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旌旗招展,極目遠望,連營百裏,遮天蔽日,一望無際。


    東宮的站在城樓上,頂著寒風足足站了兩個多時辰,城外也沒有人前來搭理。


    梁俊看了看鐵牛,說好的秦王讓自己城樓上搭話呢?


    鐵牛也一臉的納悶,剛剛對麵過來一騎兵,說是秦王有話要和太子說。


    怎麽現在太子來了,他們反而不出來了?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東宮上上下下這些人的臉被風吹的慘白。


    秦王這是耍傻小子呢?


    梁俊用望遠鏡看去,遠處的軍隊好像沒有絲毫攻城的意思,反而是安營紮寨,像是要打持久戰。


    打持久戰對他們沒有什麽好處啊。


    經過昨晚一夜折騰,東宮雖然拿下了長安,可根基不穩,還沒有徹底的控製住長安城。


    再加上三萬北涼軍被霍去病帶著大軍打的潰不成軍,這個時候不趁熱打鐵,反攻長安,反而慢悠悠的修築防禦工事,有點不合乎常理啊。


    雖然看不懂對麵的操作,可梁俊等人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對麵的人在安營紮寨,長安城內也沒有閑著。


    劉文靜更是讓魏都收攏殘兵,將從雍州帶來的所有炸藥聚攏到城樓之上,做好了守城的準備。


    昨晚的政變倒是沒讓長安城的百姓們緊張,今日這要守城的動靜卻是弄的人心惶惶。


    自古以來,城池攻堅戰向來是最慘烈的,守城方被逼急了,那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這幫百姓們之前平日裏聽雲德社說書,對於故事裏那些邪惡的守城方打開城門讓老百姓當炮灰的橋段可是記憶深刻。


    如今長安城被人團團圍住,誰敢保證太子會不會使出這一招來。


    相對於城內的人心惶惶,城外剛剛建起來的大營之中的氣氛卻輕鬆很多。


    原本打算迴各自根據地的大佬們陸續的調轉馬頭返迴長安城外。


    中軍大帳之內陸陸續續的人多了起來。


    進來的人先是看了看大帳,和認識的人打了聲招唿之後,徑自坐了下來。


    當梁羽來到中軍大帳之內時,營帳之中已經來了不少人。


    親衛撩起簾子,梁羽看著營帳內坐著的眾人微微一愣。


    這陣勢簡直就是平日裏上朝的翻版,除了太子沒來之外,朝堂上臉熟的麵孔基本上都到了。


    昨日裏打成了一鍋粥,梁羽也分不清誰是親近太子,誰是自己的敵人。


    原本以為雙方勢力是五五開,可誰知道連梁錦這個平日裏和梁俊關係很好的老哥也跑了出來。


    眾人見梁羽走了進來,心裏更加踏實。


    大家夥和梁羽的認知差不多,都以為昨晚的政變之中,自己這邊處於弱勢。


    可來到這大帳之內才發現,自己這邊好像不僅不是弱勢,反而是占據了主動。


    太子那邊合著差不多是光杆司令,昨晚是一個人包圍著眾人打。


    越是這樣想,不少人心中倒是有些羞愧。


    昨晚的政變之中,都是吃了互相不信任的虧啊。


    要不然哪能讓太子如此輕而易舉的奪了長安。


    可他們卻忘了,昨晚驍騎衛拿著炸藥炸的他們狼狽撤離長安時的慘樣。


    梁羽坐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之後就看了看穩坐中軍帳之中的年輕人。


    打從一進來,梁羽就注意到了。


    一個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


    自己進來的時候,他大刀闊斧的坐著,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到來。


    這人便是方護的兄長,那位青史留名的冠軍侯霍去病麽?


    梁羽上下打量著他,心中暗暗點頭,果然是人中龍鳳。


    要說治國安邦,梁羽還不敢說自己在這些大佬之中排名第一。


    可說到行軍打仗,梁羽卻極其的自負,在場的都是垃圾。


    即便如此,在了解到坐在中軍大帳上首,大口大口喝著酒的年輕人上午時以一千騎兵吊打三萬北涼軍後,梁羽是心服口服。


    換做自己,莫說是一千,就算給他一萬騎兵,他也沒有把握能夠打出這樣的戰績。


    雖然擊敗這三萬北涼軍主要功勞是他們這些人,問訊之後派來支援的騎兵。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夠如此精準的把握這場遭遇戰的戰機,由此可見其軍事才能之強悍。


    戰神霍去病,果然是名不虛傳。


    “人都到齊了吧。”霍去病放下手中的酒碗,抬起頭來看向營帳之內的眾人。


    目光如炬,好似絲毫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裏一般。


    雖然這種態度讓有些人不滿,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沒有人敢說什麽。


    大家都是抱著占便宜的心態來的,如今主動權在人家手裏,計較那麽多也沒有什麽意義。


    霍去病將酒碗倒滿,端著站起身來,視線環繞半圈,朗聲道:“這一碗酒,乃是感謝諸位王爺、將軍和大人們能夠及時派兵前來。若非有諸位的支援,也不會如此輕易擊敗三萬北涼軍。”


