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正尋思著,漁夫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們這幫人。


    見梁俊的打扮倒像是一個文質彬彬,麵善的公子哥。


    李淵笑語盈盈也不像是個惡人。


    隻是他倆身後的那三個漢子,身材高大,蒙著臉麵,看不到表情。


    三人身後背著一根燒火棍,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他剛剛說的痛快了,這個時候有些後怕,心裏尋思:“天貫道的賊人這幾日給他們教主慶祝生辰,不少人到湖中島裏,這幫人若是他們請來的貴客,我剛剛那般說天貫道,將我捉去,豈不是死路一條?”


    漁夫越想越害怕,再看梁俊時,隻覺得這個笑臉盈盈的公子哥不再像之前那樣和善。


    不等梁俊再說話,漁夫蹭的一聲轉身跳進了湖水之中,翻了水花,消失不見了。


    “哎...”


    梁俊聽到落水聲,一愣之下,抬頭觀瞧。


    麵前隻剩下一隻破船,剛剛和自己對話的漁夫沒了蹤影。


    “這是怎麽迴事?”


    李淵也十分的納悶,萬沒有想到漁夫說跳水就跳水,沒有任何征兆。


    紮得反應過來,上前道:“老大,我下去把這老頭捉上來。”


    說著就要摘槍脫衣服下水。


    他們這幫人是在大海裏討生活的主,水性自然不差。


    這老頭雖然從小生活在南陽湖裏以打魚為生,可以和紮得等人比起水中功夫還是差上一些。


    紮得想要捉他,不敢說易如反掌,卻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梁俊趕緊伸手將他拉住道:“許是將咱們誤會成了天貫道的人,意識自己剛剛說錯了話,這會反應過來,慌忙逃走。既然走了,咱們也別強求。”


    殷信也趕緊上前攔住紮得,道:“咱們不熟悉這片水域,若是強行追趕,隻怕會吃大虧。”


    這邊勸住了紮得,那邊李淵剛想問咱們下一步該怎麽做,隻見湖麵之上又過來幾條大一些的船。


    船還沒到,聲音就傳來了。


    “那老兒就往這邊跑的,我瞧的真真的。”


    “那條破船不就是老兒的麽,兄弟們,這老頭子膽敢擅闖聖地,一會捉住了膽敢反抗直接殺了。”


    紮得等人見來船氣勢洶洶,馬上進入了警戒狀態。


    三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船頭上的人,隻等著梁俊發話。


    船到近前,船上的人也發現了梁俊,站在船頭上高聲問道:“岸上是什麽人?”


    語氣十分的囂張,敵意甚強,絲毫沒有把梁俊和他身後三根衝鋒槍放在眼裏。


    梁俊抬手示意紮得三人不要緊張,唰的一聲打開折扇,自顧自的扇著。


    李淵見船上的人穿著與眾不同,與昨日裏在彭城街上見到的給碧生老祖慶祝誕辰的人一樣,知道這幫人多半就是剛剛漁夫口中提到的天貫道的人。


    “大首領,這幫人應該就是天貫道的那幫人了,他們人多勢眾,咱們還得小心應對。”


    李淵見船上這群人兇神惡煞,手裏握著明晃晃的大刀,約有十五六人。


    自己這邊隻有五個人,手裏也沒有家夥事,靠著紮得三人的燒火棍,要是發生了衝突隻怕是要吃虧。


    一邊說一邊往身後靠了靠,隻等著要是情況不對,就趕緊翻身上馬。


    他說話的這會功夫,船已經靠了岸,就見到有人拉弓搭箭對準了他們。


    李淵心裏連連叫苦:“壞了,這下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再看梁俊,卻發現這個大首領依舊是風輕雲淡,好像絲毫沒把這幫人放在眼裏。


    他雖然看不到紮得等人臉上的表情,卻也能夠感覺到,手持燒火棍的三人身上殺意甚足,好像隻等著梁俊一聲令下,就把這幫人全都殺光。


    他娘的,誰給的這幫傻大個的勇氣?


    就靠著他們手上的燒火棍?


    他們就是身手再厲害,動作再快,還能夠快的過弓箭?


