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交待的證詞雖然不多,隻有幾句而已,但卻足以讓孟昶死無葬身之地!上一句是孟昶的原話,下一句便是張公公理解之後意思!哪怕孟昶說證詞明顯牽強附會、是張公公故意栽贓陷害也無濟於事!


    李公公是什麽人?那可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主,他會聽你狡辯?


    林勇鵬試探性地問道:“李總管,咱們要不要現在把孟昶抓起來先?”


    李公公眉毛一揚,舉著手中張公公已經按了手印的證詞說道:“不急,先把這個給晉王過目,至於怎麽處理這些人,等晉王示下!”


    林勇鵬道:“好!”


    李公公一揮手,張公公三人便被押下!三人剛想大聲喊冤,嗤嗤數聲,李公公隔空封了三人啞穴!


    李公公走到月亮門,探出半個身子,遠遠的看著正在釣魚的孟昶,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


    他很同情這個男人。昔年陳後主雖然亡國,但至少保住了老婆!還留下了破鏡重圓的千古佳話!


    可這位曾經的蜀帝,先是丟完了大蜀全境不說,最後還把自己的女人全都給丟了!


    所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隻要是個男人,老婆被人睡了就不可能無動於衷!不可能不想出了胸中的窩囊氣!


    在大勢麵前,他或許不敢有大的行動,但不代表風波結束之後他不搞小動作!


    李公公將張公公的口供呈給趙光義,趙光義掃了一眼竟然絲毫不以為意,笑道:“今天就啟程迴大宋,把蜀王帶上,等到了大宋,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在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怎麽唿風喚雨?我說個不好聽的話,他就算死在床上都沒人給他收屍!他還想搞事情?真特麽的可笑!”


    李公公笑道:“孟昶一定想不到咱們今天就啟程,他的計劃肯定全都泡湯了!”


    趙光義淡淡地道:“就他這水平,還敢和我鬥,真把自己當顆菜了!”


    李公公突然小聲道:“殿下,明日我啟程,這蜀王宮裏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


    趙光義直接打斷李公公,“花蕊夫人、李豔娘、玉奴帶走,其餘的貓貓狗狗你看著辦吧!”說完拂袖而走!


    李公公躬身抱拳道:“遵旨!”他沒料到晉王竟然放權給了他!這可是莫大的信任啊!


    身後的一幹皇城司武德卒、探事卒齊聲道:“恭喜公公!”林勇鵬生怕被李公公誤會也連說兩聲恭喜!


    李公公笑道:“恭喜什麽?”


    一個武德卒笑道:“晉王殿下將這滿宮大小的生殺予奪之權留給了公公,這可是一筆滔天富貴啊!”


    李公公故作不解,笑道:“你說說,真要是有什麽好處,自然少不了諸位的!”


    那武德卒立刻眉開眼笑,“公公,這整個蜀王宮裏上上下下恐怕得有數千口,他們的生死去留可都掌握在公公手中!您隻要放出話去,想活著出宮迴老家的一個價,想去大宋皇宮謀個差事的又是一個價,從一兩到五兩不等,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主動上門交銀子……”


    “要是他們都不交銀子呢?”


    “那簡單啊,統統都賣掉!男的賣到西域為奴,女的賣到青樓為妓,一個人就算賣上十兩銀子,那也是上萬兩了!”一說至上萬兩,其他武德卒立刻瞪大了眼睛!


    李公公指著武德卒的鼻子笑罵道:“你小子的心真黑啊!拿他們的血汗錢本宮於心不忍啊!”


    武德卒嘿嘿一笑,“那些無權無勢的,也就意思意思,不繳銀子都無所謂,但是可以拿東西交換,比如,拿別人的秘密交換,說不定能得到什麽驚天大情報呢!”他專司刺探情報已經成了職業習慣,所以本能地提了這麽個建議!


    李公公眼睛頓時一亮,“你小子是真壞啊!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哈…..萬一套出什麽有價值的情報,那可比銀子重要多了!事成之後,定當重賞!在座諸位統統賞!”


    一眾皇城司武德卒立刻都跟著肆意大笑!


    林勇鵬也故作笑臉,免得與眾不同被看成異類,甚至引起李公公不必要的誤會!


    臉上笑著,心裏卻很憤怒!


    這些蜀王宮中的宮女和太監,哪個是心甘情願進宮的?哪個身上沒有一段心酸血淚故事?這麽些年即使小有積蓄那也是靠出賣尊嚴、受盡屈辱才換來的微薄賞賜,有些人命薄,可能早就成了宮鬥的犧牲品,其餘這些人好不容易熬到現在,本以為見到曙光了,結果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這幫吸血鬼,居然連這些可憐人都放過,簡直不是人!


