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不同,我們不能靠這些人。文淵你記住,我們想要實現剛剛說的盛世,隻能靠百姓,也隻有靠百姓!”


    梁俊的話擲地有聲,讓文淵直愣愣的坐在床邊,麵無任何表情。


    這番話對文淵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文淵聽完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在文淵從小習武,跟著自己師傅在深山老林中苦修武藝。


    雖然識文斷字,但並沒有讀過多少書。


    加上文淵的師傅當年被趕出長安,老頭對長安城這幫人,尤其是皇帝和朝廷沒有任何好感。


    平日裏喝多了酒,什麽抄家滅門的話當著文淵的麵脫口而出。


    這也導致文淵對朝廷打根上並不怎麽信任。


    因此,當日文淵怒斥況讓衝撞禦船,萬軍從中斬殺朝廷的太守,心裏上沒有一丁點的負罪感。


    不僅沒有負罪感,文淵反而覺得自己是替天行道,心裏十分自豪。


    因此梁俊這番話他不僅聽進去了,還感覺醍醐灌頂,讓自己茅塞頓開。


    “但在此之前,我們也得向梁羽和兵部尚書韓勵一樣,想方設法的把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上。”


    梁俊見文淵露出堅定的神情,知道今天自己這番話沒有白說,語氣也跟著輕鬆很多。


    文淵聽了,重重的點了點頭,正想說話。


    忽聽著門外傳來一聲杠鈴般的笑聲:“太子殿下,俺們家小姐說了,您是貴客,讓您住客房原本就是怠怠什麽來著。”


    安陽的聲音細細的傳來:“怠慢,大壯姐姐,是怠慢。”


    萌妹和女漢子的聲音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對,是怠慢,說是怠慢了您,讓您不要怪罪。今天晚上公主和張家少爺就在俺們屋裏休息,讓你不要掛念。”


    大壯說完,門吱呀的打開一條細縫,安陽公主露出小腦袋,看著梁俊道:“太子哥哥,今天晚上阿鼉和小皇姨一起睡。”


    梁俊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安陽的腦袋,道:“阿鼉一定要乖啊,不準尿床。”


    安陽公主聽了,撅起嘴,委屈巴巴的看著梁俊。


    一旁的大壯發出極其悅耳的笑聲,讓梁俊身魂為之一顫。


    這姐妹要是有打唿嚕的習慣,那必然得是驚天動地。


    “太子哥哥”安陽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難得忸怩起來。


    “好了,快去吧,明天一早,太子哥哥給你做好吃的。”梁俊捏了捏她的臉蛋,將二人送走。


    目送著大壯帶著安陽公主迴了屋,梁俊關上門,轉身來到床邊,將之前藏好的趙海寧的衣服拿出來。


    “二哥,這是從那太監身上掉下來的,我覺得可能會有用,因此帶了迴來。”文淵見梁俊拿起那太監的衣服,走上前來,從懷裏拿出一個腰牌。


    梁俊接過那腰牌,細細觀察起來。


    腰牌一麵上刻著三個字:“立政殿”


    另外一麵上刻著:“趙”


    “好,我正愁該如何入宮,有了這個腰牌,可就省事多了。”


    梁俊將腰牌放在手裏顛了顛,文淵道:“二哥今晚就要進宮?”


    想起不久前梁俊問自己敢不敢夜闖皇宮的事。


    梁俊點了點頭,道:“沒錯,昨晚咱們也說了,軍師解決梁羽等人,皇帝那裏還得我親自去一趟。想來最遲明日,雍州就會派人來接應,如果在此之前不能解決調令的問題,咱們可就成了真的反賊了。”


    文淵眉頭一皺,道:“難道就不能白日裏正大光明的去皇宮找聖人麽?”


    梁俊搖了搖頭,道:“將長安周邊百姓遷到雍州,那是何等之難。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的笑話,如今有災民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一旦讓他們知道我的意圖,就算整條絲綢之路的利益全都賣了,皇帝和軍機處的人都讚同,隻怕也有人暗中使壞。因此這事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這事解決掉。”


    文淵急道:“聖人和軍機處那幫人就不會泄密麽?”


