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和他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朝廷七皇子!梁植!


    常玉更是瞪著眼睛,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


    所有人都以為,今天吃的驚已經夠多,這一輩子的驚,差不多在這一天都吃完了。


    可誰能想到,咣當一聲,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突然閃亮登場。


    “他怎麽敢?”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斷的迴蕩著這個問題,他怎麽敢上山來。


    這個問題還沒想清楚,不少人又想到一個致命的大問題。


    紛紛看向曹破山,一個個臉露疑惑,甚至是憤怒。


    你個狗東西,不是說固若金湯麽,不是說易守難攻麽?不是說在各個路口都埋伏好人了麽?


    曹破山又怎麽知道,自己的那些守在上山要道的嘍囉經曆特什麽?


    先是被黑胡子篩了一遍,然後被草上飛唰了一遍,緊接著被梁俊把山腳的一網打盡。


    張角上山又讓他們上了一課,鐵牛這幫人運食物又讓他們懵的不能再懵了。


    梁植帶著一幫錦衣衛上山,原本就不多了的守衛嘍囉壓根就不想盤查了。


    一來沒見過錦衣衛裝束,和印象中官兵衣服截然不同。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嚴防官兵上山,可不是阻止參加英雄大會遲到的來客。


    前腳剛走的張角讓這幫人心有餘悸,又見到梁植錦衣華服,氣度非凡,人數也不多,哪裏敢再去盤查。


    一路放行,就連梁植和陳飛還納悶呢,白虎山防守怎麽這麽鬆懈,自己準備好的說辭都沒用上,他們好像都懶得搭理自己。


    曹破山今天是光腚轉磨,轉著圈丟人。


    此時隻覺得整個臉臊的要命,別說惦記綠林盟主了,此時要是有個地縫,曹破山都能一頭轉進去。


    不少人衝著上山的入口看過去,好在隻看到運飯食的鐵牛等人,並沒有看到官兵,心中有些安定。


    鐵牛幾人此時才發現,梁俊和王保劉三刀不見了,正四處看,曹破山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快步走了過來,衝著鐵牛劈頭蓋臉道:“怎麽才來!三當家呢?”


    鐵牛認得曹破山,曹破山也覺得眼前這嘍囉眼熟,此時哪裏還有時間去想這是自己哪個嘍囉。


    認定了是自己手下嘍羅兵,應該是平日見過,因此眼熟。


    鐵牛也不搭話,低著頭唯唯諾諾把夥食抬下來,群盜聞了飯香,一個個也顧不得許多,夾著刀拎著劍圍上來就要吃。


    整個場麵亂成一團粥,隻聽魏都忽而高聲道:“諸位兄弟,且慢動手,防止有詐!”


    他嘴上說著,眼睛盯著梁植,滿臉的警惕。


    群盜停了,也都是老江湖,剛剛見曹破山對那領頭的嘍囉大唿小叫,都以為這是曹破山手下。


    被魏都這一嗓子提醒,各個也都停了下來,謹慎的看著送飯的嘍囉,防止是官兵的詭計。


    這一看不要緊,頓時人群之中大唿小叫起來。


    “哎,這不是野雞山的田當家麽!”


    “錢當家,你怎麽幹起來夥頭的活了!”


    黑胡子哈哈大笑,走了過來,一邊走道:“兄弟們不要怕,這是咱們自己兄弟!”


    他走上前,來到鐵牛身邊拿起勺子,從木桶裏撈出一勺菜,張開大口吞了下去,嘎吱嘎吱嚼的津津有味。


    周圍人見他滿嘴流油,各個咽了咽口水。畢竟餓了一天了,此時有黑胡子打樣,又見送飯的大多眼熟,還有幾個自己認識的,頓時放下心來。


    一個個如餓狼般,一手抓著饅頭一手去撈木桶裏的菜。


    風卷殘雲一樣,像是大型養殖場喂豬的場景。


    “哼哼,張角,難不成你就指望這麽一幫子人替你打天下麽?”梁植不知何時走到了高台之上,絲毫沒有把周圍人放在眼中。


    親衛趕緊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梁植身後,梁植大刀闊斧的坐了下來,冷眼看著張角。


    張角皺了皺眉,隻感覺眼前這個七皇子年紀雖然隻有十八九,卻給自己一種難以言說的壓力。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汗毛不由自主豎了起來,各個心驚:“這七皇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氣質,當真是龍子龍孫,確實不凡!”


    魏都心中竟湧起一絲心灰意冷:“自己口口聲聲說要做大事,恢複先祖爵位,重振魏家。隻是這張角和梁植,一個太平教教主,一個是天生皇子龍孫,比自己強上千倍百倍,自己又如何與天下英雄爭?”


    文淵感覺到了魏都的變化,有些差異,見他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個結拜大哥有了心結,低聲道:“大哥,莫要灰心,二哥常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有我和二哥,還有狄大哥在,咱們與這教主那皇子比起,也絲毫不差!”


    文淵從小到大,就不知道什麽是怕,又是個無比要強,事事爭先的性子。


    讓人畏懼張角,在梁植這皇子麵前相形見絀,可是在文淵眼中卻沒有將他們倆當成什麽人物。


    你張角再是教主,你梁植再是皇子,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我文淵白龍雲滾槍在手,說一槍殺了你們絕不會動第二槍。


    兩個在文淵眼中隨時都是死人的人,就算是皇帝又有什麽好怕的。


    魏都見文淵意氣風發,不由得受他感染,心道:“沒錯,我與他們有什麽好比的?”


    心中激蕩,突口而出:“高祖白手奪秦鹿,昭烈布衣定成都。男兒若問身出處,光武英績誰人書!”


