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之後,影像再次浮現。


    出現的還是那個白衣女孩,不過這次她的衣服並不白淨,沾滿了泥土。


    她這小臉上髒兮兮的,還有一些淤青,似乎被誰給揍過一般。


    “紫研,你沒事吧?”一道清脆的動聽的女聲響起。


    似乎就是錄製這影像的人。


    “沒事……”白衣女孩用她的手背擦了擦臉頰……本就髒兮兮的臉頰更髒了。


    “噗嗤……”一聲輕笑響起,“你呀,越擦越髒,成小花貓了。”


    一雙白皙的手臂出現,右手的拇指輕輕在食指上的納戒上一抹,手中出現了一塊潔白的毛巾以及一個水壺。


    她從水壺中倒出水打濕了毛巾,然後開始擦拭女孩的臉龐。


    從那輕柔的動作可以看出,她擦得很溫柔。不過饒是如此,在碰到一些淤青的時候,白衣女孩依然會疼得抽著冷氣,發絲“嘶”的聲音。


    燭坤的心也隨著女孩的抽氣聲一抽一抽的。


    “抱歉,弄疼你了,下迴我去換點治療外傷的丹藥吧,這次是我粗心了,沒有準備。”少女的聲音響起。


    “不疼……小萌姐,不用為了我去換那種貴又沒營養的東西,有那藥材,還不如留著當我的口糧呢。嘿,雖然我挨揍了,但那個大家夥也好不到哪裏去。被我狠狠地錘了幾下。”白衣女孩晃了晃她的小拳頭。


    停頓了一下,她又問道:“對了,小萌姐,你得手了沒?”


    “當然,不然怎麽對得起你的努力?”


    白皙的手臂拿出了一節幹枯的樹枝來。


    “嘿,我就知道小萌姐你靠譜。”白衣女孩笑道。


    不過在燭坤看來,這笑容給人苦哈哈的感覺。他不認識這節樹枝究竟是何種藥材,但初步判斷不會超過六階。


    他心中憤怒心疼又悲涼……他的孩子,堂堂太虛古龍皇之女,竟然淪落到要去土裏刨食的地步,為了區區一株六品的藥材,與魔獸搏鬥,還為此受了點小傷。


    “按照說好的,一人一半。”白衣女孩一口從中間將幹枯樹枝咬斷,將半截還給白皙手臂的主人。


    “這次你出力比較大,幹的也是最危險的,應該多分一些。”白皙手臂消失在了畫麵中,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的樹枝剩下四分之一,遞給了白衣女孩。


    看著那四分之一藥材,白衣女孩眼中露出渴望,不過她克製住了,搖了搖頭道:


    “小萌姐你對付五階的魔獸也不輕鬆,按照一開始說好的吧。”


    “嗬嗬,四分之一我就夠了,你該多吃點,快快長大,早點解除誤食化形草的副作用。這樣才能在本體和人形之間自由切換,知道了本體,才能找到你的父母。”


    白皙手臂不容分說地將那四分之一的藥材往白衣女孩手裏一塞。


    白衣女孩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藥材,眼睛紅紅的,木然地說道:


    “我沒爹沒娘。”


    見得她這個樣子,燭坤的心都揪了起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陀舍古帝,你這個混蛋!


    “孩子,我的孩子!


    “我對不起你,當年我就不應該貪圖這鬥帝遺跡!”


    恐怖的音浪在這個死寂的空間中迴蕩,空間之中都出現了絲絲裂紋。


    白皙的手臂摸著白衣女孩的腦袋,輕聲地安慰:“也許他們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


    白衣女孩眼睛一亮,顯然也是期待這個可能。她在期望自己不是被父母遺棄,她在期望自己的父母是愛著自己的。


    不過她還是撇了撇嘴,十分嘴硬地說道:“哼,我才不管呢,反正就是再出現,我也不認。”


    見她這樣的表現,燭坤那宛如小太陽一般的龍目之中已經有眼淚在打轉。


    “對了,小萌姐,你整天拿著個玉簡做什麽啊?”


