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哥,這是白虎寨大當家的。”鐵牛伸著頭要往梁俊耳朵旁靠,被梁俊嫌棄的推到一旁。


    “怎麽著?白虎寨的大當家比咱們大當家還厲害麽?”梁俊沒好氣的看著對麵的一幫人道。


    鐵牛雖然慫,但是在原則問題上卻一點都不掉鏈子,梁俊一這樣說,他趕緊挺直了胸脯,低聲道:“那倒不是,咱們大當家的乃是天下第一俠盜。”


    “這位兄弟,貴寨大當家的雖然是咱們雍州一等一的女豪傑,但是咱們白虎寨大當家的也不差,煩請稟報一聲,這是賞錢。”白虎寨的嘍囉口中說著,隨手扔在地上幾塊碎銀子,接著道:“李大當家的雖然是咱們綠林中有名的豪傑,但是這淩雲寨也是有名的窮寨子,幾位兄弟別嫌棄,這點錢全當請哥幾個喝酒了。”


    “二當家的,你不知,淩雲寨裏可是嚴禁喝酒的。”身後一個嘍囉接口道。


    白虎寨二當家的哈哈大笑,道:“這都上山當了強盜,怎麽比吃兵糧的還那麽多規矩。”


    那人接著道:“還不準賭錢哩。”


    “嗬。”白虎寨二當家的一聽,頗為稀奇,道:“不能耍錢喝酒,當這個山大王還有什麽鳥意思,不如來咱們白虎山,喝酒吃肉玩女人,豈不是快活。”


    眾人哈哈大笑,梁俊冷眼看著,想必這白虎寨是被太平教收編了,此次上山八成是來當說客的。


    鐵牛見梁俊不搭話,又聽對麵的人恥笑山寨,也不慫了,難得怒火上身,瞪著眼攥緊手看著白虎寨一眾人。


    “呸,誰要你的臭錢。”鐵牛見他們越說越過分,雖然沒有說大當家的,但是卻處處說落淩雲寨,鐵牛早就將寨子當成自己家,哪裏容得別人說三道四。


    梁俊一腳踢在他屁股上,道:“呸什麽呸,趕緊把錢撿起來,咋的,你還和錢過不去。”


    鐵牛的火氣被梁俊這一腳踢的魂飛魄散,趕忙點起頭,上前把那碎銀子撿起來,遞給了梁俊。


    梁俊將碎銀子裝好,心道,看來淩雲寨真是窮,對麵不是在嘲諷,是在擺事實,這大當家的就給了一吊錢,對麵二當家的隨手就是二兩多,這家夥,天壤之別啊。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這錢不拿白不拿,是不是傻。”梁俊訓斥道,鐵牛一想也是,反正是地上撿的,管他誰扔的,想通了之後,衝著梁俊直傻笑:“殷大哥說的是。”


    “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唿。”白虎寨二當家的見梁俊說話辦事不像是一般人,尋思莫不是淩雲寨的三當家?也怕誤了張角安排的差事,抱拳問道。


    梁俊也是個好麵子的人,別人敬他一尺,他須的迴敬一丈,見這二當家的說話客氣起來,也抱拳道:“在下江湖人稱九天十地霹靂怕怕賽溫侯的趙曰天是也。”


    梁俊說完,不光對麵蒙了,連鐵牛也跟著有些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梁俊,“殷大哥...”


    “閉嘴。”梁俊瞪著眼,嚇得鐵牛剛到嘴邊的話趕緊鳴金收兵。


    那二當家的苦著個臉,明顯是被梁俊這匪號鎮住了,幾個人麵麵相覷,忽而一個笑聲響起,正是一直在二當家的身後觀察梁俊的白虎寨大當家的曹破山,曹破山拍馬向前,拱手道:“閣下好大的名號,某在江湖上賴得諸位朋友抬舉,人稱雷霆手曹破山,雖不如閣下名字長,在雍州各寨子也算有些名號。”


    梁俊見他來者不善,也沒好話給他,道:“原來是曹寨主當麵,不瞞曹寨主說,在下的名號雖然在雍州各地小寨子沒有曹大當家的這樣響亮,但是在咱們天下第一寨淩雲寨也算是一號人物,我說吃幹的,全寨上下絕不會吃稀的,我說吃稀的,整個寨子從上到下就得吃稀的。”


    他一說完,鐵牛連連點頭,十分讚同梁俊這番話,曹破山一見,也跟著納悶,這淩雲寨什麽時候出來個這等人物,怎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呢?