    人家一輪齊射,自己就得變成刺蝟。


    李淵這樣想,對麵的人也是同樣的心思。


    見到梁俊不迴答自己,又見到他身後的三個大漢保持著戰鬥姿態,連連冷笑。


    這彭城地麵上還有見到他們天貫道敢放肆的人,當真是不知好歹。


    “哎,那個公子哥,可見到這船上的老頭沒?”


    對麵的首領絲毫沒把梁俊放在眼裏,高聲問道。


    梁俊笑道:“這老人家是官府的逃犯麽?”


    那首領一愣,有些疑惑:“官府的逃犯?”


    隨即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


    “可是江洋大盜麽?”


    那首領又一愣,他身後的人哈哈大笑道:“江洋大盜?有咱們老祖在,這南陽湖裏哪個江洋大盜敢來?”


    梁俊將折扇一合起,道:“既然不是官府的逃犯,也不是江洋大盜,你們為何要找他一個老人家的麻煩?”


    “嘿,我說你這公子哥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老子們想幹什麽還得給你交代不成?”


    那首領說著提著刀就要往梁俊奔來,還沒動腳,就被一旁的人拉住。


    身邊的嘍囉看了看梁俊等人,悄聲道:“大堂主,這群人穿著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又在聖地之處,莫不是老祖請來的客人?”


    這大堂主一聽這話,心一提,氣勢就弱了下來。


    看著梁俊思量,身邊的嘍囉又道:“大堂主,老祖前日說最近有他老人家請的貴客前來,讓咱們不要怠慢,這幫人若真是老祖請來的貴客,咱們若是得罪了,隻怕老祖麵前不好交代。”


    大堂主連連點頭,嘍囉又道:“就算不是老祖請來的貴客,這幾日前來給慶賀老祖誕辰的客人也有不少,他們要是前來慶賀的,咱們若是怠慢了,隻怕傳到老祖的耳裏...”


    “嗯,說的沒錯,這幾日裏咱們教中人多眼雜,還得是小心才是。”


    再三思量之後,這大堂主也不去管漁夫的去向,也放下了敵意,伸手讓手下人放下了武器。


    “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前來為咱們老祖賀壽的?”


    大堂主拱手施禮,看著梁俊問道。


    隻是他這禮節行的十分生硬,顯然之前並不是在綠林道上混過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梁俊見他們前倨後恭,也猜到了這頭領的心路曆程,示意紮得三人也放下武器。


    “自然是前來給老祖賀壽來。”


    梁俊既然打算要會一會這個碧生老祖,剛剛還在想怎麽才能上湖心島上。


    如今打瞌睡有人送枕頭,而且還主動送上話來,他豈能放過這種機會。


    聽到梁俊承認,這大堂主心裏一陣僥幸,餘光看了看身邊的嘍囉。


    若不是自己的心腹提醒,險些壞了大事。


    他原本乃是這南陽湖上的漁夫,隻因為入教入的早,因此便被老祖提拔為四大堂主之首。


    教內人麵上雖然沒說什麽,但私底下一些對老祖提撥他的決定還是有些微詞的。


    他身後這些人裏,不少其他堂主的眼線。


    剛剛一不小心放那個老頭進了聖地,已經是犯了大錯。


    今日若是得罪了前來給老祖賀壽的賓客,讓人拿住把柄,少不得在這上麵做文章。


    到時候就算老祖再信任自己,為了平複教中怨言,也得把自己這個堂主擼下來。


    一想到這,大堂主的麵皮馬上鬆了下來,堆滿笑容看著梁俊道:“原來是貴客到了,在下剛剛莽撞,得罪了貴客,萬望公子恕罪。”


    “好說,好說。”


    梁俊見這人給自己台階下,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大堂主趕緊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殷信上前高聲道:“我家公子姓殷,乃是萊州人士。”


    他和梁俊默契無比,見梁俊沒有一上來就下令突突死這幫人,知道他想接著這群人的手到湖中島上去。


    至於說梁俊為什麽要上島,他雖然不知道,卻也沒必要知道。


    “原來是萊州的殷公子,久仰公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


    天貫道裏的人之所以對他當大堂主不服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大堂主大字不識,乃是一個文盲。


    此時他想說幾句恭維梁俊的話,果然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如雷貫耳四個字還是他最近方才學來的。


    大堂主果然是出不來,隻能尷尬的撓了撓腦袋,一張臉憋的通紅。


    嘍囉趕緊道:“大堂主,咱們請客人上船吧。”


    “對,對,上船,上船。”


    大堂主聽到嘍囉的話,如負釋重,趕緊招唿梁俊上船。


    殷信又道:“我家公子何等人物,你們天貫道就用這種船來招待我家公子,莫不是瞧不起咱們不成?”


