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一說完開吧,眾人跟著齊聲叫喊。


    黑碗打開,空無一物。


    叫喊聲瞬間消失了,整個人群又陷入一種極其尷尬又詭異的安靜中。


    “怎麽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白碗兩個球,怎麽成了白碗三個球了。”


    梁俊也不去掀黑碗,從賭桌上拿走五百文錢,劉三刀則是很有默契的將剩下的賭注全都攏到自己的小盒子裏。


    鐵牛瞪著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梁俊,張著嘴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王保也不哭了,歪著頭看著梁俊,嘖嘖稱奇。


    劉三刀收拾好,看著眾人道:“繼續麽?”


    又不少新來的,看著稀奇,見劉三刀問跟著湊熱鬧,道:“繼續,繼續。”


    劉三刀吆喝一聲,道:“好來,南來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那串吆喝詞又說了一遍,筷子在兩個碗上來迴的敲著,三個小球像是水裏的魚兒,一會出現在手裏一會鑽進碗中。


    看的剛來的人眼花繚亂,拍手叫好。


    不多時,劉三刀筷子一收,看著眾人道:“諸位,買定離手。”


    鐵牛攥著手裏的一吊錢,看了看梁俊,梁俊樂了:“看我幹嘛,你不是眼睛好使著呢,來來,你趕緊給我說說,這次你看清楚沒。”


    “嗯,這次也看清了。”鐵牛重重的點了點頭,滿臉寫著,你要信我啊。


    梁俊一看,小子,梁靜茹是看上你了還是咋的,勇氣怎麽還那麽大呢。


    “來,來,跟著你的感覺走,別看我。”梁俊伸著手,示意他去押注。


    鐵牛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點了點頭,將一吊錢分成兩份,拿起半吊錢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白碗一球上,放完之後,看著周圍人道:“這次我看的真真的,絕對有一個球在白碗裏。”


    梁俊點了點頭,鐵牛更加的興奮,不斷的拍著周圍的人,堅定白碗一球的心。


    “真是傻的可愛。”梁俊伸出手,將他白碗一球的賭注挪到了黑碗兩球上。


    “哎哎,殷大哥,你這別挪啊。”鐵牛一見,也不給別人洗腦了,上前又挪到白碗一球上。


    直接把梁俊氣樂嗬了:“行行行,你自己的賭注你自己作主。”


    眾人受了鐵牛的影響,也覺得剛剛自己看到的是白碗裏有一個球,紛紛將賭注放在白碗一球上。


    王保大喝一聲,道:“我就不信這個邪,老子看到的明明是白碗三球,我就賭白碗三球。”說著又取出一吊錢,放在了白碗三球上。


    剛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一見,還好心的去勸。


    “這位公子,小人眼神出了名的好,白碗裏沒有三個球。”


    “就是,再說哪有連續三把都放白碗裏的。”


    王保可不領情,扯著脖子和那人嗆嗆:“你眼神好,來你說說有幾個球,你來,來,你來。”


    那人沒成想這主是個不識好人心的,唉聲歎氣不說話,被王保嗆嗆急了,掏出十文錢來壓在了白碗一球上,道:“我也看著是白碗一個球。”


    他這一嗓子,直接堅定了其他押白碗一球的人的心,一個個的交頭接耳,肯定自己的眼神好,尤其是鐵牛,恨不得一個個的給別人說,自己猜的對。


    有心智不堅的見大家都這麽說,尋思不應該都是托吧,那麽多托就為了自己這五文錢銅板?不應該吧。


    思來想去,把押的黑碗一球也壓在了白碗一球上。


    頓時整個賭桌上分成了兩派。


    一派人民群眾的白碗一球,一派站在人民對立麵王保同誌的白碗三球上。


    劉三刀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梁俊,笑道:“這位爺,開了?”


    梁俊嘿嘿一笑,將手裏的二十文錢,放在裏白碗兩球上,看著劉三刀道:“三爺,別著急開,好好算算,出門在外都是求財,賭氣,可不好。”


    劉三刀一聽,也跟著點頭稱是,道:“這位爺說的是,出門在外,誰不是為了求財,犯不著鬥氣,犯不著。”


    梁俊見他這樣說,哈哈大笑,道:“三爺客氣,要不這樣,這一把,我替您開?”


    劉三刀筷子一敲碗,道:“成來,您來。”


    說著收迴手,抱著拳衝著梁俊道:“勞駕。”


    梁俊微微一笑,伸手放在白碗上,眾人屏住了唿吸,鐵牛攥緊了拳頭,口中念念有詞:“一個球,一個球,一個球。”


    眾人也跟著念叨,唯獨王保道:“三個球,三個球,三個球。”


    梁俊用力一抬,隻見白碗之下,靜靜的躺著兩個紅球。


    “這!”眾人又是一臉蒙蔽。


    “哎呦喂,可要了老命了,那可是我給兒子看病的錢哎。”王保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嚎啕大哭。


    “得罪了,三爺。”梁俊劃拉了二百文錢收到自己的兜裏,劉三刀也抱拳道:“這位爺眼神好,靠的是真本事,說不上得罪。”說著將桌麵上的錢全都劃拉到自己的小箱子裏。


    有剛來隻玩了一局的,見梁俊和劉三刀這樣說話,惱羞成怒,大聲道:“你們倆作套!專門訛詐俺們。”


    梁俊都懶得理他,其他跟著梁俊玩了兩局,尤其是店小二,一臉的不屑。


    “呸,輸不起。”鐵牛自然知道梁俊絕不會是托,看著那人,啐了一嘴。


    那人見眾人並沒有響應自己,臉上也無光,灰溜溜的走了。


    這邊一走,原來的空位上又探出一個腦袋,一臉好奇的往裏麵瞅,道:“幹什麽呢,幹什麽呢,這是,嗬,這個有意思嗨,這個好玩嘿。”


    整潔桌麵,劉三刀照例看著眾人,道:“諸位?繼續?”


