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時間,七層雲葉真經,兩境佛王心法,自己真的能達到老和尚的要求嗎?真的可以勝過他那個天才師弟嗎?


    天脈一事也已過去四月之久,四個月前他還和老道在冰天雪地裏商量如何尋寶,四個月後的今天已經在雲隱寺當起和尚來了。有時候想想真不可思議,四個月的時間有大半是在睡夢裏度過,現在會不會仍是夢裏?會不會一覺醒來老道還在自己身旁?


    所謂疑真疑幻,如夢如煙,大抵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與每一個過去的昨日一樣。三更時候寒淩江便要出發到葬劍湖山壁的出雲崖,到時剛好日出。然後在岩上盤膝坐定,運轉雲葉真經。此地較為偏僻,寺裏弟子多是在山上修煉,鮮有人跡。老和尚也在此處布下了一處靈陣,寒淩江隻需坐在靈陣內吸收天陽源靈就不會被人瞧出異樣。


    不多時東方破曉,朝陽如海水傾倒,漫過寒淩江。


    無行的大網在寒淩江周圍張開,朝陽裏躍動的天陽源靈如海水裏的魚群盡數被其捕獲,一點點壯大內世界中的那輪烈陽。今天是他修煉雲葉真經的第三個月,一層桎梏悄然脫落,雲葉真經第二層慈悲,水到渠成。


    在那日完成築基後寒淩江就潛心修煉起了雲葉真經,於第五日隱隱有所察覺,雲葉真經第一層行將圓滿。


    一開始他還不太敢相信,自己修行的進度竟會如此神速,五日突破一層,即使是第一層,也顯得太快了些。老和尚則跟他講,他並非隻修了五日,而是修了一個月零五日,這還不算他體內本已具備的零零散散的靈力。之後功法突破的速度就要慢下來了。真如老和尚所言,為突破第二層慈悲整整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


    出雲崖上寒淩江深吐一口濁氣,緩緩收功。功法突破帶給他從未體驗過的煥然一新,四肢百骸仿佛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他右手握拳,識海內靈炁噴湧而出,通過靈台轉化為磅礴靈力,一拳送出,隻聽倏的一聲,無形的拳風揚起地下塵土,直送出五丈之外。


    也不知這一拳擊在當日那些雪狼身上會是如何,寒淩江心想。


    以往與老道闖蕩江湖,無論遇到何事都能靠後者那些千奇百怪的符咒解決。是以他雖知曉一些修士神通,卻並未生多少羨慕之心。如今自己踏上修行一途,體會了這諸般變化不同,感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才曉世人為何都想拜師學藝,求仙問道。


    今日是寒淩江與戒律長老的四月之約,他收功後便往長老殿而去。出雲崖距長老殿不近,換做以往可能要用上兩個時辰還多。此時他身俱兩層雲葉真經功法,腳力遠勝從前,在山道上一路奔襲輕越,麵不紅氣不喘,不足半個時辰便上了山頂。


    行至山頂後人聲漸沸,人來人往間便到了演武場。


    雲隱寺演武場的麵積不小,近四千畝的平地上坐落有九十九個白玉石砌成的擂台,造價不菲。它們或圓或方,或高或矮,一圈圍著一圈,從外及裏,眾星拱月般圍著中心一個碩大的擂台。


    寺內弟子除了苦修內功心法,就是來這演武場與師兄弟切磋技藝、實戰練習。現下場地上人山人海,擁擠不堪。


    寒淩江一時好奇,打算留下來看一會,稍後再去長老殿。他在人群中你推我搡,擠出人群站在了外三圍的一座擂台前。這擂台高半丈,長寬俱三十丈,算是一座不小的擂台。


    剛鑽出人群來到擂前,其上就有聲音傳來。


    “慈空師尊座下,三代弟子法木請教!”


    “懷海師尊座下,三代弟子法石請教!”


    兩人各持木棍,擺開架勢正是要相互切磋。


    台上悄寂無聲,台下隅隅私語。


    有人說:“這法石算是慧能長老那脈數一數二的三代弟子了!”


