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軍機處的值房,王保四人就覺得一陣暖風吹來,整個人說不出的舒暢。


    三豬把嘴邊的梅花咽了,看了看四周,隻見房間裏坐著的人全都怒目而視,心裏咯噔一聲,身子往後一縮,小心謹慎的探出頭來。


    鐵牛也有些膽怯,畢竟沒來過皇宮,更何況這屋子裏的人個個氣場十足,他一個山賊出身的平頭百姓哪裏見過這種陣勢。


    二驢感覺到了鐵牛的膽怯,也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隻覺得身子有些僵硬。


    再看王保,沒事人一樣,進了房間就覺得熱,脫了梁俊給他的貂皮披風,放在一旁,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眼神不屑的打量著屋內眾人。


    在王保的認知裏,天下皇帝最大,太子第二,自己四人乃是太子的特使,又是來安排如何迎接太子迴京的,眼前這幫人是太子的手下,自然不用客氣。


    不等方護發問,王保仰著脖子看著站在一旁穿著和眾人都不同的沈雲,傲然道:“你就是宮裏管事的大太監麽?”


    王保也沒見過太監,隻聽梁俊說的書裏說,太監都是沒胡子的,在宮裏全都得站著。


    自己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和梁俊平日說的一樣,底氣更足,唯恐讓人看出自己是頭一次進宮,給梁俊丟了麵子,讓人笑話。


    沈雲一見來了四個活寶,心中欣喜萬分,今天這一遭自己算是躲過去了,明天如何再說明天的事。


    看著王保四人親切無比,指了指身後的常欣,趕緊讓到一邊。


    那意思顯然是告訴王保,我不是,那人是。


    王保順著沈雲手指方向看去,隻見常欣站在方護身邊,模樣打扮更想梁俊嘴中所說的大太監、


    心道原來自己認錯了,趕緊道:“你就是宮裏的大太監?”


    “放肆!”常欣兩輩子加起來什麽時候讓人這樣叫過,臉色一變,冷聲道:“來人,將這四人拿下!”


    不等侍衛進來,王保一見常欣這種反應等時就急了,從懷裏順著褲襠掏出來一把長劍,唰的就拔了出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孫子是變戲法的麽?身上怎麽還揣著一把劍?


    問聲而進的侍衛也都愣住了,心裏叫糟:“哎呦,剛剛明明檢查過了,沒有兵刃,這把劍是從哪裏來的?”


    進宮不準帶任何武器,這是死規矩,若是檢查出來,帶武器的人死,若是沒檢查出來,檢查的侍衛死。


    見到王保拔出劍來,這幾個跟著王保一路過來的侍衛臉都白了。


    “此乃太子殿下禦賜的尚方寶劍,見此劍如見殿下,誰人敢放肆!呔,你這沒卵子的閹人,是要zaofan不成,來人哪,把這個狗賊拉出去滿門抄斬。”王保臨行前得了諸葛夕的囑咐,底氣不僅足,膽子更是大的可怕。


    此言一出,常欣整個人的臉都快扭曲了。


    自己沒有聽錯吧,眼前這孫子要讓人把自己滿門抄斬?


    常欣倒是想讓他滿門抄斬,自己沒爹沒媽更沒有兒女,哪裏來的滿門。


    常欣氣極而笑,周圍的侍衛聽了也都嚇得不敢上前,看著常欣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保見常欣不僅不害怕自己,反而在那笑起來,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王保怒聲喝道:“笑什麽笑,見到尚方寶劍還不下跪,你這太監眼中是沒有太子不成?”


    什麽玩意就尚方寶劍,朝中倒是有尚方司,太子當年立儲君的時候梁三倒是賜給他一把寶劍和文房四寶等一些禦用之物,可那柄劍按理說應在東宮放著,也和這把劍完全不一樣啊。


    這是鬧的哪一出?


    眾人麵麵相覷,梁羽正要嗬斥王保,讓侍衛把這四人壓下去,隻見蘇德芳站起身來,走到堂中,一本正經的撩起來衣擺,恭敬的衝著那劍跪了下去,朗聲道:“臣蘇德芳跪見太子殿下!”


    謔,這一跪不要緊,整個值房中的這幫人,連梁羽帶方護,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王保,見一個白胡子老頭跪倒在自己麵前,整個人直愣愣的站著。


    蘇德芳跪完,低頭怒道:“方軍機,你乃軍機大臣之首,見了太子殿下如何這般無禮?”