    “不會,既得利益者不會出賣自己的利益而去做出力不討好的事。”


    若是不知道軍機處那幫人的底,梁俊還有可能不去冒這個險。


    但既然知道皇帝和軍機處這幫人的底,梁俊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梁羽也好,梁三也罷,都是和自己一樣從前世穿越而來的。


    這幫帝王將相一樣有自己的抱負,他們也深知日後想要實現自己的抱負,肯定多多少少會需要自己的配合。


    沒有絲綢之路的利益在,他們可能會壞事。


    但既然劉文靜到現在都沒有給自己任務失敗的傳話,說明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讚同自己東人西調的計劃。


    隻要搞定皇帝老子,那麽剩下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至於誰會壞自己的事,梁俊並不知道,但卻明白,朝廷裏絕對隱藏著更多自己不知道身份的穿越者。


    他們一定也在暗中準備著屬於自己的目標,絕對不希望自己把長安城這群百姓遷走。


    畢竟,在這個朝代,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人,要有足夠多的百姓。


    文淵見梁俊夜探皇宮的意誌十分堅決,也不好再勸,顯得自己出爾反爾,好像怕了一般。


    “好,那愚弟就陪二哥走一遭。”


    梁俊點了點頭,劉三刀臨走之前來見自己的時候,他就安排劉三刀讓楊威在山下備好馬匹等自己。


    夜探皇宮雖然危險,但就目前來看,卻是唯一的辦法。


    梁俊將趙海寧的衣服穿在身上試了試,有些不過還好,也不是太緊。


    試穿完畢,梁俊又把衣服脫下來,包在包袱裏,將包袱綁在身上。


    “對了,那太監騎的馬可還在?”


    文淵點頭道:“在,我怕放在寺中露出破綻,讓人起疑。”


    “好。”


    文淵做事,梁俊是十分放心的。


    二人簡單收拾好,梁俊走到門前,輕輕推了推門,見徐妙錦的房間裏早就熄了燈,放下心來。


    將門輕輕關好,二人從窗戶翻身出去。


    梁俊一落地,走了沒有兩步,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一迴頭,黃狗大強搖著尾巴,昂著腦袋看著自己。


    “差點把它給忘了。”梁俊趕緊蹲下身,摸了摸狗頭。


    文淵也十分喜歡大強,低聲道:“莫要出聲,在這裏好生看家。”


    梁俊站直了身子,道:“讓他跟著走。”


    說罷轉身奔著拴在不遠處樹旁的馬走去。


    文淵不知梁俊何意,快步跟了上去。


    黃狗大強見兩人神神秘秘,搖著尾巴緊隨其後。


    二人上了馬,梁俊拉著韁繩看著黃狗道:“大強,跟上。”


    大強汪了一聲,跟在馬後狂奔。


    好在天黑,出山的路也不好走,馬走的並不是很快。


    不多時,二人到了山腳下,隻見山腳路口處站著一人,正是領了梁俊安排,在此等候的楊威。


    “殿下。”楊威見有人過來,手按在腰刀上,等走的近了,發現是梁俊,快步迎上前來。


    梁俊和文淵下了馬,黃狗也跟著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東西都準備好了麽?”梁俊見了楊威也不廢話。


    楊威乃是自己欽定的以後東宮侍衛統領,日後這種隱秘的事不會少了他參與。


    楊威點了點頭,沉聲道:“迴殿下的話,全都準備好了。”


    “那就好,前麵帶路。”


    楊威點了點頭,牽著馬在前,三人繞進路旁的樹林裏。


    隻見三匹馬拴在樹旁,馬背上鼓鼓囊囊。


    楊威快步將馬背上的包裹拿過來,遞給了梁俊。


    梁俊打開包裹,裏麵乃是兩件驍騎衛的製服,專門按照文淵和梁俊的身材準備的。


    “三弟,換上這身衣服。”梁俊從中間挑出一件遞給文淵。


    文淵二話不說,直接脫掉外衣穿上了驍騎衛的製服。


    梁俊原本打算明天晚上和文淵假扮驍騎衛,以送信的理由混入皇城之內,趁機見到皇帝。


    不過好巧不巧,來了個太監,這事就更好辦了。


    長安城城門的守衛可能會對驍騎衛不怎麽在意,但絕對不會阻攔宮裏的太監。


    尤其是皇後派出去的太監。


    這邊梁俊也趕緊將趙海寧的衣服換好,兩人收拾完畢,上了馬。


    梁俊看著楊威道:“楊威。”


    “在。”


    “你帶著這條黃狗去後山,好生保護安陽公主還有徐真人。”


    楊威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殿下,若是遇到有人想要圖謀不軌,屬下該如何做?”


    “還用我教你麽?”梁俊微微一笑,楊威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殿下放心,隻要有楊威在,誰也別想傷到公主和真人一根寒毛。”


    “好,楊威此事事關重大,定要謹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斷不能讓真人發現你。”


    “屬下明白。”


    “大強,迴去。”梁俊衝著黃狗喝道。


    “汪!”大強衝著梁俊叫了一聲,轉身衝著後山而去。


    楊威翻身上馬,緊跟著追上大強。


    “事不宜遲,早去早迴,咱們也走吧。”梁俊一牽韁繩,調轉馬頭奔著長安城方向而來。


    二人一路狂奔,三十多裏地轉眼之間就到了。


    一路之上,梁俊早就安排好文淵如何說辭,到了長安城門下,早有守夜值班的士卒發現了梁俊二人的身影,站在城門之上衝著二人厲聲道:“什麽人!”


