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大廳中淩雲寨的嘍囉們目瞪口呆,就連門口站崗的嘍囉都看得手上的長槍掉了還不知。


    梁俊好心的將長槍放迴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嘍囉木訥的抓緊了槍杆,頭都不迴,直瞅著大廳內滿是金銀財寶的箱子出神。


    “讓一讓,好,哎,抱歉啊,讓一讓。”梁俊趁著這個當口,小心翼翼的擠進大廳中。


    此時哪裏還有人管他,隻有大當家的發現了現場唯一還能有移動功能的梁俊。


    見他臉生,有些疑惑。


    梁俊走到花霜身後,伸出手去拉站在一旁的安陽公主,安陽公主轉過臉來,一看到梁俊,喜笑顏開,伸出手踮起腳就要讓梁俊抱著。


    大當家的見安陽與梁俊親近非常,心裏有些納悶,忽而想到昨日蘇柔臨走前,說到安陽還有一個兄長,來涼州的路上走失了,想來這人應該就是蘇柔所說之人。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確定了梁俊算是自己人之後,大當家的將心思收迴,看著得意洋洋的上官才,道:“上官先生,這是何意?”


    上官才轉過身,施禮道:“大當家的,這是我教主一番美意。”


    “可是聘禮?”大當家的直截了當。


    上官才微微一笑,道:“沒錯,這正是我家教主欲迎娶大當家的聘禮。”


    所謂清酒紅人臉,錢帛動人心,整個淩雲寨子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是周邊州府的窮苦人家,不算大當家的,算上花霜,有一個算一個,往上數八輩,都沒有一個人祖上出過當地主的祖宗的。


    花霜心裏忽然蹦出來一個想法“若是這教主把聘禮給我,我就嫁了。”隨後又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跳完之後又覺得為啥不嫁,什麽文淵什麽長得好看的小哥哥,此時此刻全都被花霜拋到了腦後。


    畢竟,眼瞅著到冬天了,山寨裏過冬的糧食還沒有著落,大大小小將近上千口子人還都等著張嘴吃飯呢。


    上官才對淩雲寨眾人的表現很滿意,羽扇輕搖,接著道:“教主得知貴寨近日缺糧,因此又派我等押了十車糧食,此時就在山下,隻要大當家的收了這份聘禮,我們就將十車糧食送上來。”


    糧食!


    如果說金銀珠寶是讓眾人目瞪口呆,那這十車糧食可就像是往滾燙的油鍋裏扔了一滴水。


    整個大廳瞬間沸騰起來。


    “糧食,十車糧食啊。”


    “今年冬天再也不會有人餓死了。”


    “親娘啊,俺終於能吃頓飽飯了”


    太平教的人見此情形,一個個露出鄙夷的目光,這幫子沒見識的土鱉,這點糧食就樂成這樣,如果他們見到涼州和登州城內,教主囤積如山一樣的糧食,還不得瘋了。


    大廳上下鬧鬧哄哄過了好久,淩雲寨的人才安靜下來,各個瞪著眼睛,麵帶興奮的看著端坐在正廳之上的大當家。


    “姐姐。”花霜有些沉不住氣,低聲催促道。


    大當家的冷眼看了看上官才,又看了看那幫子對著花霜流口水的老流氓們,輕動朱唇:“多謝貴教主錯愛。“


    “不嫁。”


    “好。”上官才拍手叫好,興衝衝道:“既然大當家的點頭,那我馬上派人將這件喜訊趕緊稟報教主。”


    梁俊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個自稱小諸葛的上官才,這是耳朵瞎了還是眼睛聾了,聽不懂人話麽。


    “大當家的說不嫁。”梁俊沒憋住,幸災樂禍的叫道。


    梁俊剛剛心裏還七上八下的,雖然和這大當家的還不認識,但總覺得這樣一個美人嫁給張角那老小子,實在是鮮花插在糞坑裏,此時聽到大當家的說不嫁,整個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說話中氣十足,直接讓上官才蒙了。


    什麽?不嫁?怎麽可能?


    上官才臨走之前,在教主麵前大包大攬,差點把胸脯拍碎,說一定把這門親事定下來,畢竟這涉及到教中大事,若是辦成了,上官才那是大功一件。


    雖然幾乎沒人見過大當家的真麵目,但是整個雍州道上都傳,淩雲寨的大當家的乃是雍州甚至大炎朝第一美女。


    上官才明白,就算這大當家的是大炎朝第一美女也用不著太平教下這樣的本迎娶,美女天下不多的事,教主想要美女,還能少了?


    最重要的是,太平教起事在即,而淩雲寨則是整個雍州乃至隴右道綠林中一等一的大寨。


    隻因為淩雲寨大當家的做事公正,劫富濟貧,在雍州境內百姓之中,綠林道上名聲極好。


    整個隴右道隨便哪個山頭一提淩雲寨大當家的,不管是打沒打過交道,沒有一個不翹拇指稱讚的。


    這幾年淩雲寨隱隱有成為隴右道綠林老大的趨勢。


    太平教為了起事萬無一失,必須收編雍州境內各大山寨,這兩年不斷的派去說客帶著禮物遊說,各個寨子的大當家見了這些人都很客氣。


    隻是一聊到正題上,但凡是大一點的寨子,全都會問上一句,淩雲寨的大當家有沒有跟太平教走,一聽沒有,臉色馬上就變了。


    不少綠林大佬放出話來,淩雲寨隻要同意,我們就同意,淩雲寨不同意我們就不同意。


    因此縱然教主沒見過淩雲寨大當家的,不管她長的醜俊,為了教中大事,這大當家的是非娶不可的。


    上官才來之前做足了功課,知道淩雲寨雖然是大寨,但是因為留三送七的規矩,寨中糧草並不多,若是一個月內再沒有大批糧草進寨,等到天一下雪,寨子中老弱病殘能有多少熬過這個冬天還是一說呢。


