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長安城,梁俊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忙的腳不沾地。


    什麽叫做政治鬥爭,什麽叫做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文淵帶給自己的消息讓梁俊和劉文靜在剛開始聽到的時候,腦子一時之間沒有轉過來。


    什麽叫做梁植解散了錦衣衛?


    細細一問之下,梁俊氣樂了。


    坐在書桌上抓起一旁的書籍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來,臉上也不知道該表現出笑還是哭來。


    原本以為在雍州被自己欺負慘了的梁植,在加入了自己的四皇子聯盟之中後,怎麽說現在也得是站在自己陣營這邊的。


    誰城想不到兩天,含元殿裏的會議剛開完,現在尚且沒有什麽結果的情況下。


    長城守衛軍一到長安,這小子轉頭就和梁老三達成了交易,直接解散收編了兩千長城守衛軍組成的錦衣衛。


    把這些錦衣衛分成了三批,打亂了編入了如今炙手可熱的國舅爺趙品手下的幾個衛中。


    而梁老三那邊也很爽快,直接讓趙品把手下的一個衛,五千士卒全部交給了梁植。


    以兩千武藝高強,作戰經驗豐富的長城守衛軍老兵換拱衛長安城的禁軍五千人,這筆買賣看起來是梁植賺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賺的是梁老三。


    那可是敢追著天下第一騎兵——山蠻狼騎滿世界跑的長城守衛軍啊。


    乃是八皇子梁鳳皇親自調教出來的精兵,不敢說一個頂十個,但若是戰鬥力,在十六衛之中,保守估計也得是前三的存在。


    梁植這孫子就因為長城來人算這筆帳,轉手就把這幫人賣了。


    這一手操作簡直是讓梁俊驚為天人。


    他還在想著怎麽幫梁植把這一關給圓過去呢,人家眼睛都不眨,直接給梁俊一個大驚喜。


    “這,這梁植腦子是被驢踢了吧。”呆了半天,梁俊才蹦出這句話來。


    劉文靜反倒是一臉的平靜,想了想道:“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解決的辦法。”


    “是,這辦法倒是簡單粗暴。這下梁鳳皇就算是親自來長安問罪,他梁植也能摘個幹幹淨淨。”


    梁俊氣不打一處來,原本以為對梁植的大棒加甜棗的政策算是見效了,可誰想到梁植會給自己來這一手。


    早知如此,在雍州的時候就不該手軟,弄死這孫子省下多少麻煩。


    劉文靜道:“殿下,七皇子這樣做,咱們不得不防啊。”


    梁俊沒有反應過來,忙問道:“防備?防備什麽?”


    劉文靜解釋道:“一旦八皇子迴到長安過問此事,隻怕七皇子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殿下頭上。到那是八皇子衝著咱們東宮興師問罪,隻怕長安城內其他人難免要跟著落井下石。”


    文淵聽了這話,也跟著擔憂起來,看著梁俊不由得有些心酸。


    自己這位結義的兄長哪裏是一國太子啊,這簡直就是個受氣包。


    打從他迴到長安,不管是誰,不管做什麽,幾乎全都得拉著梁俊墊背。


    梁俊也練出來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癢的性子,擺了擺手道:“這個無妨,就算老八真要我和算賬,也不算是大事,他難不成還能殺了我?”


    說到這,梁俊心裏泛起嘀咕,看著劉文靜好奇問道:“軍師,你說這主意是誰給梁植出的,依著我對老七的了解,那孫子雖然不厚道,但也不是個過河拆橋的主。更不要說現在這橋剛過了一半,他哪來的這種氣魄弄這一手騷操作?”


    劉文靜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梁俊,輕聲道:“隻怕是我那位師弟,如今的帝師了。”


    梁俊也懷疑這主意是諸葛夕出的,可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那位前些天還和自己把酒言歡的諸葛先生,搖身一變就開始和自己打擂。


    “難道諸葛先生當真要幫皇帝?”