    他跟著梁俊前世裏見慣了大風大浪,對付這幫嘍囉那是手到擒來。


    話一說出口,果然,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群人馬上焉了下來。


    氣勢一弱,再看梁俊的時候,眼裏就充滿了畏懼之心。


    大堂主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向著身邊的嘍囉看去。


    那嘍囉眼珠一轉,上前躬身施禮賠罪,道:“殷公子,咱們來的匆忙,招待不周,萬望恕罪,大船就在湖中,隻是這岸邊水淺,靠不得岸,煩請公子爺委屈委屈。”


    “對,對,對,煩請殷公子委屈委屈,大船就在湖中不遠處,靠不得岸,靠不得岸。”


    大堂主見嘍囉找了個合理的理由,趕緊跟著賠禮說道。


    梁俊看了看那嘍囉,又看了看大堂主,心裏生起了警惕之心。


    隻不過人家既然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好太為難。


    先上了湖心島再說。


    當下帶著李淵四人上了船。


    他們五人並著那大堂主一艘船,大堂主親自撐船。


    一行人奔著湖心島而去,船行了一會,果就見一艘大船在前麵。


    大堂主見了,衝著梁俊笑道:“殷公子,你看,大船來了。”


    梁俊抬頭看去,隻見那船頭之上站著一人,穿著打扮和大堂主一般模樣,看樣子也是個頭領人物。


    就見到船隊之中一艘小船衝著大船飛奔而去,正是剛剛大堂主的嘍囉。


    那嘍囉一馬當先,上了大船,衝著梁俊等人指指點點給站在船頭的人說著什麽。


    態度十分的恭敬。


    梁俊衝著殷信是個眼神,殷信點頭迴應,順手掏出了綁在大腿處的手槍來藏在袖子之中。


    大堂主撐著船,靠近了大船,船上有人接應,將梁俊五人接到了大船之上。


    這邊梁俊等人一站穩,大堂主衝著船頭那人道:“姓李的,你怎麽來了?”


    那姓李的首領也不迴話,忽而抽出手中的刀,直接衝著他砍去。


    大堂主猝不及防,被一刀看在命脈,噴血而死。


    大船上的人一見也都跟著把刀拉弓,將大堂主帶著的這十幾個人全都殺死。


    李淵眼見得這等陣勢,嚇的說不出話來。


    那李姓首領收迴刀,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衝著大堂主的屍首呸了一口。


    轉頭看向梁俊笑道:“這位公子,遠道而來,不曾相迎,莫要怪罪。”


    李淵見他一言不合殺了十幾人,如今又一臉冷笑的看著自己等人,心裏有些怕了。


    若是在陸地之上,李淵有些武功,就算打不過跑還是能跑的。


    如今在湖中,上不挨天,下不著地,就是想跑,自己不諳水性,那也是跑不了。


    也不管梁俊什麽態度,趕緊賠笑道:“這位好漢,沒有怪罪,沒有怪罪,咱們是來給老祖賀壽的。”


    “咱知道你們是給老祖賀壽的,老祖知道你們遠道而來,特來讓我前來接迎,如今正是晌午,想必諸位還沒有用飯吧。”


    這人一臉笑意,全然不像是剛剛殺了人。


    李淵見他這般說,有些心安,道:“未曾吃,未曾吃。”


    那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邊在船上吃一些吧。”


    李淵聽到他要請吃飯,雖然奇怪,卻徹底的安下心。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要請自己吃飯,但這個時候還有自己的選擇麽。


    趕緊道:“客隨主便,客隨主便。”


    那人還要說話,卻聽梁俊冷冷一笑,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看著這人道:“怎麽,你是想請我們吃板刀麵還是要吃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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