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知道自己和梁俊算計天策府的計策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絲毫不敢有任何的放鬆。


    極力的克製著自己,腦子不斷的迴想著梁俊的叮囑。


    “最頂級的謀士一定是最頂級的影帝,咱們要想讓梁羽同意遷徙方案,一定要讓他相信,我們的目的隻是要坑他們一筆糧食,而不是把災民遷到雍州,無論如何,遷徙災民這話必須讓梁羽說出來,咱們才能利益最大化。”


    劉文靜穩定了心神,有些疑惑又有些期盼的看著梁羽,道:“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乃是本王兄長又是國之儲君,太子心懷百姓,本王見賢思齊,作為弟弟,也應該盡一分力。”梁羽說到這,房玄齡暗暗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按照之前三人商議的方法施行。


    “本王再拿出七十萬石糧食交付先生,一來全太子殿下為國為民之義,二來讓先生要好交差,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梁羽的話倒是沒讓劉文靜驚訝,但是他說這話時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讓劉文靜有些不解。


    六皇子年紀輕輕,如何讓我感覺像是麵對執掌朝政多年的帝王一般?


    隻是這種驚訝瞬間就變成了欣喜,劉文靜有些情難自禁,顫聲道:“殿下此言當真?”


    梁羽微微一笑,道:“豈有戲言?”


    劉文靜原本以為能從梁羽這騙來十萬石糧食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沒想到眼前這位皇子居然有如此氣魄,一張嘴就是七十萬石糧食。


    饒是劉文靜知道梁羽多半是為了插手雍州才願意出糧,但為了拿話堵自己,也為了讓自己上鉤,一下子就拿出來八十萬石糧食當誘餌,這等氣魄讓人折服。


    尤其更讓劉文靜心驚的是,梁羽拿出八十萬石糧食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這個打算。


    從房玄齡和杜如晦不僅沒有出言阻止,反而很有興趣的看自己的反應來看,這個數字是他們君臣商議後的結果。


    天策府能夠將七皇子趕出長安城,又在短短時間名震天下,當真是臥虎藏龍。


    劉文靜十分的清楚,自己和梁俊的計策並不是很高明,之所以能夠騙到梁羽三人,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連劉文靜也沒有想到,梁俊為了雍州的發展為了迴到長安之後有一個穩定的發展環境,居然舍得將絲綢之路分出去。


    直到現在劉文靜都想不通,讓出絲綢之路的利益之後的梁俊如何像他所說,將雍州打造成天下第一州。


    莫說是梁羽和房玄齡三人想不到梁俊會這般幹,就算劉文靜和他們三對調位置,他也絕對不敢想梁俊會拿出來絲綢之路做買賣。


    這和千辛萬苦娶到天下第一美女之後,眼瞅著要入洞房,轉身就入宮當太監有什麽區別?


    但想不通歸想不通,梁俊既然已經這樣決定了,目前來說也算是一條相對穩妥的法子,雖心中千萬不舍,但事已至此,劉文靜也沒必要多想。


    太子一派先在長安城內站穩腳跟,比什麽都強。


    這也是劉文靜對梁俊最佩服的地方,很多人寧死也不願意舍棄萬貫家財,梁俊為了穩固發展,能將所有人都不舍得的利益拱手讓出。


    這等魄力比之梁羽開口就是八十萬石糧食來說,還是要強上幾分。


    劉文靜從驚詫中迴過神,看著梁羽微微一笑,道:“殿下,這八十萬石糧食,隻怕不是白給的吧。文靜雖然是個愚人,但也知道天下沒有這般好事。”


    “劉先生若是愚人,那整個大炎朝隻怕再無一個聰明人。”梁羽沒有說話,一旁的房玄齡插嘴道。


    “下官有一言想請教先生。”房玄齡看著劉文靜,抬手施禮問道。


    劉文靜趕忙迴禮道:“鍾長史有話盡管說,請教折煞在下了。”


    “既然如此,下官就直言不諱了,得罪之處,還望先生海涵。”房玄齡昂首挺胸,笑道:“敢問先生,聽聞太子殿下曾定了雍州五年發展計劃,不知可有此事?”


