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有一個巨大的山洞,洞口是粗如兒臂的鋼柵欄!


    這便是華山派的“悔罪洞”,與“思過崖”不同,思過崖是犯了小過的弟子麵壁思過之處,自由活動的範圍較大,隻要不下峰頭即可,但悔罪洞不同,隻要是在華山犯了禁的外人或是本派弟子在外麵犯了嚴重門規的,一律關入此洞長期不得自由!與官府大牢無異,條件甚至更差,沒有門窗,要承受嚴寒酷暑各種極端惡劣天氣。


    所幸關押的都是武林高手,否則入此洞者無異被判死刑!


    遠遠便聽到黑漆漆的洞裏有野獸的沉重的嗬嗬喘息聲音!


    聲音充滿了憤怒!


    似乎聽到了眾人的腳步聲,洞裏驀然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將諸多女弟子嚇得花容失色、大聲驚唿!


    鳳九霄本能牽住了袁紫珊的纖纖玉手!入手冰涼,看來也是嚇了一跳!


    所有人離洞口還有五丈便停了下來。


    令狐掌門歎了口氣,“過了今夜,他又恢複了常人心性,身手也隻是普通人,殺之雖易如反掌,但卻勝之不武!”


    鳳九霄看著令狐掌門憂心忡忡,不禁心存敬重:“掌門說得極有道理。不過總是這般長期關押他也不是個辦法啊。”


    令狐掌門道:“是啊,可是隻怕放他一入江湖便要掀起血雨腥風,到時候很難收拾殘局!”


    鳳九霄有些不解:“他有那麽厲害?”


    令狐掌門苦笑道:“銅皮鐵骨,力大無窮,來去如風,噬血成性!”


    鳳九霄眉頭緊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隻怕到時候真的會為禍人間!那以後怎麽辦呢,你就長年關著他?”


    令狐掌門苦笑道:“連公子想必早知道這狼人後患無窮,但是他卻甩給我華山派處理,實在出乎我之預料!犬子對連公子向來崇拜,以與其結為兄弟為榮,事事以連城馬首是瞻,但連城的手段太過拙劣,竟然隻把鏡兒當成狗腿子而已,哪有半分兄弟情誼?他其實一直對我心存芥蒂,這次分明是敲山震虎!若不是亂石灘一戰,鏡兒根本想不到,生死關頭連城對自家兄弟竟然不管不顧!好在鏡兒也有所醒悟,連城梟雄本色,薄情寡義,我想袁姑娘亦深有體會!這種人如何成為領袖群倫的龍頭大哥?西北武林被他攪得早已是烏煙瘴氣!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他都收,嶽池、邱飛鵬這等犯案無數的黑道人物他也收,多少無辜百姓的冤情無處伸張?可是誰又能怎麽樣呢?連城樹大根深,沒有十足把握誰敢動他?一著不慎便會被他強勢反撲!鳳少俠,實不相瞞,我今日已經是在豪賭了!”


    鳳九霄嗬嗬一笑:“豪賭我和連城誰能站到最後對吧?”


    令狐掌門也不迴避,直言不諱:“你也知道,我雖然號稱八大門派之一,但是身處西北,整個西北都是連家說了算,不和他們搞好關係就算想做好事也難!”


    鳳九霄笑道:“理解!所以你急於加入山盟?”


    令狐掌門訕訕一笑:“不錯。這次你們的出現正好讓我下定決心!”他轉頭望著山洞,瞳孔收縮,“明天我將物歸原主!把狼人送迴長安!”他凝神令狐鏡,“幸虧鏡兒還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否則將來遲早要落個死於非命的下場!”


    鳳九霄道:“連城這人的確毫無原則,任性妄為,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敢收,他當他是孟嚐君呢!他的勢力固然越來越大,但激起的公憤也越來越大,公平和正義讓他毀得一塌糊塗!凡事都逃不過盛極必衰,隻要令狐掌門今天第一個公開與連城劃清界限,我想整個西北武林的格局立刻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令狐掌門頷首道:“不錯,西北武林想跳出來公然挑戰連城的人不是沒有,隻不過不敢當第一個而已!既然我華山今日成為山盟的一員,撥亂反正、恢複西北武林朗朗乾坤自然責無旁貸,首當其衝!”


    門下幾個弟子不禁麵露焦慮,心想這掌門是不是傻了?少掌門也一直沉默寡言,這華山派大好局麵就要麵臨崩潰的邊緣!和連大公子對著幹,不就是和整個西北武林對著幹嗎,不就是和連大將軍唱對台戲嗎?今後華山派隻怕要一蹶不振,不,有可能萬劫不複!


