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出了糧倉大院,早有人前來接應。


    城內潛伏的軍機二處成員見了梁俊,簡單的行了一禮,趕忙讓三人換上準備好的軍服。


    洛陽城內雜牌軍眾多,老朱雖然統一了部分主力軍的著裝,但也隻是一部分。


    其他派係的軍隊戰鬥力低下,老朱懶得收編,又不想讓他們出城投靠梁俊,隻得出一些錢糧養著,讓他們自生自滅。


    因此想在洛陽城內偽裝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換上雜牌軍的裝束。


    如此這般,就算老朱和諸葛夕知道梁俊在洛陽城內,想要找出他來也是難如登天。


    黑胡子手持利刃橫衝直撞,早就驚動了城內的巡城士卒。


    巡城士卒緊追不舍,卻因為城內人多街亂,黑胡子如魚得水。


    與其說是被追殺,反倒更像是調戲身後的追兵。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驚動的士卒越來越多,黑胡子不熟悉地形,仗著武藝高強,七拐八拐拐進了死胡同。


    在想轉身後撤,已然來不及了。


    大半個洛陽城的巡城士卒全都被驚動,布下天羅地網來捉黑胡子。


    打頭的更是如今洛陽城內炙手可熱的楚秋遊。


    楚秋遊自從將梁羽等人捉進城內,在洛陽城內原本就高的人氣更是坐了火箭一般。


    甚至隱隱有超越梁植的勢頭。


    這也算是正常。


    畢竟響應梁植檄文前來勤王的各路諸侯雖然貪圖富貴,但能拉起軍隊和官府對著幹的人,能有幾個傻子?


    任憑老朱的手段再高,大刀闊斧以雷霆之勢收編了他們手下的軍隊。


    雖然讓這幫諸侯們高管得做,駿馬得騎,可稀罕勁過去之後,這幫諸侯迴過味來了。


    老子的軍隊呢?


    老子手下的兄弟們的軍隊呢?


    老子帶來洛陽參加勤王的軍隊為什麽都跑到了老朱的手底下?


    如夢方醒的各路諸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被老朱掰斷了鉗子的螃蟹,拔掉了牙齒的老虎。


    手上除了一個朝廷命官的大印,一座奢華龐大的府邸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隻可惜明白歸明白了,但麵對強勢的老朱,這幫諸侯們沒有一丁點反抗的能力。


    再者來說,他們起兵造反不就是為的榮華富貴麽?


    現在皇帝滿足了他們的心願,以至於不少人也就認命了。


    認命歸認命,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安全感。


    兵權就是唯一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解藥。


    麵對著精致的美食、奢華的府邸和恭順的美人,這群大老粗痛並快樂著。


    他們看清楚了梁植對他的把戲,想要反抗,又沒有能力。


    不反抗?又覺得憋屈。


    這個時候,楚秋遊立功了。


    而且還是曠世奇功。


    不管是從軍事上還是從政治上,楚秋遊立的這個功勞都是炎朝無人超越的。


    當然,凡是都有兩麵性。


    楚秋遊的功勞在這些諸侯的心中那是自己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在他們看來,給楚秋遊封個王都不為過。


    可在梁植尤其是老朱的眼裏,立了大功的楚秋遊卻達到了功高震主的程度。


    不僅不能封賞,還得明升暗降,讓他成不了氣候。


    因為老朱已經察覺到,被自己收編的這些諸侯對楚秋遊的態度有十分明顯的轉變。


    這種轉變很危險,老朱從中嗅到了造反的味道。


    即便楚秋遊現在還沒有意識到。


    同樣是從底層爬上來的老朱,十分了解響應檄文前來洛陽這幫同行的心理。


    在他們心中,既然已經扯起反抗炎朝的旗幟,不管到什麽時候,他們對於炎朝都是不信任的。


    對於炎朝正統始終懷疑,害怕梁植這位炎朝七皇子秋後算賬。


    在他們心中,楚秋遊這個與炎朝皇室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當皇帝,才能讓他們心安。


    事實也是如此,老朱今日收了他們的兵權,早就做好了洛陽之戰之後把這幫諸侯全都處死的打算。


    春江水暖鴨先知,老朱和梁植動了殺心,這幫諸侯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可手中沒有兵權,這群大老粗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恰在此時,在軍機二處的資料庫中,個人檔案封麵被上官瑞鶴親自寫上“大炎攪屎棍”的諸葛夕出馬了。


    直接開門見山告訴這幫大老粗們,你們雖然沒有兵權,但是你們有官職啊。


    大老粗們習慣了用拳頭說話,並不能理解自己名頭上的官職有什麽用。


    諸葛夕直接點破,你們雖然沒有兵權,可現在卻是洛陽朝廷的中流砥柱。


    造反的方式有很多,起兵造反隻是一種,還有一種叫做逼宮。


    你們沒兵權不要緊,支持一個有兵權的上位不就可以了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到底了。


    各路諸侯們一聽,紛紛點頭,認為諸葛夕的這個建議可行性很高。


    可在洛陽城內,誰既有兵權又和皇家沒有關係,而且還有足夠的威望讓所有人信服呢?