    劉文靜一愣,天策府倒是好耳目,既然知道這事。


    雍州五年發展計劃,這八個字梁俊可是從沒在任何公共場合提起過,隻不過和自己還有親近之人提到。


    雖然不至於保密,但天策府能夠知曉,也是很有本事了。


    這位長史大人是在向自己示威啊。


    劉文靜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


    “太子殿下在雍州施行新政,朝廷上下頗有非議,甚至有人上奏說殿下此舉乃是誤國誤民。好在這些折子全都被秦王殿下壓下了。”房玄齡輕聲道。


    劉文靜心中腹議:“天高皇帝遠,就算朝廷不讚同誰能製止了太子呢?連常玉欺上瞞下三年朝中都沒多少人知曉,太子想在雍州施行新政,就算百官有心阻攔卻也沒有這個力幹涉。”


    麵上卻道:“太子殿下曾於在下言道,朝中文武隻有秦王殿下乃是太子親近之人,果然如此。”


    房玄齡道:“太子殿下與秦王殿下乃是親生兄弟,太子殿下在雍州施行新政,秦王殿下在朝中自然要支持。”


    “小生替太子殿下謝過秦王殿下。”劉文靜起身衝著梁羽一躬到底。


    “先生客氣,無須多禮。”梁羽虛手一抬,劉文靜起身道:“雍州新政困難重重,若非有秦王殿下相助,無異於登天之難。”


    房玄齡見鋪墊的差不多了,示意梁羽。


    梁羽站起身來,在書房中背手輕踱,劉文靜心中一緊,知道這位秦王殿下是要開價了。


    “劉先生,聽聞太子殿下在雍州創建了一個機構,叫做交通銀行。此銀行日後要開遍炎朝各州各縣,此乃太子殿下五年計劃之中最為重要一節,不知是否?”梁羽說完,轉過身來,一雙眼睛如雷似電,讓劉文靜有些失神。


    “秦王竟然看上了銀行!”


    劉文靜和梁俊合計來合計去,把梁羽可能下手的方向都想過了。


    甚至想到過梁羽想插手證券所和彩票,但唯獨沒有想到秦王一上手就打算要交通銀行。


    這破銀行有什麽好要的?


    劉文靜雖然乃是當世絕頂聰明之人,但終究沒有梁俊這現代人超越時代的眼界。


    也沒有梁羽執掌天下多年的帝王經曆,銀行發展起來能夠帶來多大的利益,他沒有算過,更想過。


    梁羽、房玄齡還有杜如晦三人,一個是千古一帝,剩下的兩個都是青史留名的名相。


    他們三人執掌大唐朝政多年,在得到梁俊對銀行具體的發展規劃之後,馬上就明白這交通銀行背後的巨大發展空間。


    但終究還是受時代所局限,三人並不知道梁俊具體該如何把設想的銀行那些功能落地。


    因此三人否定了自己開銀行的決定,打算找機會直接入股梁俊的交通銀行。


    雖然梁羽也知道此時極其渺茫,梁俊既然能提出創建銀行,自然明白銀行日後會對炎朝有什麽影響。


    如何會讓自己插上一腳?


    但梁羽的性子是老子認定了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攔著也得試一試,萬一成了呢?


    劉文靜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通天策府這幫人對破銀行有什麽好覬覦的。


    但本著謀士的警覺,加上梁俊對這銀行頗為看重,如今梁羽一上來不要絲綢之路,不要股票,直接想要插手銀行。


    劉文靜雖然看不到銀行的潛力,本著夫子曾說過,敵人想要的,哪怕是塊破布也不能給的原則,劉文靜想都沒想,直接搖頭。


    為了表達自己的堅決,劉文靜拱手道:“殿下,若是如此,這七十萬石糧食在下不敢要,告辭。”說罷轉身就要走。


    杜如晦滿臉苦笑,看著梁羽微微搖頭,心道:“我說什麽來著?太子就算是瘋了,也不可能將銀行讓別人染指。”


    “先生莫急。”房玄齡也是有些無奈,上前一步緊緊將劉文靜拉住,道:“秦王殿下非是此意,先生誤會了。”


    劉文靜借坡下驢,轉身看著梁羽,梁羽苦笑道:“先生誤會本王的意思了。”


    “是在下莽撞了,隻因臨行之前,殿下曾言,作為借糧抵押,雍州一切皆可借,唯獨銀行萬萬不可。”


    梁俊從沒說過這話,隻是事到如今,劉文靜隻能把話往別處引。


    “除了銀行,其他皆可?”一直沒怎麽話說的杜如晦聽到劉文靜說這話,上前一步,急聲問道。


    劉文靜一愣,腦子裏想了想,好像除了銀行之外,自己和梁俊都合計過。


    除了絲綢之路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事,白給梁羽都行。


    “是...是,太子殿下確有此言。”