    眾人突聞魏都這打油詩,又叫他精神煥發,有些摸不到頭腦。


    “三弟,多謝!”魏都哈哈一笑,看著文淵道:“是大哥我著魔了!”


    文淵見魏都如此模樣,欣喜而笑,有心再堅魏都之心,轉頭看著梁植,冷冷笑道:“兄長,我觀這皇子,不過土雞瓦狗!”


    說罷,手握白龍雲滾槍,臂膀用力,罩在槍杆上的布袋竟被他這勁道撕破,露出如玉的槍身。


    梁植瞳孔忽而放大,隻覺得一股恐怖的殺機衝著自己而來。


    不等梁植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如雷似電頃刻到了自己身邊。


    一旁的江烽火渾身雞皮疙瘩起來,從到了山上他就一直處於警戒狀態,左手一直按在腰刀上,就是防止有人對梁植圖謀不軌。


    就在文淵弄破槍杆布袋的一瞬間,江烽火的腰刀幾乎在同一時間唰的一聲抽了出來。


    “當”


    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江烽火就擋在了梁植麵前,腰刀死死的頂住了文淵的槍尖。


    “太快了!”


    江烽火心中駭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出手如此快的人!


    江烽火整個人咬緊牙關,腰刀一麵頂住槍尖一麵貼著身子。


    兩雙腿死死的撐在地麵,不再讓文淵的槍尖再進一步。


    周圍的錦衣衛此時才反應過來,瞬間將文淵圍住。


    文淵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中,看著麵前拚命將自己抵住的少年,文淵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七皇子身邊還有這種人。


    “我若是再用一分力,你就死了!”文淵看著江烽火,微微一笑。


    江烽火一口氣提在胸口,不敢搭話,心中更加駭然,眼前這人不僅如此迅捷,就連力道也這般恐怖。


    剛剛他在說話,自己不僅沒有感覺到槍尖力道變小,反而更強一分。


    這人究竟是什麽怪物!


    文淵冷聲一笑,周圍的錦衣衛隻覺得眼前一花,江烽火手上一空,心中叫糟。


    正要轉身去攔文淵,卻見文淵早就穿過自己,來到梁植身後,一杆長槍架在梁植脖子身邊,鋒利的槍刃冒著寒氣,讓梁植脖子上的汗毛不由自主的根根樹立。


    “我若殺你,輕而易舉!”文淵冷哼一聲,哂笑道:“皇族七子,好大的名頭!”


    心中又不由的想起自己師傅當年在京師長安受皇族中人的排擠,槍尖不由自主的又貼近梁植脖子一分。


    整個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狼吞虎咽的群盜一個個也停止了禍禍,看著高台上,目瞪口呆。


    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這狗皇子敢上山來,真是作死!殺了他正好祭天造反!


    “就這點手段?”梁植側臉看著文淵,並沒有任何的異色,笑道:“我是來救你們的,若是殺了我,你們還有退路麽?”


    他說著看向群盜,高聲道:“想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你們今日聚義無非就是要活下去,我不死,你們就隨時可以搖身一變,從反賊變朝廷功臣!我若死,你們可就再無退路了!”


    眾人聽了,麵麵相覷,心裏咯噔一聲。覺得這狗皇子說的還挺有道理。


    梁植仿佛沒有看到自己脖子旁的槍尖,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他這一站不要緊,倒是把文淵嚇了一跳。


    好在文淵眼疾手快,梁植起身的一瞬間,他本能的提起長槍,並沒有傷到梁植。


    “我今日敢來山上,隻有一個目的,化幹戈為玉帛,為你們,謀求一條不用造反也能過上好日子的路!”


    他說著轉頭看了看文淵,露出欣賞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他,道:“不錯,果然是少年英傑。”


    口氣老氣橫生,讓文淵聽了很不舒服,感覺像是自己師傅在和自己說話。


    “隻可惜,勇猛有餘,思謀不足。”梁植指著魏都道:“他一心想做北涼王,你若是殺了我,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成心願。”


    而後又轉身看了看張角,隨後展開雙臂,身後親衛趕緊上前解開他的錦衣,露出裏麵的道袍。


    “若你真是張角,本王想,你也不是真心想造反,對吧。”梁植道袍在身,沒有了剛剛的盛氣淩然,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出塵的仙氣。


    張角也是道袍在身,氣勢非凡,可是和此時的梁植一比,卻被他壓了一頭。


    太平教的信徒見了,精神恍惚,隻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比自己聖主師尊更像是仙界之人!


    張角神情激動起來,整個人瞪著大眼睛,死死的看著梁植,脫口道:“難道,難道,你也是?”


    梁植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一副唯我獨尊的麵孔,坐在了椅子之上,一雙眼如雷似電,撇了一旁的文淵一眼。


    文淵隻覺得自己渾身一麻,竟然被他這一眼神鎮住了。


    隨後恢複過來,心中不由的有些後怕:“若是剛剛,他的護衛趁機偷襲,隻怕我此時已經是死屍一具了!”


    江烽火也有些後悔,剛剛自己也愣住了,若是把握住這個機會,眼前這人自己有四成把握殺了他。


    “你們沒有一個是真心想要造反的,全是各懷心思,若是殺了我,隻怕你們能不能走出白虎山還是兩說!”梁植輕蔑一笑。


    隨後端起親衛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抬起頭,看著眾人,最後視線所在文淵身上,淡然道:“誰敢殺我?”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心頭像是被人用重錘錘了一下。


    整個廣場,死一樣的安靜。


    許久,一個清脆的女聲,低聲道:“我敢殺你!”


    眾人尋聲望去,說這話的正是淩雲寨李秀寧,李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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