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夫君在路上發現你的。”苗二姐身上還圍著圍裙,她在圍裙上搓了搓手,“昨夜你發高熱,出了好多汗,現在肯定口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你且等等哈。”


    等喝下了水,女子覺得好多了,她靠在床頭,朝門口處望了望,“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苗二姐聽著她虛弱的聲音,心時很不是滋味,“灶上我給你煨著稀粥,熬得可稠了,就等著你醒過來吃呢,我現在去給你端來。”


    陌生的關懷,讓女子的眼淚翻湧而出,除了去逝的乳母,再沒人對她這樣好過了,就連她的夫君和婆母待她都冷漠至極。


    “謝謝。”


    苗二姐兒給她端來一大碗散著米香的粥,又仔細的吹到合適的溫度,一勺一勺喂女子吃下去。快吃完的時候,屋外響起紛踏而至的腳步聲,女子有些緊張的看向門口,下一瞬間就看到一個衣著橘黃色襖裙的少女撩簾進來,她明媚如三月驕陽,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聽說人醒了。”在女子愣神的時間,昭姐兒已經來到床前,女子嚇得緊緊的握著苗二姐的手。


    苗二姐趕緊安慰道:“別怕,別怕,這是我家的主子姑娘。姑娘,她醒了有一會兒了,喝了水又吃了大半碗粥,瞧瞧,現在看著是不是精神了些?”


    “你醒了就好,我阿娘讓我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好叫你的家人來接你。”


    昭姐兒的話瞬間讓女子變了臉色,就像平靜的湖麵砸進一塊巨石一樣,掀起了驚濤駭濤,她崩潰的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迴去,我會被他們給打死的。”


    說完,女子崩潰的哭了。


    看她哭得這樣厲害,苗二姐迅速做出反應,她將女子抱在懷裏安慰著,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後背,等到她的情緒安靜下來,才緩緩說道:“我們救了你,卻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女子的心緒在苗二姐的安撫下得到了緩解,她抬手抹了抹淚,這才敘說起她的遭遇來:


    “我叫馬元英,我家世代居住在燕子城裏,家裏有兩間繡坊和一間綢緞莊,日子算得上富庶……。”


    馬元英不是獨女,她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馬元華,母親先誕下姐姐後,妹妹一直不出來,險些要了馬母的命,更讓他落下了再不能生的病根,是以馬母很不喜歡馬元英,覺得她就是來克自己的災星。馬父又是出了名的俱內,被壓著不準納妾,一輩子沒個親兒子繼承家業,最後隻能從族中過繼一個兒子到馬家名下,這才讓馬家有了後嗣繼承家業。


    到了兩個女兒長大及笄之後,姐姐馬元華因受家裏重視,許給了一個鄉紳地主家,做起了少奶奶。而妹妹馬元英則被嫁給了一個屢次不中舉的窮秀才家。誰知道從前年開始,本是生活天壤之別的兩家人漸漸呈了顛倒的形式。


    鄉紳地主家因經營不善,馬元華的丈夫不但好吃懶做,將祖上積下的家業都敗了精光,還以馬元華生不出孩子為由對她動起手來。反觀馬元英嫁的那家,秀長中了舉人,還在縣衙謀了個差事,馬元英也從父親那裏繼承來了優秀的經商能力,把家裏的鋪子田產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雖說不上是日進鬥金,但下半輩子已能保住衣食無憂。


    眼看妹妹一家越過越紅火,姐姐馬元華心裏極度妒忌和扭曲,三個月半馬元華的丈夫醉酒不慎跌進河裏淹死了,她又成了寡婦,沒有孩子的寡婦日子就更難過了。於是她迴到娘家,攛掇起母親讓她再嫁戶好人家,一定要把妹妹給比下去。正巧那日馬元英帶著夫婿和兒子迴娘家送節禮,讓馬元華碰見了。看著妹夫越來越彬彬有禮,衣冠楚楚,她忍不住心生歡喜。


    這兩人很快就看對了眼兒,勾搭在一起,之後便是嫌棄馬元英礙眼了。她們是雙胞胎,本來就長得一模一樣,馬元華就起了代替馬元英位置的想法。與馬母一合計,馬母居然答應了。馬母找了個借口將馬元英誆騙迴家,然後將她控製起來。按他們原來的意思是馬元英迴到姐姐婆家去當寡婦,她們姐妹二人的位置互換,可是馬元英不答應,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毒打。


    “……我自幼在家不受寵,原以為就隻是母親偏心罷了,沒想到母親她根本就不把我當女兒,給自己的女兒換丈夫,她怎麽做得出來的?”更讓她痛苦的是昨日姐姐親口告訴她實情,這件事她的丈夫也是願意的。


    自從嫁給夫君,她沒日沒夜的操持家務,為夫家開枝散葉,每天起三更睡五更,得到的卻是婆婆的不喜,丈夫的無視。到最後,丈夫竟還想拋棄她。


    “昨日他們逼我逼得狠了,我的嫡親姐姐竟然想勒死我,可我還有孩子,我不能死,於是我裝死。姐姐以為我真的死了,也受到了驚嚇,跑出去叫人的時候,我趁機跑了出來,可是婆家我不敢迴去,因為有那樣忘恩負義的丈夫,他又是在縣衙裏做事,我隻能逃出城,我想去知府衙門告狀,可感覺出城沒過多久,我就走不動了,再清醒過來,就見著諸位了。”


    在聽完馬元英的的敘述之後,在場所有人的氣兒都粗了,苗二姐更是義憤填膺吼道:“天呐,這世間竟有如此無恥之徒,你那父母丈夫姐姐全都是無良之輩,這些人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你要到知府衙門去告狀,那你要告什麽呢?”


    昭姐兒氣憤過後,問出主要問題。


    “我要我的孩子,我要與夫君和離。”


    苗二姐張嘴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唇邊又沒說出來,她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你現在別多想,我們在這莊子上要待到年後,你隻管在這裏好好養傷,有什麽事情把傷養好了再說。”


    這莊子裏有一處美景,傲梅淩寒而開,蘇瑜親自折了一枝迴來插瓶,一進門就是滿室的梅花馥鬱的香氣。雪嬌為她解下披衣,她拿著那株梅花到宣祈麵前晃了晃,“瞧,這梅花好不好看?”


    宣祈抬眼掃了掃,是一枝紅梅,蕊心淡黃色,花衣紅若胭脂,而他看到的卻是拿著那枝梅花的人,“不及卿。”


    蘇瑜老臉一紅,又想罵他老不正經了,可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換作嗔瞪的目光,“油腔滑調。”


    雪嬌拿來白瓷膽瓶,剛把梅花插進瓶子裏,昭姐兒就進來了,然後敘敘叨叨將馬元英的遭遇一說,最後還總結一句,“我是支持她到知府衙門去告狀的,她丈夫在縣衙裏當差,肯定與縣衙上下關係不錯,馬元英要是在縣衙告狀,肯定不能得償所願。”


    “你的意思是告到了知府衙門,馬元英就能得償所願了?”


    蘇瑜摘下一朵梅花插進女兒的發間,愈發的添了幾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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