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越麵色駭然地對上了始皇帝的眼睛。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眼神?


    淡漠,睥睨,高高在上。


    淳於越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螻蟻一般。


    嬴政拍了拍淳於越的肩膀,說道:“元兒等人就托付給你了,莫要讓我失望,淳先生。”


    淳於越隻覺得肩膀快要碎了一般,卻隻能忍著。


    趙元笑了笑,他爹送人來還真的是及時,雖然說這個老頭子有點古板,但是教他們識文斷字還是可以的。


    不用白不用。


    對於這些隻想吃飽飯的黔首來說,儒家的這套最看重的精神層麵恐怕不會被他們吸收。


    倉廩實才知禮節,衣食足才知榮辱。


    所以,趙元已經放下了一半的心。


    幾人笑著朝著莊子裏走去。


    三千流民麵前,趙元站定,說道:“好了,今天我要說的話基本說完了,接下來,就讓頓一帶著你們訓練吧。”


    趙元說完,便笑嘻嘻地帶著嬴政離開了。


    這三千六名是個基本盤,他還打算從中選擇優異的人成為死士,隻忠於趙元一人的死士!


    不過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扶蘇去安排淳於越的住宿,至於胡亥,也去安排趙高的住宿了。


    兩人不對付,兩位老師也是互相看不順眼。


    嬴政看著麵前發芽成長的造物,轉身看向趙元那張稚嫩的麵容:“陛下已經下令,焚書之事不日便要執行,莊子裏的藏書也需要交上去了。”


    趙元一愣,時間過得太快,他都忘記了這件事情。


    雖說始皇帝的確是沒有將全部的書都燒完了,但是那些書都是在鹹陽宮中,像他們這樣的人想要看基本上是沒有可能了。


    “焚書,的確是個思想統一的捷徑。”趙元目光放空,像是在思索什麽,而後說道,“爹,還有幾日就要派人來收了?”


    “三四日,你想如何?”嬴政問道。


    趙元點了點腦袋:“這裏記著一些東西,陛下這麽做,我也有應對的法子。”


    “隻是,三四日怕是有些趕了。”


    感受到了趙元希冀的目光,嬴政微微搖了搖頭:“這件事無法更改,你爹我也沒辦法改變皇帝的想法,再說如今皇帝的脾氣暴戾,為父也沒辦法令其拖延。”


    嬴政是怕,若是趙元說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辦成功的話,無異於是在告訴他,你爹我就是嬴政了。


    趙元有些苦惱,說道:“行,那麻煩您給我找二十名匠人,會雕刻的那種的。”


    嬴政答應了下來,想到趙高和淳於越,說道:“老趙是我們家的仆人,和我在外做生意也算是有所心得,放在你的身邊我也就放心了。至於淳兄,儒學大家,齊人,也算是博古通今,你若要用,也可,但不可重用。”


    聽嬴政這麽說,趙元的臉上閃過詫異之色:“爹,你要離開鹹陽?”


    “嗯,此地耽擱太久,生意折騰不起。”嬴政淡淡地說了個理由,而後轉向趙元,“元兒,日後之事全看你的了,希望你莫要讓為父失望。”


    趙元點了點頭,擔心地說道:“可是,你身體的毒素恐怕還沒有清理幹淨。不如這樣,你等上幾天,我做點東西出來,日後你就算不吃莊子裏的飯菜也算是無關緊要了。”


    嬴政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屋舍內


    淳於越一到裏麵,就被氣的臉色發紅,他在鹹陽為官也就罷了,結果竟然還被暴君趕來這個偏僻的莊子,簡直是無所謂!


    “果真是豎子!”淳於越深知自己現在罵不了嬴政,那就先把那個小子給罵一通!


    扶蘇拱手說道:“老師息怒,二弟也是年輕氣盛罷了。”


    淳於越冷哼一聲,看著儒雅溫和的扶蘇,心中的盛怒慢慢地緩解下來,說道:“陛下竟然了隱藏身份,你可知是為何?”


    扶蘇說道:“父皇的事情,我不敢多問。”


    “長公子,也罷,先前的課業溫習的如何了?”淳於越知道,這並不是扶蘇不知道,而是他不想說。


    與此同時。


    趙高和胡亥亦是相對而跪坐著。


    “老師,趙元這廝實在是太過可惡,我都還沒有出手,他就提前告狀,害得我被父皇痛打一頓。”胡亥一臉的委屈,“到現在,身上的傷口都還沒有好。”


    趙高臉上閃過凝重之色,目光之中透著殺意:“公子放心,我如今也在莊子裏,讓公子元漲漲教訓還是可以的。”


    他趙高,是要做人上人,豈能再一個豎子身上失敗?


    “公子放心,我會幫你的。”趙高笑得和藹。


    胡亥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了老師的相助,得到父皇的寵愛指日可待。


    ……


    趙元並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什麽,現在的他正在廚房給他爹做點果幹,蔬菜幹,肉幹之類的。


    嬴政看著趙元忙碌的身影,心中無限感慨,先前吐血之後,他迴到宮中便讓太醫令夏無且看過了,令人驚奇的是,他的身體竟然恢複到了巔峰的時候。


    先前服用丹藥的毒素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可以說是令人驚訝。


    但是想到趙元經曆的,嬴政也就容易接受了。


    秦朝的鹽並未像後世那麽幹淨,趙元吃不慣,先讓福伯買來市麵上的鹽然後自己提純。


    總算是做出了一點樣子。


    如果不想要讓這些東西腐爛,那麽就得加鹽,而且是很多的鹽。


    趙元頗為苦惱。


    但是沒辦法,便宜爹也是便宜爹。


    “爹。”趙元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嬴政,“你能搞到一座鹽礦嗎?”


    嬴政微微眯了眯眼:“這可是殺頭的罪。”


    “那又如何,我們辦的事情本來就是就是夷三族的事情。”趙元低頭弄著蔬菜,“爹,你可不能繼續左右搖擺下去了。”


    嬴政若有似無地笑了笑:“鹽礦,秦國舊貴應該有,元兒,你該試著和他們打交道了。”


    趙元明白他爹的意思,秦國舊貴也不是好相與的人,現在的製度基本上就是得罪了這些貴族們,所以和他們打好交道說不定也可以在內部瓦解大秦。


    “爹,你實在太高明了。”趙元眼前一亮,誇獎道,“陛下本來就和這些貴族有隙,當初秦莊襄王不也是賄賂了趙國的郭開麽,我們也可以學。這樣的話,帝國便可以從內部瓦解。爹,果然薑的還是老得辣,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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