    曹破山見他說的一本正經,心裏也怕誤了張角的大事,唯恐得罪了淩雲寨裏的實權人物,小心道:“但不知兄台在淩雲寨中擔任何職。”


    梁俊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的道:“在下不才,昨日剛被大當家的提拔做寨子夥房統領,主管全寨上下夥食。”說完一挺胸膛,異常的驕傲。


    一幫子人聽完梁俊這番話,個個臉色從白變青,又從青變白。


    什麽玩意,一個破夥頭嘍囉還當真當自己是個人物,曹破山雖然心中有怒火,但終究還是一寨之主,養氣的功夫也比一般人強上很多。


    抱了抱拳,沒好氣的道:“原來是趙統領,失敬,失敬,煩請趙統領讓開路,某有要事與貴寨大當家的商議。”


    梁俊見他身為一個強盜,居然那麽能忍,自己幾次三番惹他,他都能憋的住,想來也算是個人物。


    聽剛剛鐵牛的語氣,這個白虎寨就算比不上淩雲寨的名聲,估摸著也差不了哪去,他來拜山,如何是攔不了的,隻是這太平教的人無論如何是不能讓他們上山的。


    自己住的柴房裏還關著一幫子他們的教徒呢。


    大當家的一直沒說怎麽處理,就那麽關著,想必也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處理方法,此時放這幫人上山,若是問起來,依著大當家的性子,估計就得交代了。


    這個時候與太平教發生衝突反而不好,當下打定主意,衝著曹破山道:“既然是有要事找我們家大當家的,在下也不好阻攔,隻是咱們都是江湖上的好漢,子曰,四海強盜皆兄弟,曹當家的可以上山,但是那兩位不行。”


    梁俊指著太平教的倆道士搖了搖頭,曹破山麵色一沉,道:“這兩位是太平教的道長,乃是與某一同拜見大當家的。”


    “不行不行。”梁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道:“我們大當家的剛剛還說,最近犯太歲,見不得什麽和尚老道,牛鼻子尼姑,一看見這些玩意就頭疼,曹大當家的可以上去,這倆不行。”


    曹破山還沒有說話,一旁的二當家的有心表現,憋不住了,怒罵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攔兩位太平教道爺的駕,若不是看在李大當家的麵子上,你一個管夥房的嘍囉,有這麽資格和我等說話。”


    他說著馬鞭一指,嗬斥道:“速速去通報你家寨主,就說太平教張教主門下兩位護法和白虎寨大當家的一同前來拜會,若是耽擱了大事,讓你好看。”


    二當家的說完,那倆道士冷冷一笑,全然沒有將梁俊放在眼中。


    “張角的門下走狗,阿貓阿狗一樣的東西,也敢稱什麽護法,護的什麽法?造反法麽?”梁俊恨屋及烏,那日太平教教眾對二當家和安陽無禮,雖然已經騸了元兇,但是看這倆人也全無好感。


    “放肆!”那倆道士一聽,勃然大怒:“賤奴,敢直唿聖主名諱,找死!”說著就要來殺梁俊,被二當家的和曹破山連連拉住。


    “方護法,切莫動氣,何必和這嘍囉一般見識,咱們權且忍耐,等辦成了教主安排之事,再殺他也不遲。”二當家的苦苦哀求,那倆護法方才勒住馬,怒氣衝衝的看著梁俊。


    梁俊一見,自己指著鼻子罵張角,這都能忍,看來,要麽是張角洗腦功夫不到家,沒把這倆人洗成功,要麽這幫子人是鐵了心今天是非見大當家的不可了。


    梁俊尋思來尋思去,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若是如此,自己也不能再胡攪蠻纏,不然傳出去,平白讓人笑話不說,真的得罪死了,大當家的那裏容易被動,畢竟沒有和太平教撕破臉,梁俊思來想去,隻得退而求其次。


    “也好,既然你們要進去,那就按江湖規矩來辦。”梁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吆喝起來。


    曹破山道:“什麽江湖規矩。”


    梁俊一拍胸脯,指著曹破山道:“曹寨主與咱們乃是自己人,都是綠林上的好漢,這自古也沒有強盜搶強盜的說法,但是其他人,就得按照江湖規矩來。”


    二當家的被梁俊煩的不行,接嘴道:“什麽規矩,趕緊說來。”


    今天他們算是明白了什麽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隻想著趕緊打發了這個夥頭嘍囉,見了大當家的把張角安排的事辦完。


    “過路費啊。”梁俊看傻子一樣看二當家的道:“二當家的也是幹的劫道的買賣,怎麽連咱們這行的規矩都不懂,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剛剛不是說的很清楚麽?”


    “你敢搶道爺!”這方護法和自己的師兄,自打跟了張角,在雍州境內,到哪裏不是被人當上賓供著,哪裏遇到過梁俊這樣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人,一聽梁俊要自己交買路錢,竟被氣笑了。


    梁俊見二人笑起來,也有點尷尬,莫不是自己頭一次當劫道的,經驗不足,讓人看出來了?


    “笑什麽笑。”梁俊往牛車上一坐下,一本正經的道:“明白的告訴你,老子搶的就是你們牛鼻子小道。沒有五百貫,你們別想上山。”


    梁俊說著,前世裏海盜的性子湧了上來,仿佛依舊是那個叱詫亞丁灣,海裏來浪裏去的海盜頭子。


    “若是不交錢,今日便讓你知道,什麽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梁俊拔出腿上的匕首,插在了牛車上,冷眼看著方護法二人。


    那二人被梁俊這麽一盯,渾身打了個冷顫,隻覺得縱然是麵對自家教主,都沒有感覺到過此時這樣的壓力。


    冷汗,悄然的落了下來。


    手,下意識的向著錢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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