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一聲虎嘯響徹,震耳欲聾。寒淩江三人頓覺不妙,當即飛速離去。卻見前方跳出一隻斑斕巨虎,攔住去路,粗壯的長尾拍打地麵,擊起無數碎石塵屑。一雙銅鈴大的虎眼,瞪得三人心裏發怵。


    這巨虎除了身形碩大,與一般山林野虎無甚差別,但不知怎地就是讓三人心驚膽跳,不敢大聲喘氣。壓迫感較那九百年的黑玉蜂王還盛,甚至連衝上去的氣力都沒有。


    巨虎對著三人又是一聲大吼,三人喉結下滾,暗叫不好,誰料它撇下三人跳到死去的暗金巨蟒旁。尖銳的虎爪猛的刺進巨蟒屍身,刨起一塊人頭大小的泛金蛇膽。


    正待仰頭吞下,一道魁梧人影從天而降,雙腿架在巨虎脖子上,鐵桶般的拳頭一拳打上虎頭,另一隻手接住蛇膽,喝道:“死畜生,還想吃獨食!”


    斑斕虎晃了晃腦袋,巨吼嘯穀,好似不滿抗議。遂之一陣亂撞,想將背上之人甩下身去,無奈斷了好幾根大樹,仍遭後者緊緊鎖住腦袋。


    寒淩江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那製住妖虎的漢子赤裸上身,肌肉隆起如銅汁澆築,絡腮胡下掛著九十九顆念珠,雕的卻是頭骨骷髏,如此這般,頭上還鋥亮無比,留有六道戒疤。


    漢子又一拳打上虎頭,聲音雄渾:“蠢物,逞什麽兇!大不了,和尚分你一半!”那巨虎好似通靈,聽到這話霎時安靜了。


    漢子提著蛇膽跳下虎背,來到寒淩江三人麵前,喝道:“你們是何人,竟敢闖到這深處來,嫌小命不夠長嗎!”


    寒淩江道:“我們是雲隱弟子,你又是誰?”


    漢子道:“巧了,我也是雲隱弟子。”又伸出蛇膽道:“這是那暗金莽的蛇膽,修為可有五百年了吧,吃了大補。蛇是你們殺的,和尚不貪你們便宜。”


    身後巨虎好似看出漢子要將蛇膽拱手送人,一聲暗吼。漢子迴身,瞪起一雙不比它小的巨眼,後者隻得低下頭,憤憤不平。


    寒淩江三人瞧著那血淋淋的肉球,隻覺惡心反胃,推道:“大師還是自己留著吧。”


    漢子一笑,灑脫道:“哈哈,那和尚就不客氣了。”遂一口咬了個大半,另一半拋給巨虎。眾人看著他咀嚼血肉,嘴角蛇血四溢,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漢子喝道:“看著和尚作甚?難道隻見過吃齋的和尚,沒見過啖血的羅漢!”他哼聲乘上巨虎,迴頭道:“晚上林子裏危險,快些迴去吧!”


    “記住,切莫與他人提起見過和尚!”言罷,消失叢林。


    三人麵麵相覷,想的無不都是這奇怪的和尚究竟是誰?


    ……


    話說臨近決賽,盧子俊懨懨無氣,既不見人,也不來商議計劃,渾渾噩噩過了兩天,直到比試前一天晚上突然挨個拜訪,讓他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不畏艱險迎難而上,怎麽能輸給一個半大點的黃口小兒。


    還囑咐大家夥要全心全力,孤注一擲,不能藏著捏著,有什麽厲害的獨門絕技都使出來。要午家兄弟把方晴當作石複容看,讓寒淩江把他當成崔小袁,拿出那夜營救雪兒的魄力。


    然後大手一揮,就當晚召集眾人,作了最後的安排與指示。熱血煽情的話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就是許勝不許敗,不成功則成仁!


