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先生。”大當家的難得笑道:“莫要說笑。”


    梁俊連連點頭,笑而不語。


    大當家的指著那中年男子道:“這位是霍家糧行的霍掌櫃。”


    “久仰,久仰。”見和自己心中猜測相同,梁俊趕緊換了麵孔,伸手不打笑臉人,大當家的估計是要把那批財寶換成糧食,自己萬不可怠慢了貴客。


    前世梁俊日常之一就是和各大買主做買賣,客套話還是有一套的。


    “不敢當。”霍老板也是深知和氣生財,尤其是在這種世道,梁俊雖然看著穿著破破爛爛,卻透著股難以言說的精神頭,讓走南闖北,閱人無數的霍老板不敢小瞧。


    “殷先生原是京師貴胄,隻是祖上遭到奸臣妒嫉,因此流落於鄙寨。”大當家的早在昨晚就從安陽公主那將梁俊的底細問了個清楚。


    隻可惜大當家的聰明一世,萬沒想到遇到安陽公主這樣一個人小鬼大的,出京師之前,梁俊就安排好安陽公主,他倆啥身份,千萬不可說錯走漏風聲。


    安陽公主謹記梁俊的安排,大當家的一問,她竹筒倒豆子就把梁俊安排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說到最後自己都信了,嗚嗚嗚直哭,又讓大當家的哄了半天。


    梁俊一聽大當家的這樣說,配合著歎了一口氣,抱著安陽的手暗暗的伸出,安陽公主歡喜的拍了一下。


    這是她和梁俊獨有的小秘密,小姑娘拍了哥哥的手,心裏倍開心。


    霍掌櫃也是深有感觸的跟著歎了口氣,施禮道:“殷公子原來是長安人士,失敬失敬。”


    梁俊連說客氣,見他頗為重視這長安戶口,試探道:“霍老板也是長安人士?”


    “那倒不是。”霍掌櫃臉上堆著笑,一旁的小老頭得意的道:“咱們霍掌櫃的族兄在京城裏可是出了名的人物。”


    “奧?”梁俊來了興趣,笑道:“莫非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什麽榜?”小老頭有些納悶。


    梁俊笑道:“就是長安十八好漢榜啊。”


    這榜單是陳帆所排,梁定昌因為榜上有名,見到梁俊就得念叨念叨,導致梁俊以為這個榜還真是那麽一迴事,可是看這小老頭的樣子,好像是沒聽說過一樣。


    是陳帆這公子哥威信不夠,還是小老頭孤陋寡聞。


    小老頭剛想說話,霍掌櫃道:“這個榜倒是聽族兄提起過,族兄隻是程軍機的門下幕僚,還無緣此榜單。”


    程軍機?梁俊有些納悶,朝廷有這個官職麽?


    “長安十八好漢榜,十八好漢榜。”小老頭皺著眉琢磨,忽而恍然大悟,哂笑道:“原來是那個榜,陳少都排榜向來都是令眾人信服的,隻是這個榜卻,有失水準啊。”


    梁俊見著小老頭侃侃而談,好像是個人物,見大當家的也不說正事,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二人說話,笑道:“先生不在京城,倒是對京城的事挺有了解,這榜我聽說長安城內誰人都說好,為何一出京城卻成了有失水準了。”


    安陽公主在一旁用小手悄悄的掐著梁俊腰上的肉,梁俊不明所以,以為她讓自己攬著不舒服,趕緊將手放開。


    “那是長安城內百姓敢怒不敢言。”小老頭抬起手,抱拳向上,道:“說句無父無君的話,這十八好漢榜若是換了榜首,隻怕人人信服。”


    “榜首。”梁俊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接著聽小老頭道:“隻是這榜首乃是當今太子,這榜如何不是有失水準。”


    我他麽的,我說梁定昌怎麽有事沒事就把那狗屁好漢榜掛在嘴上,梁俊心道果然,原來我在這個榜上掛著呢。


    小老頭說完這句話,場上諸人全都深以為然,就連大當家的也暗自點頭。


    梁俊納悶,陳帆與自己沒怎麽打過交道,怎麽就把自己排第一位了?日後見著陳帆得好好問問。


    “咳咳。”梁俊掛不住臉,趕緊轉移話題衝著大當家的道:“不知大當家的喚某來,有何差遣。”


    大當家的道:“聽令妹說,殷先生擅長算術,今日正好有一事相求。”


    “在下承蒙大當家的收留,但有吩咐,豈敢不從,當不得大當家的相求一說。”梁俊趕緊客氣道。


    “也好。”大當家的也不客氣,拿出一本賬目,遞給梁俊,道:“這是咱們寨子與霍掌櫃之間的賬目往來,因為數目巨大,糧食今晚就會到,所以希望殷先生能夠幫忙核對一下。”


    梁俊恭敬的接過來,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是算賬。


    隻見那賬本上羅列著大當家黑吃黑得來的那幾箱子財寶詳細數目,霍掌櫃也拿出一個賬本,道:“這是今年各州府糧食的價格。”


    梁俊也接了過來,隻見上麵果如霍掌櫃所說,寫著各地各種糧食的價格。


    這有什麽難處,直接加減乘除搞就是了。


    梁俊看著大當家有些疑惑,這種事按理說,霍掌櫃專業倒賣糧食的,手下賬房先生不該那麽廢物吧,這點賬都算不好?


