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成都了!”


    梁俊從馬車上跳下來,伸了伸懶腰,看著前麵不遠處的城門出了一口氣。


    緊趕慢趕,終於帶著四百多人從趕到了成都。


    這一路之上,可是把梁俊折磨壞了。


    四百多人的吃喝拉撒倒是小事,有殷信和李淵在,也用不到梁俊操心。


    讓梁俊最頭疼的則是夫子。


    此次跟著梁俊迴成都的隻有夫子一人,他身邊的那倆人全都留在了鹽亭。


    夫子不和梁俊說原因,梁俊也懶得問。


    出了鹽亭,走了一天,梁俊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夫子嚷嚷的要在馬車裏打麻將。


    而且還說不和不熟悉的人打。


    整個隊伍裏,和夫子熟悉的就仨人。


    高富、楚秋凡和梁俊了。


    梁俊哪有心思陪著夫子玩什麽麻將。


    可不陪他玩,老頭子就各種找事,煩不勝煩。


    最重要的是,梁俊還打不過他。


    不僅梁俊打不過夫子,連紮得這個從塊頭上來看,恨不得一頓能吃三個夫子飯量的人在夫子麵前,直接被吊打。


    不能罵又打不過,沒柰何,梁俊隻能待在,馬車裏陪著夫子打麻將。


    路上走了多少天,梁俊就跟著打了幾天的麻將。


    這一下來,舒展筋骨,梁俊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


    打那麽多天的麻將,四人的感情也算是打出來了。


    高富也知道了楚秋凡的真實身份,不僅沒有害怕和驚訝,反而興奮的差點讓楚秋凡說一說,他和那位南楚第一美人之間的詳細的過程。


    被夫子察覺出,大嘴巴抽過去,沒讓他把後麵的企圖說出來。


    科考馬上就開始了,因此成都城內的讀書人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記錄。


    畢竟在成都科考,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整個南楚的讀書人都十分的激動,甚至周邊郡縣的書生也都蜂擁而來。


    守城的官員對讀書人入城早就習以為常,而且鎮南公還下令,要好生對待這些前來考試的書生,不可怠慢了。


    隻是他們還從來沒見到一下子來那麽多讀書人的。


    城門官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的車隊,心思電轉。


    旁邊有機靈的小兵,伸著頭看了,驚詫道:“頭,這些人莫不是鹽亭來的?”


    城門官一經提醒,馬上跟著點頭道:“應該是,按著日子鹽亭的那些書生也該到了。”


    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道:“就是不知夫子他老人家在沒在車隊之中。”


    那小兵道:“頭,要不我過去問一問?”


    城門官趕緊擺了擺手,道:“先等一等再說,看看這幫人什麽來頭。”


    又衝著身旁另外一人道:“老二,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世子今日應該在前街衙門當值,你去把世子爺請來,若夫子在這車隊之中,也用不著咱們出頭。”


    城門官吩咐完,身邊叫做老二的人應了一聲,轉身走了下去。


    梁俊站在城外,衝著馬車內高聲道:“老師,咱們是現在入城,還是等一等人來接你?”


    夫子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自然是要等他們來接了,徒弟,你剛剛不還說上趕子不是買賣麽。”


    說話間,夫子從馬車內跳了下來,走到梁俊麵前道:“這主考官乃是他們請我當的,我要是表現得一副十分樂意的樣子,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十分稀罕當官不成?”


    站直了身子,看向城樓哼了一聲道:“隻怕他們早就派人前去稟報,接我的人已經在路上。”


    而後輕聲問道:“徒弟,你給我一個底,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此次來成都,目的說起來很簡單,就是要給夫子清理門戶。


    至於說梁俊還有沒有其他的目的,夫子也沒有細問。


    反正不管梁俊幹什麽,自己跟著配合就是。


    梁俊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也許一會就可能動手,也許等到見了霍讓也動不了手。”


    這邊說著,隻聽打城門的方向傳來一陣繼續的馬蹄聲。


    一對騎兵從城內奔馳而出,衝著梁俊的車隊而來。


    很快騎兵就到了梁俊和夫子麵前。


    打頭的人一身戎裝,威武非凡,隻是脖子上有一道十分猙獰的疤痕,像是蜈蚣一般甚是嚇人。


    梁俊見了來人,心中冷哼一聲。


    此人正是在洛陽城外,被自己割喉卻大難不死的鎮南公楚秋九的弟弟,鎮南公府世子楚秋遊。


    楚秋遊一臉的凝重,翻身下馬,直奔梁俊和夫子而來。


    跟著他一起的下馬的還有一人,梁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楚秋遊的身上,倒沒這麽注意他。


    因此楚秋遊二人走近之後,梁俊才發現,楚秋遊身後的騎士居然是熟人——刁鳳山。


    刁鳳山怎麽會出現在成都?