    另有一和尚說:“可不是嘛,這都連敗五人了。上一場出戰的還是慧明長老的最喜愛的徒孫,結果被打的頭破血流的,絲毫不留情麵啊。眼下那人的師兄出來應戰了。”


    又有一和尚說:“法草平日仗著長老喜愛作威作福,實則是花拳秀腿,也真虧他敢登擂!不過他師兄法木卻不能小覷,聽說他今年修煉雲葉真經突破到第二層了!與那法石可謂旗鼓相當啊!”


    眾和尚點頭,都道有好戲看了!


    寒淩江看台上那兩人均長的是虎背熊腰,高出自己一個腦袋,手持木棍,穩如泰山。聽那些和尚說他兩人都突破至雲葉真經第二層了,心想自己也突破第二層了,比劃起來不知孰強孰弱?


    正當他心裏各種比較時,台上兩人已交戰起來。法木和尚率先進攻,隻見他腳尖輕點地麵,身子一躍向前,三丈的距離瞬時而過,對著法石麵門就是重重一擊。這是雲葉真經裏的岩雲步,能瞬時提高身法,動如脫兔。


    法木棍棒順勢而來,勢大力沉,法石卻不避不躲,自負長年修煉硬功遠非他人可比,單手持棍格擋。


    當的一聲響過,兩人一觸即分。法木雙手持棍而擊尚覺得如遇頑石,兩臂震麻,虎口欲裂,法石單手持棍卻若無事人般,手臂微顫便消去力道。兩人硬功程度高下立判!


    場外觀眾叫好,法石咧嘴笑道:“師兄如何,在下的禪意不動功可還受用?”


    法木也不迴他話,心想法石的禪意不動功成名已久,三代弟子鮮有人能出其右,自己確實也不如他。要想勝之,非得以巧擊不能!


    法石不再客套,憑借自己多年苦修的禪意不動功向法木發動猛烈進攻。法木不躲不避,法石每次攻來,他都持棍防禦。相擊一次,自己就後退一步,漸漸被逼至擂台邊緣。


    “看來法木要不行了”場下有人道。


    “未必。”有人接道。


    “法木與法石修為境界相差無幾,得勝全關乎一心。法石心高氣傲,從來低估敵人,高估自己。與這點上,他便落了下乘。


    法石修的是裂岩棍,以力量出眾。法木修的是纏雲棍,以靈巧出眾。眼下他隻守不避,怕是在琢磨法石攻路,一有機會就可逆轉局勢。”


    法木離擂台邊界已不足三丈。他腳尖點地,身子再往後移了一丈,避開了法石的一擊。法石剛剛一擊是裂岩棍路數中的一個虛招,真正的殺招卻在現在。


    法石得意一笑,毫不遲疑地猛撲過去,手中執棍直擊法木要害,恍若勝券在握。孰料法木還未立穩,腳下又是一踏,身形向前側移了半丈。


    這下法石撲了個空,法木立即執棍迴擊,正中法石後頸。


    法石本來就呈前撲之式,兔起鶻落間後頸正中一棍,身子趔趄將倒。以他修為本可以立即止住,但法木又如何能遂他願,當下使得一套纏雲十三棍猛攻其下盤。


    法木得了優勢,腳下岩雲步踏得肆意,手中纏雲棍舞得酣暢,而法石一步錯,步步錯,縱然硬功了得,身法卻不如法木,局勢瞬間扭轉。


    法木的纏雲棍舞得虎虎生風,將法石不斷逼往擂台邊境。


    場上局勢一邊倒,場下觀眾也看得過癮,大聲叫好。讚道能將岩雲步與纏雲棍結合得如此完美,三代弟子中怕是隻有他法木一人了。


    瞧二人勝負快分,寒淩江先擠出人群離開了。


    路上心想自己也修煉了兩層真經,但未學過任何招式功法,體內納了兩月多的靈炁豈不全無用武之地了?要是再和人相鬥比拚,那還不隻有磕頭認錯,叫爺爺的份?


    他一麵為此發愁一麵往長老殿走去,殊不知長老殿裏也有兩人正愁著,其中一人正是他要見的戒律長老慧真,另一人卻是執事長老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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