    眾人也不理會他,全都看著梁俊,打定主意了,這次梁俊壓什麽他們壓什麽。


    王保也不哭了,梨雨帶花的看著梁俊,道:“兄弟,我王保縱橫登州大大小小的賭局多年,這輩子就沒服過誰,打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兄弟,你說押啥,我就跟著押啥。”


    梁俊一聽,又看了看這局勢,鐵牛聽了王保的話也跟著點頭,就連那個剛剛勸自己不要來,這是騙人的店小二也掏出幾十文錢,十分信任的看著自己。


    嗬,耍流氓了是不,梁俊看著架勢,心中有些樂了,這幫子人可真是好忽悠啊,果然,古代的文盲群眾就是愛隨大流,要不然張角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聚攏那麽多人當自己信徒不是。


    朝廷不是東西是一迴事,百姓愚昧無知好忽悠也有不可忽視的原因。


    “得。”梁俊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自己根本看不清這球到底在哪個碗裏,隻是摸清了劉三刀的心理,要是大家都跟著他押,穩穩的肯定都得賠。


    思來想去,梁俊抓緊自己的衣衫,用力撕下一塊布來。


    眾人不知道他要幹嘛,劉三刀也是麵帶疑惑。


    梁俊將布放在眼上,係好,看著眾人道:“賭桌上,全憑各自本事,在下運氣好,能猜中兩把,俗話說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連押中三把,可能性就很低了,若是大家跟著我押,押對了,諸位哈哈一笑,押錯了,隻怕在下又落埋怨,所以,想贏錢,咱們各憑本事。”


    說完,衝著前麵一伸手,笑道:“三爺,繼續吧。”


    劉三刀心中對梁俊不由得高看一眼,笑道:“這位爺,敞亮,好,咱們繼續。”


    說著筷子在兩個碗上敲來敲去,球忽隱忽現。


    眾人見梁俊這般,也無可奈何,隻能全神貫注看著劉三刀。


    不一會,劉三刀停止吆喝,看著梁俊道:“這位爺,好了。”


    梁俊笑了笑,道:“不著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鐵牛一咬牙,將剩下的半吊錢放在了白碗三球上,道:“娘來,俺這次要是再看錯,就把眼珠子扣下來。”


    其他人見梁俊依舊不摘下布條,也紛紛跟著自己的感覺下注。


    不多時,眾人下注完畢,梁俊緩緩的摘下布條。


    劉三刀笑道:“這位爺,您仗義,不為難小人,這二百文錢算是送您,沒拆小人台,下把您再押。”


    說著從箱子裏拿出二百文錢遞給梁俊,梁俊也不客氣,哈哈一笑,接過錢來,看了看桌上的賭注,見壓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押黑碗三球的。


    梁俊飛快的在心中計算著,就在劉三刀的手要放在碗上,準備開的時候,梁俊伸出手將他按住,笑道:“三爺,您給我臉,我不能不要,但是這賭桌上向來不能借錢,這是規矩,您說送我,賭桌之上,全憑本事,這錢,我不該拿,但,不拿又不給麵子,所謂錢不下桌,我隨便蒙一個,權且當一個樂嗬,中了您別生氣,不中也不壞規矩。”


    說著,看了看劉三刀,露出玩味的笑容:“您看如何?”


    劉三刀伸出右手,翹起拇指道:“講究。”


    梁俊哈哈一笑,縮迴手,將那二百文錢分成五份,一份放在了黑碗三球上,剩下四份依次放在其他區域。


    放完之後,抱拳看著眾人道:“這二百文,按理說,不該下桌,既然不下桌,這局來,這局去,剛剛諸位信任在下,那是看得起在下,隻可惜在下能力有限,薄了諸位的麵子,這些錢權當賠罪,若是中了,這錢中的幾位分,若是不中,還請諸位不要怪罪。”


    眾人見他這樣說,一個個眉開眼笑,道:“這位公子說的哪裏話,全聽公子的。”


    梁俊抱拳轉了一圈,隨後看著劉三刀道:“三爺,我四十文,壓黑碗三球,贏了我請您喝酒,輸了,權當交個朋友,你好好算算,不著急開。”


    劉三刀心中一凜,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點頭稱是,心中也飛快的算著。


    “這賭桌上,賭什麽都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賭氣,大家出門在外,隻為求財,您說是不是。”


    劉三刀連連點頭,口稱是是是。


    “開吧,三爺。”梁俊估摸著劉三刀這會子應該算明白了,若無其事的笑道。


    劉三刀筷子一敲黑碗,剛要說開,王保不等劉三刀這個字說出口,上前一把掀開了黑碗。


    “謔。”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黑碗之內蓋著三個小球。


    再看梁俊,所有人都瘋了,這人莫非是有天眼通不成,怎麽蒙著眼也能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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