    “在記錄你的成長嘍,將來哪天找到你父母,我想他們應該也會想知道你以前是怎麽過的。”清朗的女聲中帶著笑意。


    “他們不會關心的。”白衣女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怨氣,“如果不是大長老找到我,恐怕我已經死在哪隻魔獸的口中了。”


    “總之先錄著嘛,放心吧,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找到你的父母的。”


    “找不到呢?”


    “找不到的話,你也還有我和大長老啊……”


    白衣女孩啃了一口幹枯樹枝,腮幫子鼓鼓的,嘴裏咕噥著:“真苦。”


    “哦,差點忘了,我有獸火了,前些時候去和煉藥係那幫家夥學了幾手,可以幫你把藥材中的雜質提煉一下,吃起來會好吃許多。”


    “真的?”


    白皙的手掌上冒起金色的火焰,她將幹枯樹枝灼燒,隨著火焰的燃燒,一絲絲雜質被燃去,隻留下一個個糖豆一般的能量精華。


    “給,你試試。”


    “嗯……”白衣女孩將一顆糖豆塞入嘴中,眼角浮現笑意:“真好吃。”


    她帶著一絲期待地說:“小萌姐,以後我的藥材都能拜托你處理麽?”


    “當然可以。”動聽的女聲十分痛快地答應。


    白衣女孩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見到白衣女孩臉上的笑容,燭坤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在內心激蕩之餘忽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


    剛才那人身上怎麽會有這個玉簡?


    聯想到白皙手臂為白衣女孩提煉藥材時使用的金色獸火,以及剛才的闖入者用來照亮虛空的金色火焰,他心中浮現出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白衣女孩說道:“那小萌姐你把自己也錄下來啊,紫研的成長中,也該有小萌姐你啊。”


    玉簡中的畫麵流轉,白衣的小女孩與黑衣的少女共同出現。


    看到那張精致之中帶著幾分妖魅的臉龐,燭坤覺得天塌了。


    他機械般地扭過頭,如同石像一般看著廣場上死於他手的闖墓者留下的四散的血肉,巨大的身軀不住地顫抖。


    我現在跪下求你別死來得及麽?


    完蛋,這下完蛋了……


    不僅沒能照顧好孩子,似乎還把她為數不多的如同親人般的朋友給殺了……


    這別說相認,不成死仇就不錯了!


    燭坤茫然不知所措,這位九星鬥聖巔峰,立於鬥氣大陸頂端的魔獸霸主,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紮了一刀。


    “小萌”該不會是為我的孩子尋找父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才找到這裏的吧?


    她冒著生命危險,為促成我和我孩子相見而努力,結果卻被我殺了?


    燭坤覺得恐怕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自己都要在無盡的悔恨之中度過了。


    ……


    火焰通道中,阿蒙的本體靜靜等待著。


    他通過留在外麵的靈之蟲得知迦南學院將會封塔七日,這七日天焚煉氣塔守衛格外森嚴,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封印。


    所以他沒有急著離開,準備等天焚煉氣塔重新開放,守衛變鬆懈後再離開。


    被燭坤殺死的分身在最後一刻傳遞了一條信息出來,通過接力式的傳遞流入本體的腦海。


    阿蒙撫了撫單片眼鏡,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笑容。


    他輕聲自語:“蕭萌是把利刃,專捅人心……


    “不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呢?”


    目光移動,投向加瑪帝國的方向,阿蒙的臉上的笑容帶著趣味濃厚的意味。


    ……


    加瑪帝國的皇都中,剛剛獲勝,成為煉藥師大會冠軍的蕭炎意氣風發。


    俊秀的少年看著雲嵐宗的方向,嘴角含笑。


    “你做好準備了麽?納蘭嫣然!”


    ……


    “本體,本體,你在嗎?”周明瑞的聲音在阿蒙的腦海中響起。


    “怎麽了?有事嗎?”


    “你不是在我這裏留了一朵海心焰嗎?真的隻要送到蕭炎手中,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無所謂嗎?”周明瑞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無奈。


    “不要太過明顯,理由別太離譜。”阿蒙有些疑惑地問道:“發生什麽了?”


    “是蕭萌啦,被她發現我有異火,所以她纏著我要海心焰,說要親自送給蕭炎少爺。”


    阿蒙神情一滯,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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