    突然李公公扭頭看著林通鵬,笑眯眯地道:“林將軍,你放寬心,我做事向來有分寸!剛才不是說了嗎,那些身世可憐的底層宮女和太監,我會網開一麵,絕不為難!我本來也是貧苦出身,又是個廢人,廢人怎會為難廢人呢?”


    林勇鵬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好在自控力還不錯,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公公何出此言?末將一切聽從公公安排就是!”表麵說得淡定,但他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以為,李公公分明是在敲打自己!


    看來自己的情緒控製還差了火候啊,讓人一眼就看透了心中所想!


    卻聽李公公笑道:“林將軍客氣了,誰不知道鳳副總指揮使和你關係匪淺?有機會還請林將軍替咱家在副總指揮使麵前多多美言幾句啊!”言下之意,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別節外生枝!


    林勇鵬心念電轉,立刻明白了現在的形勢!他險些忘了鳳九霄的特殊身份!一直以來,他隻記得鳳九霄武功蓋世,是山盟盟主,還記得所謂的皇城司副總指揮使官職那是前朝大周世宗皇帝封的,卻忽略了一個關鍵!如今大宋立國,皇城司基本用的原班人馬,隻不過是魏千歲由副轉正接替了總指揮使一職,而鳳九霄已經被大宋皇帝重新封為皇城司副總指揮使,這一點他居然有些忽略了!他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鳳九霄一直行走江湖,讓大家都忽略了他在朝廷中的影響力!他忽然想起來,曾經不知道誰說過,趙匡胤能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離不開兩個人的支持!一個是魏千歲,另一個就是鳳九霄!


    這個傳說如果是真的,那鳳九霄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那可不輕啊!


    不過平時晉王很尊重鳳九霄,似乎又和這些東西無關!堂堂皇帝的親兄弟,會怕一個副總指揮使?周世宗在世時,是魏千歲舉薦的趙匡胤,趙匡胤自當感激,但如今趙匡胤已經貴為皇帝了,魏千歲再見時都要行跪拜之禮!正職都要貴,副職有什麽牛逼之處可以不跪?但聽說鳳九霄就有不跪之特權!最近發現,晉王見到鳳九霄時是格外親近,反而是鳳九霄不以為然!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鳳九霄地位超然啊!


    他看著李公公那笑眯眯的眼睛,忽然發現,原來自己竟險些犯了大錯!


    守著金山卻不知道,反而天天擔心餓死!簡直是笑話!


    自己一直在小心防範著李公公,哪裏想到李公公竟也防範著自己?真是好笑!


    林勇鵬賭了一把,決定站隊晉王,這是一件足以掉腦袋的大事,他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跟著晉王一條路走到黑!


    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的對待趙光義身邊的每一個人,不想被這些人背刺,導致自己陰溝裏翻船!


    但現實卻著實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怕李公公孤立自己,在晉王麵前遞自己的黑狀。


    李公公何嚐又不怕林勇鵬背地裏使陰招?私下搜集自己與他為敵的證據傳給鳳九霄?


    林勇鵬腦海中不斷複盤各種場景,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如果鳳九霄若真的替自己出頭,當著晉王的麵殺掉李公公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晉王十有八九不敢吭聲!


    林勇鵬想通此節,立刻表現得更加恭敬,“公公言重了,公公殫精竭慮為朝廷分憂,末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末將一定時刻以公公為楷模,竭盡全力為朝廷盡忠!”


    他現在總算學會了一些答話的技巧,那就是不要直接迴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直接表明態度就萬事大吉!他的態度很端正!


    李公公看了林勇鵬一眼,心道:這家夥果然上道!你既投之我桃,我自然報之以李!


    他立刻笑道:“好!大家一起發財去!”


    無名湖底。龐十五衝在最前,越往前越覺得不對勁,衝出數百丈了,什麽也沒發現!除了無窮無盡的水草在湖底來迴搖擺,除了各種各樣的魚類,什麽也沒發現。


    水底陰冷而昏暗,處處透著陰森詭異!


    忽聽鳳九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站那別動!”


    龐十五立刻刹住身形,懸浮水中,四下觀望。他心道:難道大哥察覺到危險了?


    四周水裏遨遊著大大小小的魚類,似乎對他這個人類充滿了好奇,圍著他遊來遊去。起初離得遠,後來見他似乎沒什麽危險,就越來越近!


    龐十五驀覺腰間血劍竟顫動了一下,發出嗡嗡聲響!


    所有的魚兒似乎感應到了殺氣,霎時間四下逃散、無影無蹤!


    龐十五頓時心頭一懍!魚兒被劍氣驚走,但血劍為何發出劍氣?龐十五不禁握了握血劍的劍柄!


