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又不傻,自然聽得出來她這姨母的弦外之意,隻是她的這門親事到底是義母柴夫人促成的,這些迴門禮按說就該留給柴夫人,可她母想要呢,她實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委婉的開口:“這些東西都是婆母和夫君準備的,我實在沒出什麽力,姨母若是喜歡,我這便去跟義母說說,讓她把那架繡屏轉送給姨母吧。”


    若是自己能向柴夫人開口,何須在賈蘭麵前說一嘴?


    季氏心裏沉了沉,臉上的笑意也帶著幾分陰陽怪氣,“果真是在你義母身邊待得久了,心全然都向著她了,你也不仔細想想,當初要不是我把你送進京來,你能得到這麽好的姻緣?如今我隻是覺得那架繡屏不錯,可拿迴去給你環兒妹妹嫁人時做添妝,你這般舍不得,可是要讓你環兒妹妹難過的。”


    柴環,小她半個月的表妹,自己在柴家時頗受她為難,這也是她不得已應下與南家的婚事,不願意迴去寄人離下的原因。可到底自己在柴家住了那麽些年,即便是寄人籬下,姨母也沒餓著她,凍著她。


    “姨母,非是我不願意,這迴門禮已經到了相府,實在是沒讓我再轉贈給姨母您的道理。如果姨母是想我給環兒妹妹添妝,也是好辦的,我再另準備一份厚禮,請姨母替我給環兒妹妹帶迴去就是。”


    雖然季氏很舍不得那架繡屏,但聽到賈蘭這番話,神色也不由自主好看了些許,“算你有心了。”


    “應該的,蘭姐兒自幼養在姨母膝下,環兒妹妹又視我為親姐姐,我自是要對她好。添妝之事就算姨母不提,屆時我得到消息也會為她準備的。”


    聽到這裏,季氏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孩子,真是讓我想不疼你都不行。唉,蘭姐兒啊……。”季氏又拉過賈蘭的手語得心長起來,“如今你既已成了婚,我也算是對得住你母親了。聽姨母的話,早些為南家生個孩子,將來你有了孩子傍身,家世上南家也就不會再多挑你的錯處了。”


    這門親事本來就不是她要的,是她不得已的選擇。義母隻想讓她趕緊嫁出去,不要影響她兒子的前程,姨母又隻想她趕緊生個孩子出來,不讓她的家世受人詬病。


    誰也沒想過她的感受!


    不論是義母還是姨母,賈蘭都是恨的。可恨又能如何呢?她的人生自己卻做不了主。


    這次陪賈蘭迴門,南越很是高興,今日在席麵上他與沈宴知大人相談甚歡,在甘些問題上竟也能沈大人談到一起去,離開相府後在馬車上南越一遍一遍迴憶著與沈宴知一起說過的話,他覺得沈宴知是賞識他的,有了這個篤定,便覺得坐在對麵的賈蘭也不是那麽可憎可惡了。


    與她說話,語調也不免柔和了些許,“娘子今日迴門,定是陪義母和姨母說了好些話吧,真是辛苦了。”


    撇開別的不談,雖然她不願意嫁,南越也不願意娶,但成婚後目前為止,南越對她不說百般體貼嗬護備至,也是相敬發賓,不曾苛責半分。


    “妾身還好,我看夫君心情很好,想來也是與姐夫相談甚歡吧。”


    南越一點也沒藏著掖著,“那也是托娘子的福,為夫才有機會與沈宴知沈大人做連襟。”


    雖然這連襟做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但好歹是攀上關係了。


    賈蘭聞聲,低頭淺笑,心裏卻是一片冰冷,她還真就是一個工具人啊!


    南越一迴到府裏,南振?就命人將南越叫到書房,與他商議到韓府去拜訪的日期。


    “為父在京也待不了多少時日,還是要迴南家壩去,趁著這個時候到韓府去一趟,聽你阿娘說她在韓府的日子艱難,為父去一趟,也好給你妹妹長長威風,不叫她真被人給欺負了去。”


    南越想了想,說:“父親打算幾時起程迴南家壩?”


    “最多還能在京裏留半個月。”


    “不瞞父親,今日兒子在相府與沈宴知沈大人相談甚歡,約我幾日後隨他同去參加同僚的聚會,隻是未曾言明具體是哪一日,兒子當時若是追問,恐惹人嫌,是以現在不能確定哪一日得空。若是到韓府去的日子與參加同僚的聚會日子相衝,反而不美。”


    幾日前兒子大婚時他仔細打量過那個沈宴知,雖是出身寒門,卻是吏部尚書孫學雍的弟子,還是相府的孫女婿,前程不可限量,兒子若能與他交好,前程可保,與之相較,到韓府去的事情便輕了許多。


    “這樣吧,你且等等消息,日子定下來了再與為父說。”


    南越拱手稱是,又道:“提到這個,兒子還想一事與父親商議。”


    “何事?”


    “與沈宴知大人聚會那日,兒子想把妹夫韓子鑫也帶上,如今鎮國公府不同往日,妹夫想來也是不得誌的,若是叫上他,在如何對待諾姐兒這件事上肯定還是會有所掂量的。”


    南振?滿意的點點頭,“你能事事為你妹妹考量,這是好的,隻是沈大人隻是請了你,若你再把你妹夫帶了過去,會不會惹沈大人不高興?”


    “兒子想過了,妹夫隻是翰林院的一個小職,我隻說是偶然遇到了,相信沈大人也不好拂我的顏麵。”


    聽到這句話,南振?真覺倍感欣慰,他的兒子在沈大人麵前也有麵子了,“如此,亦好。”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沈宴知派人通知他參加同僚聚會是在三日之後,南越很快就把這個消息反饋給了韓子鑫。


    對於著急離開京城而又找不到機會的韓子鑫,接觸到吏部的人簡直就是天下掉了大餡餅,在晚間同楚心柔用飯的時候就把這個消息說了出來,他隻顧著自己高興,也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與楚心柔知道打算,完全沒注意到楚心柔在聽說他要與南諾的哥哥一同出去聚會之後,整個人都在輕輕的發著顫。


    夜裏韓子鑫睡著了,楚心柔望著他的睡顏默默流了大半夜的眼淚。


    次日一早楚心柔貪了睡,韓子鑫也見怪不怪,用過早膳便上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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