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姚氏這才堪堪噤了聲,呆愣了一瞬間後規矩的跪在兒子的擔架身邊。


    再次見著簡筱玥,徐守宗頓覺恍若隔世,當初初遇時的那般美好,綻放之後竟得了這樣的結局。他眼裏迸發的怨懟,痛恨無不像一張密網,緊緊的裹著他不適的身心。


    而簡筱玥呢,她知道徐守宗被人抬上了公堂,但也隻是無比厭惡的掃了一眼後就撇過頭去,她怕自己多看兩眼後會惡心得把隔夜藥給吐出來。


    “阿玥,你怎可如此狠心待我?難道當初的海誓山盟,都作不得數了麽?”


    徐守宗一開口,就是把簡筱玥往身為女子不知檢點的貼標上定位,氣得簡筱玥臉色慘白至極。她怨忿的盯著徐守宗,“你到底要往我身潑多少髒水才會善罷甘休?你為你自己私心,不惜毀掉我與齊恩候府的名聲,你說我們之間曾海誓山盟,我倒想問問你,我幾時與你海誓山盟過?你信口胡說便想拉我下十八層地獄,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心狠?”


    眼看著簡筱玥淒淒慘慘的眼淚順著眼角墜落,那副柔弱的模樣根本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周圍百姓又不由得心思異動。


    “這候府的姑娘看著不像是個薄情寡義之輩,怎麽從人嘴裏說出來竟是個無恥的?”


    “說起來這簡家姑娘與忠勇伯府定親的時候,一直沒有成親,也沒傳出她有什麽規矩的地方呀?”


    “說不定還真是被冤枉的,齊恩候府的門第在京城也是能排得上號的,自然有不少人妄圖樊龍附鳳,若是結果不得如意,覺得自己被耍,可不就得把人家姑娘的名聲也給毀掉?”


    ……


    門口圍觀百姓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字字句句都傳進了公堂,徐姚氏急了,又欲張口辯駁,但接受到上首傳來的壓抑,不得不閉上嘴。


    “崔大人,現在總算是當事人都到齊了,今日我齊恩候府也把臉麵都豁出去了,請崔大人嚴查論判!”


    齊恩候朝著崔大人拱了拱手,原則上崔大人是受不起這一禮的,但現在是在他的地界,他也就虛虛受了。“本官自詡清明,自然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說完,崔大人清了清嗓子,“堂上躺在擔架上的是何人?”


    徐守宗隻是禮部一個小小的員外郎,並不與京兆衙門有什麽牽扯,自然不認識崔大人。此時他掙紮著想起身,身側的徐姚氏連忙上前幫忙,兒子坐是坐不住的,隻能讓兒子依靠在自己身上。


    徐守宗答道:“大人,下官是禮部員外郎徐守宗。”


    先前已經聽簡候爺提起過他的名字,隻是現在例詢問一聲而已,崔大人並未有什麽奇怪,“原來是徐大人,你來得遲,但肯定也知道為何出在這公堂之上,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最好是在今日把事情了了,否則日後見麵總是尷尬,徐大人,你說是不是?”


    徐守宗微微點頭,然後拿眼去斜簡筱玥,“大人,簡候爺告下官抵毀玥姑娘和齊恩候會聲譽,下官肯定是要自述一番的,否則就得白擔了這罪名。隻是有一點,那日打傷下官的並不止一個女婢侍書,還有一個男子,下官不知他的身份,但簡候爺一家肯定是知道的,依下官想那人定是玥姑娘移情別戀之人。”


    “住口,事到如今,你還敢攀汙我女兒,徐守宗,你的心思怎的那般齷齪?你自己這一身傷到底是怎麽來了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你是不是篤定我女兒會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孟夫人指著徐守宗怒喝,徐姚氏見自己兒子被人教訓,當即就不滿意了,抬起頭迴對孟夫人,“我兒心思怎麽就齷齪了?他不過就是想求個明白,如此而已,就被你家女兒傷害成這樣模樣,你怎麽還敢嚇唬他?”


    孟夫人是貴婦人,她幾番忍了又忍才沒有與徐姚氏一般變成潑婦狀。


    看孟夫人啞了火,徐姚氏以為自己贏了,忙指著跪在堂上的侍書道:“大人,就是這個賤婢還有候府嫡女的姘頭把我兒害得這樣的,求大人開恩,為我兒做主啊!”


    崔大人把目光移向簡筱玥,為難的問出一個問題,“簡姑娘,不知徐大人嘴裏那個與女使一起打傷他的人是否真實存在?”


    既然上了公堂,自然是什麽都瞞不過去的,簡筱玥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小女的姘頭,而是小女在受到徐守宗這蓄牲欺辱時,是他出手相救,才保住了小女的清白。”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又惹得圍觀百姓好一通議論。


    “什麽,簡姑娘被徐大人欺辱?天呐,這要是真的,怪不得她的女使要把人打成這樣呢。”


    “是呢,說起來這女使還是個忠仆呀!”


    “肅靜,肅靜——啪啪。”


    崔大人連著拍了那幾個驚堂木才讓公堂從新安靜下來,他看著簡筱玥還是那個問題,“本官問的是那個人是誰?”


    “迴大人的話,是驃騎大將軍之子霍小將軍。”


    簡筱玥並不想連累霍耀,隻是現在這樣的境況,她沒得選擇。


    “天呐,竟是隨父迴京的霍小將軍。”


    “說起來這個霍小將軍還沒迴京多久時間吧,要說他與簡家姑娘搞在一起,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那就是徐大人在說謊了,人家真是遇到他在欺負人家簡姑娘,這才出手相助的。”


    “你們別胡說,別胡說,分明就是簡筱玥這小賤人不知廉恥勾搭上了小將軍,這才要把我兒子拋棄的,你們可不能顛倒黑白啊!”


    徐姚氏慌裏慌張的轉身衝著門口大喊,徐備糧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是萬萬沒想到那天捧他兒子的竟然是個小將軍。他們家得罪齊恩候府,是因為齊恩候府與宗哥兒與簡家姑娘的關係模棱兩可扯不清楚,可那驃騎大將軍家不是他們無緣無故能攀扯上的呀?


    徐守宗初聞那日海扁他的人是霍小將軍,本就難看的臉色現在愈加難看,怪不得那人氣度不俗,在對他下手的時候毫不留情,一想到當時被踢飛出去的情形,徐守宗就覺得自己的腰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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