    通常情況下,血劍自鳴,意味著它感應到了某種危險正在靠近!


    鳳九霄這時來到了他身旁,“你的血劍剛才是不是有感應了?”


    龐十五道:“是!”


    鳳九霄望著前邊茫茫湖水,取出了身後的震天弓,“那條蒼龍若是想死,我倒不介意送他一程!”


    龐十五道:“蒼龍?我在岸上隻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輪廓,感覺像龍,但又不敢確定,原來那竟然真的是一條龍!為何叫蒼龍?”


    鳳九霄道:“其實蒼龍也叫青龍,不過為了和魔教青龍區分而已,另外,這條龍的年歲似乎比青龍還要大,感覺特別的蒼老,與青龍相比,年老力衰,戰力太弱!”


    “那該叫老龍啊!”


    “隨你便吧!”


    “那血劍感應到的危險氣息難道是這條老龍帶來的?你不是說老龍很弱嗎?”


    “你腦子是木頭啊?老龍的弱是和青龍相比!和你相比,肯定很強啊!生吞五倍琉璃高手不費吹灰之力!”


    “你意思是說對付你這個六倍琉璃就不行了唄?”


    “不是,如果是六倍琉璃境在它麵前也白費!我之所以不怕它,有兩個製勝法寶!”鳳九霄一揚手中震天弓,龐十五張嘴說道:“第一個便是這震天弓對吧?”一團氣泡從他嘴冒出,頗為滑稽。


    鳳九霄道:“對個毛!”


    龐十五一怔,“不是嗎?”


    鳳九霄左手舉著震天弓,沒有說話,龐十五正不知所雲,突見數條藍色電蛇從鳳九霄左臂冒出,遊向震天弓,眨眼之間,震天弓表麵電蛇飛舞,劈啪作響!


    龐十五立刻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先天雷種!有了先天雷種,即使沒有震天弓依然可以打得老龍瑟瑟發抖!那第二個法寶呢?”


    鳳九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比格沃夫和劉滅周也趕到了!


    龐十五一臉疑惑地道:“難道你要用嘴咬死那條老龍?”


    鳳九霄瞪了龐十五一眼,“我特麽咬死你!”


    劉滅周道:“十五,你大哥會龍吟你不懂?”


    龐十五一怔,“龍吟?哦,我知道了,他的內力確實太霸道了,一聲怒吼可以震死三倍琉璃境以下高手!威力堪比龍吟!”


    劉滅周搖頭,“你說的不是龍吟!”


    龐十五頓時有些不爽!


    他瞪了劉滅周一眼!


    難道我還不如你了解我大哥?


    鳳九霄盯著龐十五,一字一頓道:“十五,劉兄說的龍吟,就是真正的龍吟!我會發出真龍的嘯聲!以前我並沒有告訴大家,你自然也不知道!”


    “真正的龍吟?什麽意思?龍的嘯聲?你是說你可以模仿真龍的聲音?”


    鳳九霄沉聲道:“你就這句話說對了!”


    龐十五頓時想起了以前大哥的嘯聲竟然聽著和魔教青龍有些相似,原來他本身發出的聲音就是龍的嘯聲!


    “大哥!第二個法寶就是真正的龍吟,對吧?”


    鳳九霄沒有說話。


    沉默就是默認。


    四個人同時盯著前方。


    劉滅周也把靈寶弓掏了出來!


    最近他總覺得莫名的心煩意亂!


    鳳九霄前些天告訴他,玉奴已經往這邊趕來。鳳九霄本來想配合玉奴給劉滅周一個驚喜,但又不忍心見劉滅周每晚獨坐屋頂望月相思,隻好透露玉奴可能會來,但具體哪一天不清楚!


    劉滅周這幾天根本靜不下心。玉兒被鳳九霄安排到了太行山袁家,那裏有不少高手守護,劉滅周也比較放心。如今隻等和玉奴團聚了!


    前邊是無盡的黑暗。


    鳳九霄左手舉弓,右手凝水成冰、化冰為箭,箭身電光閃爍、聲勢驚人!


    敵人既然利用黑暗設伏,那我就驅除黑暗!


    嗖!箭出如龍!


    雷龍冰魄箭向前方徐徐飛去!速度不快,但蘊含無上雷力,追求的不是一擊必中,而是勞師襲遠!猶如探照燈,照亮前程!


    箭光所至,一片光明!


    水下阻力雖大,但鳳九霄這一箭潤物無聲反而阻力極小,一直前行不墜!


    一百丈後,箭龍如燈,照亮了前邊的一麵高牆!牆高不見頂!


    再看,原來那不是高牆,而是一座山!


    山壁陡峭,猶如刀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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