    這個想法梁俊在聽聞諸葛夕當了帝師之後也曾想過,可他還是覺得諸葛夕當帝師,這中間必有隱情。


    今天劉文靜和自己坦言丘山那位幕後大佬的身份之後,梁俊更覺得諸葛夕投靠梁老三的可能性應該不高。


    劉文靜想了想,隨後輕輕點頭,道:“小生雖然和我那師弟師出同門,但抱負和誌向向來不同。這是其一,其二,我等師兄弟下山之前,夫子都會或多或少的給我們一些任務。”


    一聽這中間還有那大佬的事,梁俊趕緊追問:“比如說呢?”


    現在倆人已經徹底的開誠布公,劉文靜更無隱瞞:“比如小生下山之前,夫子曾囑咐我說,若能到長安,便來東宮為殿下效力。”


    “為我效力?”梁俊一愣,實在是沒想到劉文靜會說出這話來。


    “那在雍州,我想招攬先生,先生為何卻一副毫無興趣的態度。”


    劉文靜微微一笑,道:“這隻是夫子給小生的建議,具體如何還要是以小生心願為主。在這來說,小生之前也懷疑殿下的身份,因此不敢太過主動。”


    梁俊認同的點了點頭,當年劉備請諸葛亮,尚且有三顧茅廬。


    劉文靜要考察考察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那夫子給諸葛先生的任務或者說建議則是讓他到了長安之後輔助皇帝麽?”


    劉文靜搖了搖頭,解釋道:“此事小生便不知道了,諸葛師弟不知曉夫子給小生說的話,小生自然也不知道夫子到底給他說了什麽。”


    梁俊道:“看來夫子還是比較謹慎的人啊,倒是知道雞蛋不能全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想想之前諸葛夕無視自己的橄欖枝,在看看現如今的架勢,想來他是鐵了心要站在皇帝那一邊。


    一想到諸葛夕輔佐皇帝,梁俊心裏倒是有些擔心。


    入城之前,梁俊之所以敢召集所有人,公然組建穿越者同盟,暗中將矛頭指向梁老三。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梁老三那邊並沒有一個超級智囊為他出謀劃策。


    彼時的梁老三不過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身邊雖然有沈雲這種技術宅、常欣這種擅長陰謀詭計的老太監在。


    可皇帝陣營裏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有戰略眼光的謀士。


    梁老三雖然當了那麽年的皇帝,可終究算是一個太平皇帝,他沒有經曆過兵戈鐵馬的亂世,也沒有體會過窮日子是什麽滋味。


    一出生就接受了偌大穩固的江山,躺在爺爺和親爹給他打造的功勞簿上吃老本。


    縱然有一身的帝王權術,可麵對炎朝這種混亂的局勢,他那一身帝王權術基本上沒有什麽用。


    就算他的帝王術技能點滿了,可朝中這幫人是誰啊,霍光、李世民、曹操、王莽這幾位造反頭子們會老老實實的聽你安排?


    正是因此,梁老三在對付梁俊和其他人的時候才毫無節奏,經常性的出一些昏招。


    朝令夕改更是家常便飯,有時甚至可以用鼠目寸光來形容。


    可一旦有了諸葛夕這位能在北山蠻王庭搞風搞雨,身為丘山八奇之一的謀士型人才輔助,梁老三的短板瞬間就補齊了。


    旁的不說,隻說含元殿裏諸葛夕半路殺出就把梁俊搞的很難受。


    如今又在短時間內肢解了梁俊的四皇子同盟,直接讓梁植和自己離心離德不說,還順便給自己埋一個梁鳳皇的雷。


    這一套組合拳打的梁俊雖然不至於懵逼,卻也不怎麽好受。


    “你這位師弟當真是不出手則以,一出手要人命啊。”梁俊由衷的感慨起來。


    剛剛嘴上雖然說並不在意梁鳳皇,可已經決定要將梁鳳皇召集進京的梁俊哪裏能不在意?