    方護心裏恨不得罵出聲來,我無禮你大爺,死老頭子打一迴來就不安生。


    這地痞無賴樣的人拿著一把不知道哪裏弄來的劍在這瞎扯,你還當真了。


    可氣歸氣,蘇德芳都跪下來了,自己若是站著也不是那麽迴事。


    這四人說到底是太子派來了,又說拿著太子的信物,按理來說還真的跪下。


    方護咬著牙走出來,緊跟著跪地行禮。


    其他人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雲一馬當先撲通跪倒在地,高聲道:“臣戶部侍郎,軍機處聽政議郎沈雲叩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程經聽了這話,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沈雲腦袋上,這孫子的騷話是真的多,可事到如今,不跪也不行。


    值房內外瞬間跪倒一片,鐵牛三豬和二驢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撲通也都跟著跪下了。


    王保一見,也不知道宮裏的規矩,見眾人都跪下了,撲通一聲舉著寶劍自己也跟著跪下。


    一時之間,整個軍機處再沒有站著的人,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跪了好一會,蘇德芳尋思這樣一直跪著也不是個頭,他早就看出來王保這四人什麽也不懂,之所以下跪就是要治一治軍機處這幫人。


    打老頭迴到朝廷之後,就感覺不管是皇帝也好,文武百官也罷,好像全都換了一個人。


    尤其是皇帝,不僅不上朝了,還開設珍寶齋與民奪利,這簡直就是亡朝之兆。


    老頭乃是三朝重臣,送走了兩任皇帝,先帝爺臨死之前拉著自己的手,讓自己要看護好祖宗基業,老頭如何能讓梁老三把自己拚搏了一輩子的大炎朝禍禍了?


    可自己現在隻是禮部尚書,方護也顯然沒有把首輔之位還給自己的意思,無奈之下老頭隻能另想他法。


    剛剛他攛掇梁羽入股珍寶齋,就是要警告皇帝,你這樣與民爭利是不對的,你手裏不能有錢,就算要弄珍寶齋,這錢也得是進國庫,而不是入內務府。


    此番又領頭跪地,就是要警告六皇子梁羽,你最近做的有點過分了,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你隻不過是個皇子,炎朝正兒八經的儲君太子迴來了,你得老老實實的。


    同時也要警告軍機處這幫大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別有什麽花花腸子,現在擁護皇帝,以後擁護太子才是正路。


    其他人對蘇德芳這老頭恨的是牙癢癢,跪在地上也不抬頭,個個恨不得老頭直接一頭撞死在地上。


    “接下來該怎麽做?”半晌,王保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蘇老頭低聲問道。


    “敢問尊使,太子殿下有何口諭?”老頭提示道。


    “口諭?”王保腦子嗡的大了,口諭是什麽玩意。


    蘇德芳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這孫子不知道口諭是什麽意思,也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王保解釋道:“就是太子殿下說了什麽。”


    “嗷嗷嗷...”王保一拍腦袋,手中的劍劃拉一下,差點看在一旁的常欣身上。


    常欣嚇得趕緊後退一步,心有餘悸的看著王保,心道:“狗東西,咱家日後非得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直接說太子殿下說什麽就是,還口諭。”王保恍然大悟,道:“殿下說讓那個太監通知文武百官到長安城外十裏迎接。”


    常欣聽了恨不得起來一把捶爆王保的腦袋,哪裏有這種規矩。


    太子這是要zaofan麽?先是弄什麽尚方寶劍,這又要百官出迎,還有沒有把皇帝放在眼中。


    “放肆!”常欣剛想說話,蘇德芳好像猜到常欣要說什麽,低聲道:“常公公,我大炎建朝以來,太子迴京師確有先例。如此不算違製。”


    常欣一句話沒說出來直接被憋迴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炎朝建國以來有祖製,沒有聖旨,太子不準離京師。


    梁俊算是炎朝為數不多離開過長安又迴長安的太子,常欣不清楚炎朝發生過什麽事,活了八十多的蘇德芳卻是清楚的很。


    得,既然梁俊要讓百官出迎,蘇老頭也力挺,他又是禮部尚書,那就按照太子說的辦吧。


    “小哥,可以讓大家起來了。”蘇德芳衝著王保微微一笑,低聲道。


    “好好好,大家都起來吧,起來吧,大家都去準備準備,準備出城迎接太子殿下迴長安。”王保迴過神趕緊招唿眾人起身。


    心中得意道:“這事也沒劉三哥說的那麽難嘛。”


    梁羽站起身,看著一臉得意的王保,忽而露出笑容,心中不由有些興奮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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