往。”


    而後看向了一旁的胡龍道:“胡將軍,咱們結盟是不可能結盟的,你若是想要燒林子,那邊讓你的人燒吧。”


    胡龍有些尷尬的看了看秦檜。


    燒肯定是不會燒的,秦總管親自前來,孤身犯險,說明秦總管對與梁俊的結盟是十分有誠意的。


    而梁俊這態度,在胡龍看來,確實有些過分了。


    “殷先生,下管乃是秦總管的手下,便是要燒,那也得有秦總管下令才行。”


    秦檜則站在一旁不說話,冷眼看著梁俊和胡龍聊天。


    “哦?是麽?”


    梁俊看著秦檜道:“秦總管當真是不怕死麽?”


    秦檜看著梁俊,忽而哈哈一笑,道:“殷先生,若是殺了在下能夠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秦某人願意自絕於先生麵前。”


    梁俊剛想說話,卻聽秦檜道:“可若是在下死了,隻怕殷先生想要一統南楚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梁俊見秦檜說的理直氣壯,好像他看到了梁俊不和自己聯盟之後,天下生靈塗炭,百姓們安無定所。


    因此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慢了,卻字字都送到了梁俊的耳朵裏。


    “為了南楚百姓,嗬嗬,荒唐。”


    梁俊不以為然,秦檜則笑道:“殷先生應該知曉,楚秋九一死,丘山書院就成為了南楚最大的勢力,而我們穿越者聯盟則算得上是南楚第二大的勢力。”


    秦檜侃侃而談,嘴皮子十分的流利。


    一說起正事,秦檜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全然沒有了剛剛的唯唯諾諾。


    “第二大勢力?”


    梁俊差點沒把牙笑出來:“第二大勢力又怎麽了?”


    秦檜笑道:“殷先生乃是人中龍鳳,可所謂獨木難支。若是我們穿越者聯盟不站在先生這邊,先生覺得這南楚你能坐得穩麽?”


    “哦?秦相爺這是威脅我麽?”


    秦檜搖了搖頭道:“剛剛在下都說了,先生乃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麽辦。”


    說完之後頓了頓,笑道:“殷先生,前世裏誤殺嶽鵬舉,在下也後悔莫及。更是在青史之上留下了惡名。”


    “先生就算與嶽鵬舉有舊,可前世之事已經是過眼雲煙。今日裏你我兩家結盟,方才是正事。”


    “正事?秦相爺如此三番兩次要想和在下結盟。在下倒是有一個疑惑想要問一問秦相爺。”


    “相爺不敢稱,先生請問。”


    秦檜一直在觀察梁俊的一舉一動,因此對於梁俊要說的話,他心裏也有了底。


    “若是在下不願與貴組織結盟,卻又如何呢?”


    秦檜笑道:“在下剛剛已經和先生說了,若是不在我等結盟,先生隻怕是坐不穩南楚的位子。”


    他嘴上說的輕鬆,可梁俊的心卻沉了下來。


    秦檜說的沒錯,穿越者聯盟在南楚的勢力僅次於丘山書院,若是不和他們結盟,就算過幾日霍讓這個會長死了,可穿越者聯盟卻是滅不掉的。


    誰又能知道,這成都城內到底有多少是他們的人。


    若是這幫人趁著自己去雍州和長安的時候,讓他梁俊後院起火,那可就不是一件美事了。


    “殷先生,此時你應該能夠體會到在下前世裏的為難了吧。”


    梁俊盯著秦檜忽而問道:“秦總管,你隻不過是貴聯盟八大總管之一,隻怕沒有資格和我談結盟的事吧。”


    “殷先生說的沒錯,我現在是沒有資格。但是咱們一旦結盟,有殷先生相助,這會長之位,在下自然是成竹在胸了。”


    秦檜說完有些得意的看著梁俊。


    他早就已經把整件事情做了無數次推演。


    梁俊想要在南楚站穩腳跟,不和穿越者聯盟合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梁俊麵臨的差不多是穿越以來最大的問題。


    合作還是不合作。


    若是不合作,對自己的大計勢必有滅頂的可能。


    可若是合作了,自己豈不是成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種為了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問題很嚴峻,但是留給梁俊的時間卻並不多。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梁俊看著秦檜緩緩的點了點頭道:“秦相爺說的沒錯,為今之計,看起來,在下隻能與貴組織聯盟了。”


    說著向著旁邊的胡龍掃了一眼。


    秦檜一聽喜上眉梢,道:“先生能夠這樣想,在下當真是高興的。”


    胡龍等人也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總管出馬,果然是手到擒來。


    就在三人心裏的石頭落下來的一瞬間,隻聽一聲槍響,站在麵前的秦檜腦袋上出現一個血窟窿,緊接著應聲而倒。


    “秦相爺,你高興的太早了。在下確實需要與穿越者聯盟合作,但並不代表非要和你合作。“


    他說著看了一眼已經愣神的胡龍,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胡將軍,我若是助你坐上聯盟會長的位置,你穿越者聯盟可否與我丘山書院在南楚井水不犯河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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