    “大當家的要的急,貴寨交換之物種類又比較繁多,我身邊隻有羅賬房一人,因此還需要殷先生幫忙。”見梁俊麵露異色,霍掌櫃生意場上的人,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等大當家的說話,趕緊解釋道。


    梁俊一聽,原來如此,也不矯情,道:“霍掌櫃客氣。”而後轉過頭來看著羅賬房道:“羅先生,算盤借用一下。”


    “算盤?”羅賬房一愣,霍掌櫃也是跟著疑惑道:“不知這算盤是何物?”


    “算盤是...”梁俊剛想解釋,隨後想到這個世界莫非沒有算盤,還是叫法不同,不應該啊,難不成是靠心算?


    梁俊看著羅賬房手裏的木棒,若有所思,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就是那種這麽長,這麽寬,中間有珠子可以劈裏啪啦。”


    霍掌櫃見他連說帶比劃,不懂梁俊想幹嘛。


    花霜一臉的嫌棄,淨給山寨丟人,道:“你不會就不會,在這裝什麽神通。”


    梁俊都懶得理她,見自己如此生動的描述,霍掌櫃都一臉茫然,想必是沒有算盤的,隻得道:“你們都是用什麽算賬。”


    “算籌。”羅賬房已經把梁俊當成了不學無術,有心在大當家的麵前賣弄的落魄子弟,沒好氣的舉起手中的木棒道。


    梁俊一拍大腿:“哎呀,想了半天,這就是算籌啊。”


    剛一直在想這玩意叫啥,自己當年上小學學算盤的時候,老師還講過算盤的發展史,說過算籌。


    梁俊站起身來,稀奇的走過去,拿起一根木棒上下瞅了瞅。


    “掌櫃的,我看還是咱們辛苦一下,今晚不睡了,差不多可以算出來。”羅賬房見梁俊連算籌都大驚小怪,更是堅定了這貨就是打腫臉充胖子的。


    梁俊見羅賬房在桌子上擺出各種形狀,樂道:“羅賬房,這東西怎麽用的。”


    大當家的輕輕咳嗽一聲,道:“殷先生,莫要打擾羅先生。”


    花霜道:“就是,還不嫌丟人,今天咱們淩雲寨的臉全讓你丟光了。”


    霍掌櫃倒是個實在人,連忙道:“無妨,無妨,也是病急亂投醫,今晚就得勞煩周先生最後核對一下總數了。”


    一直坐在大當家身邊不說話的老頭趕緊起身,麵露苦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梁俊稀罕完算籌,坐迴了自己的位置,拿起兩本賬本,若無其事的笑道:“這點活還用得了一晚上?沒算盤也就沒算盤,頂多多耗費點紙墨。”


    說著拍了拍安陽,道:“去,幫哥哥把紙墨拿來。”


    安陽一見,原本有些低沉的臉蛋喜笑顏開,邁著小腿走到了羅賬房身邊,拿起紙墨筆硯遞給了梁俊。


    “哼。”羅賬房不以為然,連搭理都不願意搭理梁俊。


    梁俊一看,咋的,這老小子那麽沉住氣,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前世網文的套路,此時不應該是這老小子不屑一顧,然後大罵自己口出狂言,然後和自己打賭,讓自己大大的裝個逼麽?


    見對麵倆人都沒有動靜,連霍掌櫃都開始擺弄起木棒,拿起筆在紙上記數。


    梁俊有些忍不住,道:“羅賬房。”


    羅賬房頭也不抬,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要不,咱們打個賭吧。”梁俊尋思,你不主動挑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難得在大當家的麵前露一次臉,可怪不得我啊。


    羅賬房一抬頭,隨後衝著他不屑的一笑,低下頭繼續自己手頭的活,沒好氣的道:“我們來是做買賣的,不是來打賭的。”


    嘿,這老小子,咋那麽倔呢。


    梁俊倔驢脾氣上來了,今個我還非得讓你開開眼不可。


    心中思定,衝著大當家的拱手道:“大當家的,容某去去就來。”


    大當家的不以為意,也不知從哪裏拿出一袋算籌擺在桌上,頭也沒抬,道:“殷先生自便。”


    這家夥,都瞧不上我是不,好,你們等著。


    梁俊站起身來,轉頭奔出了大廳。


    老子今晚就做個算盤,讓你們這幫人開開眼,啥叫花明村小學珠算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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