    然而次日初晨,鍾鳴三聲,盧子俊臨陣脫逃,終是被袁能和寒淩江架上了擂台……


    這場對決是後試的第三場,因為有那位天才神童方晴出戰,氛圍異常火爆,六大長老中除了一向隱逸的慧癡長老,都親來現場。


    如此備受關注,沒有人不明白意味著什麽。


    比試尚在準備階段,場外就已經開始議論紛紛,大抵是在吹捧方晴多麽多麽厲害,幾迴合內就能取勝,至於談到剩下十一人的則少之又少。


    長老們也都在閑談。慧能長老問向慧淨長老:“晴兒入無我已有些時日,不知凝成法相了沒有?”


    慧淨微笑道:“天人五相。”


    幾位長老都點了點頭,慧明說道:“該是如此,晴兒五靈全俱,修成天人五相無疑是最佳的結果。”


    慧恩問道:“那五靈五法呢?”


    慧淨道:“已經傳了生法,掌握的還不穩靠。正法與離法等他上了轉識再授,亂法需破了心念才能學,死法則要悟了白骨。”


    慧真疑慮道:“這會不會早了些?就算五靈生法較為溫和,那也是九神通裏的招數。而且,五靈正法倒還好,五靈離法怕隻有七層的真經修為承受不住。”


    慧明搖頭道:“方晴他天賦不淺,潛力遠不止我們所見,越是加壓越是能將全部潛力發揮出來。就像一隻雛鷹,要好好打熬,翅膀才能長得堅硬。不過退一步,若是轉識層真承受不住五靈離法,就等他破了佛王心法的觀照境再修也不遲。”


    慧淨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又道:“佛王心經尚在師父那裏,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幾時才會迴來。”


    慧恩歎道:“五行全屬的資質實為罕見,數百年難出其一,說到底我們也不知道如何修煉方為上策,摸著石頭過河還是謹慎些好。”


    慧恩一聲慨歎實屬無心,倒讓慧淨突然憶起一件事,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那是一月多天前的晚上,他照例去看望方晴修行進展。


    後者與他說日間修行時,有幾息時間體內靈炁有些躁亂,似是不聽使喚想要逃出。但情況也不是太嚴重,運功調息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修行中靈炁紊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慧淨長老還是鄭重其事地檢查了方晴的靈炁、經脈、真經功法,發現俱無異常。其後幾天再問方晴,也沒有再出現過彼番現象。


    那時他正傳授方晴五靈生法,心想可能是因為修習高階功法,一時承受不了導致的,適應後也就無事。果然此後方晴也確實再沒有過異常,他就把這件事漸漸淡忘了。


    慧真見慧淨微微發神,問道:“師兄有心事?”


    慧淨搖搖頭,嘴上迴道沒事,心底卻不自禁升起一縷憂思。


    迴到擂台上。午家兄弟見袁能和寒淩江終於把盧子俊尋了來,走過去一人一胳膊搭在他肩上,笑道:“怎麽迴事啊大當家。昨晚話說的那麽好聽,今兒個就先當逃兵了。幸好袁當家和寒當家把你找著了。要不然咱們可就不戰而敗了!”


    說罷在盧子俊肩上狠狠捏了一下。盧子俊叫疼不跌,忙說是自己起晚了,絕不是怯逃。


    袁能歎道:“唉,這也不怪大當家,畢竟對麵有方晴嘛。”


    午家兄弟將目光移到遠處一閉眼垂立的孩童身上,不屑道:“不就是破了無我層,有金身法相,五靈屬性都有嘛。分明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還一臉傲氣。哼,不挨幾下咱金雷斧午家的板子就不明白規矩。你說是不是寒二當家?”


    寒淩江笑道:“我倒覺得那童子挺可愛的,有些不忍下手。”


    盧子俊急道:“哎喲,子俊求求各位爺別說大話了,也不怕閃了舌頭。盧某的好日子可都在你們手上了。”


    他剛說罷,四方判決設下大陣,鍾鳴三聲,比試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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