    他們對鳳九霄是越發的憤恨,長得沒連公子帥,沒想到挺能忽悠,真是醜人多作怪!


    一個自以為和少掌門關係匪淺的女弟子對令狐鏡嬌嗔道:“少掌門,你難道要和連公子鬧翻?他可是你大哥啊?沒了他的庇護咱們華山派在江湖上隻怕寸步難行啊!”


    令狐鏡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忽然看著那女弟子獰笑道:“你是不是和連城有一腿?”那女子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不禁退了一步,令狐鏡卻步步緊逼,“連城是我大哥?你封的?你到底是喜歡我大哥還是喜歡我?沒了連城我連大門都不敢出了是吧,啊?”女子一臉驚恐連連後退,再退幾步便是萬丈深淵,眾人剛想製止,一聲狼嚎刺破寧靜的夜空,眾人一驚!


    突見崖邊躍上一個高大身影!


    一望之下,眾人盡皆背脊生寒!


    狼首人形,身高兩丈,一身肌肉極其強壯,滿身的長毛如鋼針一般豎起,眼似銅鈴怒目圓睜,獠牙尖銳閃著森冷寒光,喉嚨間發出瘮人的嗬嗬聲,身形微躬,似乎要隨時撲殺獵物!


    第二個狼人!


    鳳九霄望向令狐掌門。


    令狐掌門亦是滿臉疑惑,“怎麽會有第二個狼人?”眾人都死死盯著這頭人狼!


    “狼人”陰森森的眼光掃視眾人,一身恐怖的噬血氣息陣陣襲來,個別女弟子幾乎要昏厥過去,臉色蒼白至極!


    令狐掌門向前一步,頓時殺氣彌漫:“你又是何方神聖?”


    那狼人隻是嗬嗬喘著粗氣,瞪著血紅的雙眼,身形越發低垂,隨時發動雷霆一擊!


    令狐掌門手一抖,長劍在手,劍花一挽,瞬間氣勢如虹!劍意如潮向狼人湧去!


    那狼人似乎毫無波動,任憑長劍近身!


    電光石火的刹那,狼人竟然一閃而逝!長劍居然刺空!


    令狐掌門本能橫移數尺,隻覺一道灰影挾著一股勁風從身側刮過!力道驚人!


    狼人一爪抓空似乎有些意外,頓時雙眼兇光暴射,雙爪下垂伸直狹長而鋒利的指甲,仰天怒嚎!


    看著它尖銳的獠牙,幽森的雙眼,鋼鐵般的身軀,眾人隻覺一股凜冽的寒意襲上背脊!


    在如此寧靜的夜晚,沉悶的低吼更顯刺耳!如催命的鍾聲一樣,令人膽戰心驚!


    眾人的目光正關注眼前狼人,不想身後山洞忽然一聲炸出一記響徹雲霄的狼嚎,嗚——


    眾人迴頭一見,隻覺魂都要被嚇飛了,幾個華山男弟子竟然腿都嚇軟了,差點癱軟倒地!


    隔著粗大柵欄,大夥看到一顆碩大的狼頭自黑暗中緩緩露出,看越來足有崖邊狼人三倍之巨!


    再看前足,果然粗如象腿!


    令狐掌門瞳孔收縮,有些絕望:“它竟然升級成功!”


    鳳九霄一直雲淡風輕,輕握著袁紫珊的手。袁紫珊的手是溫暖的,唿吸也是平穩的,鳳九霄便知道她也不緊張。她對身邊這個男人無比信任。她相信無論有再大的危險,隻要有鳳九霄在身邊都會迎刃而解!


    “升級?什麽意思?”鳳九霄盯著崖邊那頭狼人問道,“難道是一種破境?”


    令狐掌門道:“類似。”


    鳳九霄道:“那它現在破境了會有什麽不同?”


    令狐掌門幽幽地道:“洞外這頭狼人我勉強能周旋一番,但絕無必勝把握,而洞內狼人若是現身,我抗住它雷霆一擊都難!”


    鳳九霄眯著眼睛道:“那就不能再考慮它可憐的身世了,這人實在太危險了!看來隻能消滅掉以絕後患!”


    令狐掌門也頷首道:“據我所知,狼人一旦升級成功,就意味著它們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不舍棄人性,是無法突破桎梏達到至強境界!”


    所以這些怪物是“它”,而不是他!


    隻要還心存一絲人性,就永遠無法突破桎梏,達到天級狼人境界!