    劉文靜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歎道:“我這師弟做事風格向來是心狠手辣,最是喜歡用絕戶之計,便是我來應招,也是十分的頭疼。”


    丘山八奇各有所長,雖然都是謀士型人才,可夫子根據每個人的心性,教導的方向和傳授的知識各有不同,算得上是因材施教。


    劉文靜屬於戰略型謀士,做事大開大合,劍走偏鋒,往往是大局觀上著手。


    從暗地裏慫恿江南道和河北道還有隴右道造反就可以看出,劉文靜擅長的是處理格局上的事情。


    拿到軍事作戰上來說,劉文靜是統帥型謀士,指揮個千軍萬馬打個軍團戰那是一把好手。


    諸葛夕則是偏戰術行動型謀士,帶著特種部隊進行個斬首行動,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直插敵人心髒。


    再分析一下梁俊所知道的倆人的戰績,可大體可以區分出二人的不同。


    劉文靜以一己之力攪合的炎朝三道不得安寧,烽煙四起他卻沒有智慧過一兵一卒,全都是借力打力。


    而諸葛夕則是帶著山蠻狼騎千裏奔襲,突破長城之後進入中原腹地,如入無人之境。


    因此對於劉文靜說的這些話,梁俊是深以為然。


    倆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讓劉文靜來對付諸葛夕,還真是獅子捉蚊子,有力使不出。


    “我這入城還不到兩天,這位諸葛先生就打算給咱們來個釜底抽薪,哎呀,你還別說,讓他這樣一弄,當真是難受的很。”


    梁俊被諸葛夕這一手弄的是服氣的很,心裏不由得想起來待在城外寺廟的老和尚姚廣孝。


    那老和尚倒是和諸葛夕有些相似,也都是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若是讓他來,或許能和諸葛夕打一打。


    梁俊這邊正在盤算著這事,劉文靜道:“殿下剛剛入城,東宮之中尚且還有許多事需要小生處理,我那師弟若是當真鐵了心要和咱們為難,倒是不能小覷。”


    在此之前梁俊已經和劉文靜商議好,進城之後的規劃。


    劉三刀幫著梁濟把答應大皇子的事弄起來,劉文靜則是要幫著梁俊把東宮充實起來,奔著天策府那種規模和模式去搞。


    劉文靜就算有天大的神通,光是建設東宮這一塊就足夠消耗掉他所有的精力,基本上沒有辦法再和諸葛夕見招拆招,甚至於主動出擊。


    “說到底,咱們還是缺人啊。”梁俊攥緊了拳頭,就算姚廣孝來了,隻怕還是不夠。


    畢竟整個長安城裏不光是諸葛夕一人盯著自己,梁羽的天策府還沒有出招呢。


    若是天策府那幫人再跟著落井下石,梁俊真的是不敢想自己該如何應對。


    劉文靜思來想去,像是下了決心,拿起一旁的紙筆來,道:“殿下,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此時萬不可自亂陣腳。”


    “先生說的是啊。”梁俊見他拿起紙筆,不知道劉文靜要幹什麽,開口問:“先生有何良策麽?”


    “良策倒是沒有,我那師弟雖然難對付,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梁俊眼睛一亮,跳了起來:“計將安出?”


    劉文靜微微一笑道:“丘山之上,小生還有一師弟,複姓上官,名瑞鶴,他自幼便與諸葛夕一同長大,二人學藝之時暗中較勁,若是誰最了解諸葛夕,非我這位上官師弟莫屬。”


    說著提起紙筆,唰唰唰的寫起來,一邊寫一邊道:“若是能讓他下山相助,我那諸葛師弟反倒該頭疼了。”


    梁俊一拍手高聲叫好,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給先生。不管如何梁植這小子敢背著我玩這一出,咱們若是就這樣咽了這口氣,反倒讓他以為東宮好欺負。”


    說著起身欲走,劉文靜也不阻攔,叮囑道:“殿下,天牢裏的那些官員,應早做了斷。”


    梁俊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先生放心,我心裏有數。”說罷帶著文淵轉身出了書房,直奔梁植的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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