    再說,就算淩雲寨裏糧草充足,世上還能有哪個強盜麵對這些金銀財寶不動心的?有了這些金銀財寶,還打什麽家,劫什麽舍,照著玩命的花,花一輩子都花不完。


    上官才一時轉不過頭腦來,繞是機智如他,也鬧不清這大當家的為何拒絕。


    “大當家的,這八箱子還有外麵十車糧食,可都是我教給大當家的聘禮。”上官才有些急了:“大當家的,您就是打家劫舍十輩子,也弄不來這些個財寶啊。”


    “上官先生說的是,別說十輩子,就是再來十輩子,隻怕我們也劫不來那麽多金銀珠寶。”大當家的不急不慢,緩緩說道:“這些糧食和財寶做聘禮,貴教教主的誠意隻怕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拿出來了。”


    梁俊一愣,斜眼看著大當家的,心道:“你這話說的,也忒沒見識了,小瞧了天下有錢人了不是,這不還站著一個呢,咋說我也是炎朝太子,把東宮賣了,還湊不齊這幾箱子玩意?”


    上官才羽扇也不扇了,直接別在腰間,抓起距離自己最近的箱子裏的珠寶道:“大當家的,您可看清楚了,這都是真金白銀,沒有一丁點的摻假,既然大當家的也知道我們教主誠意,為何大當家的還要拒絕呢?”


    一旁的花霜也跟著著急,悄聲道:“姐姐。”


    大當家的裝作沒看到花霜著急火燎的樣,站起身來。


    嗬,這一站,可是把梁俊的眼珠子都饞出來了。


    “娘來,這家夥,知道大當家的有料,沒成想那麽有料,這身材,西方那幫子什麽米奇開什麽羅的雕刻大師,就是全湊一塊也夠嗆能刻出來。”梁俊不自覺得伸出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口水。


    “敢問上官先生,這些金銀珠寶都是從何而來?”大當家的眼神如炬,盯著上官才問道。


    “這,這自然是。”上官才尋思,我他niang的怎麽知道這錢是怎麽來的,被大當家的這樣一問,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當家的緩緩的走到箱子跟前,氣場之強,讓周圍人心中一凜,麵對這樣一個傾城女子,那幫子老流氓居然各個都不敢有絲毫的邪念,隻覺得冷汗淋淋,像是被千萬頭猛虎死死的盯著。


    “貴教教義,從來不收取百姓一分一毫,反而廣施恩惠,這大炎朝萬裏疆土中,貴教主這份仁心,隻怕沒有幾人能與之相比。”大當家的伸出纖纖玉手,拿起一串價值不菲的珠子,道:“隻是貴教不務農不經商,這萬貫財產從何而來?聽聞雍州刺史常玉,乃是貴教教主門下大弟子,請問上官先生,雍州三年大旱,百姓餓死無數,世人都說,常玉對貴教教主言聽計從,既然貴教教主如此心懷天下,這常玉為何不僅不向朝廷上報災情,要糧賑災,反而加重賦稅,讓雍州百姓先遇天災,後遇人禍,生生被逼的家破人亡,易子而食。”


    大當家的說的不急不燥,言語中也沒有絲毫怒氣,但是周圍人聽了,卻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


    “常玉這些年搜刮的錢財呢?我曾聽說,常玉雖然貴為雍州刺史,但食不過清茶淡飯,穿不過粗布麻衣,那麽,雍州百姓的錢財去哪裏了呢?”大當家的將珠子放下來,又緩緩的迴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哂笑道:“這些箱子,上官先生看它們是萬貫金銀,但是在我眼中,這卻是雍州百姓累累白骨。”


    說到這裏,大當家的眼神如電,聲音忽而高了起來:“我淩雲寨兄弟姐妹,雖然被逼著落草為寇,但為人行事,從來不敢違背良心,處處將百姓放在第一位,願為雍州百姓盡自己微薄之力。貴教用卻用雍州百姓屍骨為聘禮,還來問我願不願意嫁,上官才,你們教主,覺得我淩雲寨就是這般可欺辱麽?”


    大當家說完,整個大廳似乎靜止了一般,梁俊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大當家的區區女流之輩,怒氣之威壓,竟然恐怖如斯!


    上官才嚇得撲通跪倒在地,目光呆滯,連話都說不出來。


    “巧立名目,蠱惑人心,你們太平教口口聲聲說炎朝暴虐,欺壓百姓,我看你們才是真正的敲骨吸髓的兇徒!”大當家的說到這,刷的一聲,將麵紗摘下來,嬌斥道:“來人,將這幫殘害百姓的卑劣小人給我拿下!”


    淩雲寨一眾人聽到大當家的下令,齊聲喝道:“是!”


    左邊下首的黑漢子一馬當先,人肉坦克一樣衝了過去,瞬間就壓暈過去兩個太平教教徒。


    整個大廳亂成一鍋粥,梁俊呆呆的站在一旁,安陽發現他的異樣,抬起頭來看,順著梁俊的目光看去,正落在了不遠處大當家絕世容顏之上。


    “這世間,竟有如此英武奇女子!”


    梁俊的心髒仿佛停止了一般,口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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