    杜如晦哈哈一笑,安下心來:“就等你這句話了。”


    “聽聞太子殿下打算重開絲綢之路...”杜如晦沒有說完,說到一半,靜靜的看著劉文靜。


    “終於等到你說這句話了,真他娘的不容易。”劉文靜如負釋重,剛想說話,心中又一想:“我若輕易答應,隻怕讓這三人起疑。”


    當下一咬牙,打算來個騷操作,拱手道:“秦王殿下,告辭。”說罷轉身就要走。


    梁羽這個氣,他娘的老子忍你好久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接連玩了三出同樣的把戲,真當我天策府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


    “劉先生,你親手為太子殿下寫的重開絲綢之路的奏折就在此,本王若是不批,隻怕這路你們是開不成吧。”


    梁羽話中帶著三分氣,讓劉文靜整個人渾身一震。


    背後之人究竟是皇子還是皇帝,一言之威壓竟到了這般地步。


    劉文靜背後的汗水被嚇了出來,整個人像是置身怒濤中孤舟。


    “殿下,非是下臣和太子殿下不願秦王殿下共建絲綢之路,隻是重開絲綢之路耗費時日甚多,太子殿下還要重修道路,因此,因此下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劉文靜原本都整理好該說的話了,結果被梁羽這一嚇,腦子裏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將這段話說完。


    三人一聽這話,全都愣了。


    怎麽著,看劉文靜的意思,太子是打算讓自己等人插手絲綢之路不成?


    杜如晦更是喜出望外,在他的設想裏,絲綢之路太子也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染指的。


    他之所以先提絲綢之路,就是為了讓劉文靜拒絕,然後自己再順勢提出股票和彩票之事。


    畢竟那二百八十多萬石糧食是張角送的,屬於無本的買賣。


    天策府這幫人也沒指望靠著這些糧食占梁俊多大便宜,頂多是跟著參合參合股票和彩票這兩個買賣。


    雖然彩票複製起來簡單,但越是這種簡單的事,幹的人越多。


    與其和太子還有其他人爭,不如拉著太子做大,以天策府和東宮的勢力,壟斷彩票和股票基本上是沒有多大壓力。


    三人本想著沾個芝麻的便宜,沒成想梁俊居然能讓出西瓜。


    劉文靜這話雖然是推脫之言,但隻要有機會,梁羽三人就有信心把劉文靜拿下。


    梁羽道:“就算重修絲綢之路,也隻不過是兩三年的時間,兩三年本王還是等得起的。”


    劉文靜臉上犯了難,心裏可是樂開了花,他見梁羽有些動怒,道:“迴殿下,按照太子殿下的規劃,須得五年之後,絲綢之路才能重開。”


    “五年?雍州境內山寨強盜已經盡數被太子殿下收於麾下,如何要五年之久?”


    “迴殿下,雍州多年來天災人禍,十室九空,民力枯竭,修路乃是大工程,五年已是保守估計。”


    越是到這個時候,劉文靜越緊張,唯恐在最後關頭,讓梁羽發現端倪。


    “無非就是人,將慶壽寺的災民調往雍州,本王將張角的二百八十萬石糧食全都交給太子殿下,助太子殿下重開絲綢之路,劉先生,你意下如何?”


    劉文靜額頭之上汗如雨下,房玄齡和杜如晦也很緊張,看著劉文靜大氣不敢喘。


    “這...”劉文靜恨不得馬上同意,但這會卻不得不表現得十分為難。


    “本王要的也不多,隻要絲綢之路一成。劉先生,你應該也知道,絲綢之路的源頭在長安,若是沒有本王相助,就算太子殿下打通了絲綢之路,也休想將長安城內一匹絲綢運往西域。


    “殿下此言當真?”劉文靜低著頭,袖筒之中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背。


    “君無戲言!”梁羽沉聲道,言語之中,一股淩駕眾生的君王之氣顯露無疑。


    劉文靜抬起頭來,一臉微笑的看著梁羽,隨後從袖筒中拿出一卷早就準備好的卷宗,道:“既然如此,秦王殿下,咱們就把這份文契簽了吧。”


    此時,劉文靜渾身上下,連驚喜帶緊張,已經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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