    這個問題在梁俊的腦子裏一閃而過,緊接著他就想到了答案。


    刁鳳山來成都,自然是護送徐妙錦來的。


    畢竟在長安的時候,刁鳳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站在了皇後的陣營裏。


    而此次徐妙錦乃是代表徐皇後和東宮而來,刁鳳山親自護送,也說得過去。


    刁鳳山和楚秋遊也都注意到了梁俊。


    二人全都是心思縝密之人,一眼就瞧出來梁俊絕非等閑之輩。


    反倒是站在旁邊的夫子,就沒有那麽的顯眼。


    “哎,鋒芒畢露啊。”


    夫子見梁俊一上來就引起楚秋遊的注意力,有些無奈的感慨起來。


    有本事的人,讓人注意容易,可若想讓人不在乎卻千難萬難了。


    楚秋遊走到了夫子麵前,躬身行禮,口中嘶啞道:“晚輩楚秋遊,拜見夫子。”


    這一句話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說的什麽。


    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般,又像是喉嚨裏有兩片磨砂布,互相揉搓出來的聲音。


    “該!”


    梁俊見楚秋遊這個模樣,心裏還有些不忍。


    可轉念一想到死在他手裏的黑胡子,梁俊的恨意又湧了上來。


    隻覺得楚秋遊這個樣子還不夠慘,後悔當初怎麽就沒有再用力把刀子再往裏麵插一插。


    刁鳳山也跟著上前一步,撩起衣襟,跪倒在地,衝著夫子道:“學生刁鳳山,給夫子磕頭了。”


    夫子看著他,皺眉問道:“你是鳳山?”


    刁鳳山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夫子道:“夫子,十年未見,您風采依舊。”


    夫子哈哈一笑,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道:“老了,老了,沒成想,你都長這麽大了。”


    當年夫子在長安的時候,刁鳳山被養在宮中。


    因為刁鳳山喜歡舞槍弄棒,而夫子又是當時又是教授槍棒功夫。


    一來二去,刁鳳山就喜歡上了夫子。


    隻要夫子一進宮,他就跟著夫子習武。


    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二人卻有師徒之情。


    刁鳳山自稱學生,並不算錯。


    梁俊也知道其中的緣由,因此並沒有將刁鳳山的稱唿放在了心上。


    夫子與二人寒暄兩句,誰也沒有主動詢問梁俊的身份。


    楚秋遊衝著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口中嘶啞道:“請夫子入城。”


    身後的騎兵馬上自動分成兩排,站在路兩旁,手中長槍整齊劃一,讓出一條道來。


    夫子點了點頭,看了梁俊一眼。


    剛剛見到楚秋遊的時候,夫子就察覺到了梁俊身上閃過一絲殺機。


    他就是想提醒梁俊稍安勿躁,進城摸清楚鎮南公府的底之後再說。


    梁俊微微點頭,示意夫子放心他有分寸。


    夫子見他看懂了自己的暗示,也放寬了心。


    對於現在的梁俊,經過這麽多天的了解,夫子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氣。


    放下心來上了馬車跟著進了城。


    夫子的頭車一動,梁俊就讓高富趕緊通知後麵的車跟上。


    浩浩蕩蕩,上百輛各式各樣的馬車啟動,緩緩的駛入了成都城內。


    梁俊唯恐出亂子,站在路旁親自監督。


    沒多大會,最後一輛馬車也進了城。


    紮得和殷信一左一右站在梁俊身邊,目送所有的車都進了城內。


    三人正打算進城,隻見騎在馬上的楚秋遊一揮手,原本站在道路兩旁掩護車隊進城的騎兵瞬間將梁俊三人圍成一圈。


    “你是誰?”


    楚秋遊陰冷著臉,聲音難聽之極,一雙眼睛裏充滿了疑惑的看著梁俊。


    他隻覺得眼前這人感覺十分的熟悉,可要說見過,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自打自己大難不死,撿迴來一條命之後,楚秋遊就發現自己的預感大部分十分的準確。


    比如眼前的梁俊,打從第一件見到他,楚秋遊就覺得自己好像認識梁俊。


    梁俊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他十分的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再哪裏見過。


    “哦,我乃夫子在鹽亭收的弟子。”


    “夫子的弟子?”楚秋遊上下打量了梁俊,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底方。


    雖然心裏的警覺沒有鬆懈,但這人畢竟是夫子的人,自己若是太過分也不好交代。


    經曆了生死的楚秋遊變化很大。


    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比以前更怕死,或者珍惜生命。


    因此對於任何讓自己感覺到有危險的事情,全都主動消滅。


    寧願犯錯,也不放過。


    隻是在梁俊這卻不得不破例了。


    “既然是夫子的弟子,那今日就饒了你一次。”


    楚秋遊看著梁俊,麵色有些不屑道:“入了城之後,若是有被我發現端倪,可別怪我不顧及夫子的情麵。”


    說罷,絲毫不理會梁俊的表情,調轉馬頭,奔著城內而去。


    “他剛剛是威脅我麽?”


    梁俊有些錯愕,他沒有想到,居然剛見到楚秋遊,這孫子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樣的。”


    梁俊連連冷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現在連老子都敢威脅了。”


    對於梁俊來說,楚秋遊與他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上一次沒有殺了他替黑胡子報仇,今日裏又讓自己撞到不說,還主動挑釁。


    當真是讓人很不爽。


    “把槍給我。“


    梁俊說著從這紮得伸出了手。


    接過紮得用布匹包紮好的槍,梁俊熟練的剝掉外麵一層,露出黝黑的槍身來。


    端起槍,透過倍鏡向著成都方向。


    楚秋遊的身影正在慢慢的消失。


    “如果這一槍你還不死,老子算是認栽了。”


    說罷,梁俊扣下了扳機。


    一聲槍響,楚秋遊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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