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滅周見鳳九霄一口氣花了十萬兩白銀而麵不改色,心中不禁也是為其魄力所震!自己在西蜀雖然貴為王侯,卻空掛虛名,每月的俸祿不過一百兩,至於家眷的開銷蜀帝到是很痛快,隨便買,由內務府專門去銷賬。也就是說可以隨便吃隨便喝,但就是見不到錢!蜀帝也要防自己太有錢了!


    所以讓劉滅周一擲千金萬萬做不到!他也想過,即使自己錢財無數,讓自己隨手花出十萬兩怎麽也得猶豫半天!他不禁自嘲:看來映月山莊很有錢,自己不會挨餓了!


    鳳九霄又給中年男子留下了一封手書,免得日後送劍路上出現意外。


    夜市上有不少外地來給朱八太爺賀壽的江湖人士,大家既都知道彼此來此是同一目的,所以都刻意保持低調,盡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磨擦。


    但世事無常,偏偏有兩夥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因為雙方在瀏覽各個攤位時不經意間碰撞了一下肩膀,頓時引爆了火藥桶!


    雙方已經劍拔弩張隨時開戰!


    鳳九霄和劉滅周站到一處假山上,居高臨下觀望。相距不過五丈。兩幫年輕人一方七人,一方九人,各不相讓,外邊則被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左邊九人,俱是“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夜伴讀”的風流書生,右邊七人,俱是“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的勁裝武生,雙方衣著打扮上就涇渭分明,一文一武,一剛一柔,似乎先天就水火不容!


    兩邊都是佩長劍!


    更要分出個雌雄了!


    劍已出鞘。


    書生們雖然是書生打扮,可瞎子都看得出來這些人哪裏是書生?各個身材高大、舉止彪悍,一口一個特麽的,哪有半分斯文?


    反倒是那些武生打扮的年輕人相對更加正氣凜然一些。聽他們爭論半天,鳳九霄聽出了大概的意思。在人流如織的集市上,兩幫人不經意碰了一下,武生打扮的不以為意,繼續前進,而被撞的書生覺得自己被侵犯了尊嚴,要求武生道歉。武生也是個爆脾氣,“沒說是你撞我就夠給你麵子了,如今倒打一耙卻說是自己的責任,豈有此理!打架怕過誰?來啊”


    鳳九霄心道:就你們這些渣渣,武功不高,脾氣不小,還敢在這裏惹事生非,這裏四大家族的人必定不少,一旦他們敢突破駐馬鎮的規矩底線,必受到四大家族的懲戒。


    駐馬鎮最著名的規矩之一便是“不得尋釁滋事”!


    現在不管誰對認錯,隻要你參與打架鬥毆就得先打五十大板再說!


    按照鎮上的說清法,原本你可以躲,可以讓,可以將事態控製在萌芽狀態。可是你非得罵來還口,打來還手,那就得承擔對等責任。雙方一個也跑不了。


    有位先賢說過: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這時候鎮上的衙役終於現身了,十多個衙役手持長刀鐵尺鐵鏈,分開人群,大聲叫嚷:“讓讓,讓讓,裏邊的人聽著,把兵器扔掉地上,統統蹲下,再不聽勸或可別怪咱們不客氣了!”


    裏邊的人無動於衷。


    那衙役頭目臉色頓時有些陰沉。他見雙方一共一十六人,自己這邊才十一人,力量不足,便讓一人迴去搬救兵!他暗忖:居然不給麵子,一會別怪我對不住你們!


    駐馬鎮,流動人口太多,太雜,三教九流絡繹不絕,每天進出的人口都成千上萬,想指著十幾個衙役來負責治安不是開玩笑嗎?


    駐馬鎮的穩定對誰利益最大?自然是朱家!


    所以朱家對衙門有承諾,他們成立專門的執法隊伍,做衙門的後盾。


    除了朱家,其餘三大家族也有相關利益在駐馬鎮,他們在駐馬鎮也有分堂,也對衙門承過諾。


    所謂的救兵,便是四大家族的人!


    所以十六個毛頭小夥子翻不了天!


    衙役頭目身材不高,但很粗壯,濃眉闊口,頗有威嚴。他站在兩夥人中間,臉色寒冷如冰,陰沉地道:“你們是哪裏來的?把兵器歸鞘,然後放在地上!”


    九名書生臉上全是輕蔑的表情,居然無一人響應!


    而那六人卻相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商量,片刻後長得身材最高的一人對衙役頭目說道:“我們可以陪你迴衙門,但師門有命,劍,實在不能離手!”這句話說的夠有識誠意了。江湖上向來有“劍在人在,劍毀人亡”的規矩,對方沒有說自己不懂規矩已經很給麵子了,而且還同意到衙門接受詢問,衙役頭目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迴頭再看看九名書生模樣的人正一副趾高氣昂的德性,哪裏有半分將他放在眼裏的樣子?


    或許是感覺到在萬千人麵前突然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你們可以走了,他們,留下!”


    七名武生頓時神色輕鬆,齊刷刷地向衙役頭目抱拳道:“多謝大人明察秋毫,我等在此謝過!”然後七人拔開人群自行離開。


    書生中有一個相對比較像書生的書生突然躍眾而出,他長劍已入鞘,手中持一把竹扇,扇麵打開,上麵是四個字“衙官屈宋”。鳳九霄一看便樂了,這年輕人實在太狂了!衙官是指軍府的屬官;屈指屈原;宋指宋玉。意即要以屈原、宋玉為屬官。這是自誇文章好到不得了!


    衙官屈宋的書生長得頗為英俊,是這裏邊唯一沒長胡子的書生,膚色雖然也不白,也不嫩,但卻是這九人當中皮膚最好的了。他盯著衙役頭目,語氣平淡地問道:“為什麽把他們放了?你是在欺負我們嗎?”


    這種問話的語氣說他幼稚吧不像,可是說不幼稚吧又讓人無法迴答。衙役頭目心道:難道問話高深的最高境界就是幼稚?看這年輕人要是有點城府也不可能在這裏鬧事!裝腔作勢,故作深沉!衙役頭目冷冷地道:“他們配合行動,你們抗拒執法!”


    那自比衙官屈宋的書生突然神情冷傲,斜眼看那衙役頭目,“我若說我也是官差,正在執行公務,而你卻幹擾我執法,協助嫌疑人逃跑,你怎麽說?”


    衙役頭目又打量了他們一番,看著扇麵上那牛氣衝天的“衙官屈宋”四個字,不禁冷笑道:“你若是官差,我給你跪下磕頭!”


    那書生折扇一收,赫然掏出一麵銅牌,喝道:“那你跪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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