    想來想去,就隻有楚秋遊這位鎮南王世子了。


    在諸葛夕的慫恿下,各路諸侯們對楚秋遊更加的殷勤和敬重。


    楚秋遊終究是年輕氣盛,缺少鬥爭經驗,被各路豪傑一吹捧,在加上自己一戰成名天下知。


    膨脹,那是難免的了。


    諸侯裏雖然沒有有大智慧的人,但遍地都是耍小聰明的主,也並不知道誰給楚秋遊出的主意,說隻有他方才能夠鎮得住現在洛陽城內的混亂。


    自此每天一睜開眼,楚秋遊就帶著自己的親衛隊滿洛陽溜達。


    洛陽城內井然有序,誰見到他都笑容滿麵,更有不少讀書人對楚秋遊十分的尊敬,寫詩稱讚他的豐功偉績。


    這讓楚秋遊更加高興,旁邊的狗腿子又趁機說,若是世子再立大功,那皇帝必然要封世子為王了。


    楚秋遊一尋思,更加開心。


    自己來洛陽一趟,鎮南公府就成了鎮南王府,若是再冊封自己為王。


    一門雙王,那是何等的榮耀。


    楚秋九在南楚恨不得一天三封信召他迴去,甚至已經和劉文靜達成了協議。


    隻要楚秋遊願意撤軍,劉文靜就願意撒開口子,放南楚軍走。


    楚秋遊最開始也有迴去的念頭,可被一門雙王蠱惑,堅定了信心,不封王絕對不迴南楚。


    有了這個念頭,他對立功更加的心切。


    隻是現在長安聯軍遲遲不攻城,不攻城就沒有戰功可立,楚秋遊每日裏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一聽城內有大賊潛入,調集親兵玩了命的追殺黑胡子。


    他這一追殺,黑胡子馬上就感覺到了壓力,左突右閃,進了死胡同,剛想迴頭,就見楚秋遊騎馬持槍站在胡同口。


    “想跑?沒那麽容易吧。”


    楚秋遊見黑胡子無路可跑,連連冷笑。


    黑胡子見楚秋遊模樣心中一驚:“看此人模樣,絕非等閑之輩,隻怕今日我胡某人兇多吉少了。”


    手中暗暗攥緊刀柄又想:“殿下此時應該無恙,知曉我身份的那賊已經死了,不管如何,我斷然不能讓人知曉我的身份。”


    心懷死誌,便也沒有那麽多廢話可說。


    黑胡子大喝一聲,揮舞著樸刀衝著楚秋遊砍來。


    楚秋遊紋絲不動,手掌一張一合,槍杆滑落。


    就在黑胡子欺身跳起,大刀砍來的時候,楚秋遊握住槍杆,手中長槍如長虹掠林,似蛟龍出淵。


    電光火石之間,直奔黑胡子的喉頭而去。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黑胡子既然已經懷有死誌,楚秋遊乃是當世少有的高手,豈能看不出來?


    本想生擒他,可卻也知在這種情況下基本不可能。


    反正是個大賊殺了也就殺了。


    因此這一出手就是奪命的殺招。


    黑胡子眼見著鋒芒向著自己喉頭招唿,下意識的側身迴躲。


    隻是他快步襲來,慣性極大,攻勢已出,已然由不得他了。


    再者來說,他麵對的人物也不是泛泛之輩,乃是與文淵想鬥都不落下風之人,就算黑胡子能躲,楚秋遊怎麽可能讓他如願?


    隻是這一刺,一挑,一掃,黑胡子就倒在血泊之中。


    黑胡子這邊一死,洛陽護衛隊的人馬上就來了。


    不等護衛隊的人上前,老朱和梁羽一幫人隨後趕到,連梁植都跟在後麵。


    “人在哪?”


    老朱人沒到,聲音想到。


    楚秋遊收槍迴身,微微一笑,道:“大將軍來晚了,闖入洛陽的逆賊已經斬於馬下。”


    老朱沒有搭理他,上前一步觀瞧黑胡子的模樣。


    四周士卒和百姓見皇帝親至,趕緊下跪。


    梁植快步上前,往地上一瞧,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梁羽跟在他身後,見到梁植麵色不對,不等他反應趕緊道:“此人是誰?”


    “乃是雍州的黑胡...”說到半截,梁植趕緊住嘴。


    可雍州二字已經說出口,黑胡子的名字也說了三分之二,在想瞞著梁羽那就有些掩耳盜鈴了。


    梁植沒好氣道:“乃是洪門的副龍頭黑胡子,朕在雍州曾見過他,今日雖然把胡子刮了,可他的身形樣貌朕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雍州的黑胡子。”


    梁羽一愣道:“他來洛陽做什麽?”


    身後的梁濟走上前,仔細的觀察黑胡子的屍首,轉頭冷聲道:“黑胡子剛剛是從糧倉跑過來的,為何要穿過大半個洛陽,把守軍全都引到這裏來?引來之後,為何又不願投降,反而一心求死?”


    此言一處,所有人都明白過來。


    黑胡子這種舉動,顯然是要掩護糧院的人離開。


    他乃是洪門的副龍頭,又是雍州官麵上的首腦人物之一,能讓他豁出性命打掩護的人,除了梁俊之外,還能有誰呢?


    也就說梁俊進到了洛陽城內了?


    可他冒如此大的風險,進入洛陽城,又為了什麽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史上第一絕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火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火機並收藏史上第一絕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