    兇殘,勇猛,堅忍。


    行動迅速,來去如風!


    狂暴絕倫,撕碎一切!


    鳳九霄道:“眾所周知狼是群居動物,不知道這狼人是否也是群居,除了這兩個,華山到底還有幾個狼人?我懷疑剛才那洞內狼人是在召喚同伴!”


    眾人無不駭然失色!


    一個洞外狼人就如此強大,再來幾個豈不是要將華山派屠戮殆盡?


    令狐掌門也是一臉驚慌,“萬一再有這可如何是好?”


    鳳九霄道:“你抓緊傳出號令,讓所有弟子都到此處集合,不要落單,免得被一一擊破!此時、此地、最安全!”


    有一個弟子精神幾近崩潰,大聲斥責:“你瘋了!大家應該化整為零,保存力量,怎麽能集中在這個地方坐以待斃?”


    另一個弟子也跟著附和道:“就是,萬一再有狼人出現,我們都在這裏,豈不是要被圍殲?”


    不等眾人再聒噪,令狐掌門手中一道電光已經射向半空,炸出一柄劍形火花!


    “我相信鳳少俠!”一言以蔽之!


    頃刻之間隻見群峰之上燈火闌珊,無數亮點向戴罪崖聚攏,如百川歸海,萬流歸宗。


    幾個崖頂弟子顫聲道:“掌門,所有師兄弟們他們不知道狼人的厲害,你讓他們都過來豈不是來送死?”


    令狐鏡其實心下也是焦慮,麵臨生死關頭誰還能鎮靜如常?


    但他一見曾詠麵色如常,林勇鵬麵色色如常,甚至王鶴鳴、龐十五、辣椒等人都一臉平靜,天鷹十八騎也是個個如同木頭人,他便十分不解!


    至於袁紫珊,依偎在鳳九霄身邊,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自然什麽也不怕,這很正常!


    但是其餘這些人憑什麽都這麽鎮定?鳳九霄武功再高,也不過就是九境巔峰而已,殺死洞外狼人或許不成問題,但是要抗衡洞內巨無霸狼人卻讓人無法相信!如果再出現幾個狼人,隻怕後果更不敢想象!


    洞外狼人目光陰森恐怖,盯著其中一個女弟子,緩慢低下頭顱,躬背如弓,分明是要發起進攻!


    眾人長劍出鞘,劍尖遙指狼人,擺好防禦陣型。幾個華山弟子見勢不妙,身形漸漸後退!令狐掌門全神貫注盯著洞外狼人,隻好假裝視而不見!


    天地一片肅殺!


    驀地——


    洞外狼人一聲怒嚎,身形如電、撲殺而至!


    突然一道人影閃電般躍出人牆,一道劍光直刺狼人眉心!


    正曾詠以繞指柔迎頭而上!


    狼人似乎感到絲絲劍氣背後的危險,竟然右爪閃電般橫拍在劍身,劍身一蕩,劍尖略偏,劍鋒從狼人左肩頭劃過!


    兩人身形交錯時,曾詠迴手一劍,繞指柔在狼人脅下又戳了一下!


    狼人連中兩劍身形速度略微受阻,那女弟子得以及時躲過必殺一擊!


    狼人一擊撲空,有些又驚又怒!它緩緩迴頭,冷冰冰的眼神凝視著曾詠!充滿了怨毒和殺意!一裂嘴,露出森森尖齒,兩顆獠牙讓人望而生畏!


    狼人的肩頭和脅下本來正在滲出鮮血,但曾詠看到創口竟然沒有想象中的大,而且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什麽情況?四目相對,各自驚異!


    狼人是驚異對方的劍鋒是如此犀利!居然能刺破自己的皮臉!


    曾詠則驚異狼人的皮堅肉厚,繞指柔竟然隻是劃破了一道小傷口,更逆天的是狼人竟然有自愈能力!


    狼人再次撲上,曾詠亦不敢硬抗,生怕被它一爪洞穿!狼人前爪猶如三柄彎刀可以伸縮自如!而且它剛才插入地麵時極其輕鬆,削石如切豆腐!


    而地麵可是堅硬的岩石!


    呯!身後一聲巨響!


    眾人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洞口欄杆竟然洞內狼人一頭撞得彎曲成弧!欄杆上下嵌入崖壁的接頭之處已然鬆動,瑟瑟掉粉!


    這是隨時破壁而出的節奏啊!


    呯!


    第二下!


    山下又是一聲狼嚎!


    眾人心頭一懍!第三個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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