    此時長安城所有人都得知太子在白蓮教餘孽的挾持下占據了新豐縣,意圖謀反。


    長安城的士卒更是加強了警戒,整個城樓之上燈火通明,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文淵抬起頭來衝著城門上高聲道:“樓上的兄弟,在下乃是驍騎衛,奉了太子殿下秘令,有要是麵見聖人!”


    “驍騎衛!”樓上的城門官一聽,整個人立馬精神起來。


    手持火把低著頭向河對麵看去,雖然城上火把眾多,但終究是晚上,距離有些遠,看不清楚。


    “等一下。”那城門官不敢大意,衝著身邊的士卒道:“老三,下去看看。”


    那士卒得了令,周圍的士卒拿起竹筐,將他放在筐子裏,順著城牆放了下去。


    士卒到了地,快步走出筐子,手持著火把走到護城河旁,向著對麵看去。


    影綽綽能夠看清河對麵兩騎一人身穿太監的衣服,一人身穿驍騎衛的衣服。


    “可有信物?”士卒也是老兵,規矩還是懂得,衝著梁俊二人大喊道。


    梁俊衝著文淵輕輕點了點頭,文淵抄起一旁的弓箭,衝著對麵射去。


    “對麵的兄弟,莫要走動。”


    這邊剛說完,那士卒就聽到利箭破空的聲音從身邊劃過。


    “嗡”的一聲,羽箭直紮進身後的城牆上。


    “乖乖,這人好大的力氣。”士卒心中一顫,趕緊轉身奔著羽箭而去。


    箭頭處係著一個小巧的布袋,士卒將布袋打開,裏麵是一張令牌。


    借著火光一看,一麵刻著驍騎,一麵刻著梁。


    這是驍騎衛統領梁定昌的信物,有此物說明對麵之人果然是驍騎衛的。


    士卒將令牌放到筐子裏,仰頭道:“二哥,有信物,果然是驍騎衛的兄弟。”


    梁俊一聽這話,明白過來,對麵不是原來的長安城城門關,乃是十六衛之中不知道哪一衛的士兵。


    雖然驍騎衛在拱衛長安城的十六衛中處於鄙視鏈的最低端,但終究是拱衛天子的禁軍。、


    小小的守城門的士卒還沒有和十六衛的人稱兄道弟的資格。


    城樓上的人見到筐子裏的令牌,點了點頭,果然是驍騎衛的。


    “另外一人也是驍騎衛的麽?”那人顯然是個武官,言語之中對驍騎衛並沒有多少敬意。


    “看起來像是宮裏的公公。”


    “公公?”武官一愣,公公怎麽會和驍騎衛的人混在一起。


    “快快放我們進城,不然誤了大事,讓你們人頭不保!”梁俊尖著嗓子道。


    那武官聽了,雖然不知道太監怎麽會和驍騎衛混在一起,尋思是不是太子身邊的隨從。


    不管是不是,反正太監是輕易不能得罪的。


    趕緊讓人放下吊橋,讓梁俊和文淵過來。


    到了城門下,梁俊和文淵走進了,那武官打著火把低頭看清二人服飾,放下心來。


    “兩位這個大半夜的有什麽公幹?”武官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梁俊厲聲道:“你是什麽狗東西,也敢來問咱家!”


    武官被梁俊這一嚇唬,趕緊賠笑道:“公公息怒,卑職也是奉命行事。卑職奉了軍機處調令,煩請公公委屈一下,盛著吊籃上來。”


    長安城有規定,不管是誰,不管再十萬火急的軍情。


    隻要到了晚上關了城門,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開城門,要想進城必須用吊籃吊上來。


    梁俊自然知道這規矩,衝著文淵點頭道:“你先上。”


    文淵應聲下馬,徑自上了吊籃。


    一旁的士卒牽好馬,高聲道:“拉!”


    樓上得了令,將文淵吊上城樓。


    一上了城樓,文淵就按照計劃和城上的士卒閑扯起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梁俊緊接著也被吊上城樓,此時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文淵身上。


    加之梁俊身穿太監的衣服,眾士卒也不敢多看他,衝著梁俊唯唯諾諾施了一禮。


    “給咱家備馬!”梁俊不敢多待,一來怕迴去晚了。


    二來怕這幫人認出來自己。


    梁俊這邊一說完,那武官道:“迴公公的話,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城樓下。”


    “算你識相,咱家見了大殿下,一定替你美言幾句。”


    從這幫士卒身上穿著可以看出,此乃十六衛中隸屬大皇子梁錦麾下的龍武衛。


    武官感恩戴德,剛想說兩句恭維的話,就見梁俊二人早就下了城牆,騎上馬,奔著皇城而去。


    “呸,什麽東西。”武官衝著遠去的二人吐了口吐沫,轉身衝著身後的士卒道:“去,趕緊稟報殿下,就說太子派人傳信來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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