    說完之後不等眾人迴話,霍去病仰頭噸噸噸,將滿滿一大碗酒一飲而盡。


    抹了抹嘴角的水漬,霍去病坐了下來,笑道:“今日之戰,隻是因為舍弟被太子所擒,不得已而為之,至於說圍攻長安,絕非我之本意。”


    說著側身走到一旁,指著中軍位置道:“諸位若是想要聯合起來反攻長安,便與我無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霍去病讓出了中軍位置,心裏全都活泛起來。


    去而又返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便宜可占。


    如今見到其他人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看來這反攻長安算得上是大勢所趨了。


    皇帝已經死了,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壓在眾人頭上的大山除去,接下來就是各憑本事了。


    若是能夠在這個時候提出組建聯軍,順帶成為聯軍盟主,必將在日後的群雄逐鹿之中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經過昨日的政變,炎朝接下來會往什麽方向發展,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今中原大地烽煙四起,朝堂之上皇帝已死,正是到了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


    這大帳之內有一個算一個,前世裏全都是在亂世之中立下不世之功的主。


    對於在長安城內搞政治鬥爭來說,他們更擅長這種亂世劇本。


    正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辦,隻聽得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冠軍侯說的沒錯,如今太子謀朝篡位,刺王殺駕,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冠軍侯大敗北涼軍,正是一鼓作氣反攻長安的大好時機,本王不才,願意毛遂自薦,組建討逆聯軍。”


    聲音越來越近,說到本王不才的時候,人已經走進了營帳之中。


    眾人抬頭看去,見是七皇子梁植,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孫子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迴來,他不是和太子一夥的麽?


    梁植進了營帳,毫不理會周圍人略帶敵意的目光,大步流星徑直向著中軍主座上走去。


    “且慢!”


    梁濟站了起來,出聲阻止道。


    梁植假裝沒有聽到,直接坐到了霍去病剛剛坐的位置。


    “怎麽,景王是不願意討伐刺殺皇帝的叛逆麽?”


    梁植麵露疑色,上來就給梁濟扣了一頂大帽子。


    在發現聖旨被掉包的時候,梁植是又氣又怒,恨不得調頭迴去弄死諸葛夕。


    冷靜下來之後,看著手中的傳國玉璽,心情又好了很多。


    隻要傳國玉璽在,退位聖旨自己還不是想寫多少就寫多少?


    畢竟梁老三的墨寶很多,想要模仿,實在是輕而易舉。


    隻是自己仿造退位詔書之後,加上諸葛夕手中的,兩份詔書一真一假,勢必會降低退位詔書的作用。


    可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想通了這一點,梁植原本打算繼續行軍,趁著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沒有四海皆知。


    一路狂奔去往幽州,想要靠著傳國玉璽偽造聖旨從陳飛手中把幽州騙到手,直接繼承梁老三的後備資源。


    到時候自己左手傳國玉璽加偽造的退位詔書,右手有幽州的兵力和錢糧。


    直接按照梁老三之前的計劃行事,經營幽州,靜觀中原局勢,豈不美哉?


    可思來想去,總覺得不清楚諸葛夕的動向就奔赴幽州,實在是太過冒險。


    於是就地休息,派出探子前去長安,打探消息。


    這一打探消息不要緊,得知北涼軍被打的差點團滅,原本撤出長安城的軍隊又折了迴去,心中不由的活泛起來。


    一麵讓常欣模仿皇帝的筆跡偽造了聖旨,蓋上了玉璽之後,命江烽火帶著兩千錦衣衛直奔幽州。


    一麵帶著常欣領著剩下的三千錦衣衛想要湊一湊熱鬧。


    看能不能從諸葛夕手中將他盜走的退位聖旨弄迴來。


    緊趕慢趕,來到營帳之內時已經是月上中天。


    剛一到大帳外,就聽到霍去病的話,梁植心中大喜,此時不主動,更待何時?


    進了大帳之內,一邊看著梁濟,一邊用餘光打量著營帳,見諸葛夕坐在旁邊,心裏更是堅定了自己迴來的決定。


    諸葛夕也一臉微笑的看著梁植,似乎對他去而又返並沒有任何的好奇。


    如今皇帝一死,楚標也易容成了趙品的模樣,原本屬於皇帝的長安六衛自然落在了諸葛夕手中。


    梁濟冷眼看著梁植,哂笑道:“今日之聯軍乃是因冠軍侯而成,與你何關?”


    梁濟見梁植上來就懟霍去病示好,顯然是想要討好於他,自然也不願意得罪霍去病,因而默認了梁植對霍去病的稱唿。


    反倒是一旁的霍去病再次聽到這三個字,心神有些恍惚。


    冠軍侯啊,這可是當年劉徹為自己專門設置的侯爵。


    如今滄海桑田,物是人非,自己和弟弟來到了炎朝,也不知道那位讓自己又愛又恨,又尊又畏的漢武大帝是不是也有這等機緣,也來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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