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玉抱著孩子從鐵匠鋪出來,大街上的人對她沒什麽過多的關注,鐵匠也隻是望了她一眼就繼續低頭打鐵。


    昌哥兒在鐵匠媳婦那裏吃得飽飽的,此刻躺在阿娘懷裏睡得很是香甜。


    迴家時老仆瞧見了,心裏也很是安慰,“小公子總算是睡安穩了,姑奶奶,可小公子的下一頓要怎麽辦呢?”


    先前他追出門去不見姑奶奶的身影,於是就到處找,找到的時候正巧看到鐵匠媳婦從姑奶奶懷裏把孩子抱過去,他就明白姑奶忽然衝出門去幹什麽了。


    “鐵匠嫂子說了,往後昌哥兒要是餓了就去找她。”


    老仆耳朵,除了大聲說話,還可以用比劃的。


    看著自家姑奶奶比劃了一通,老仆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的心裏很複雜,先前可是她家的娃往阮家門裏丟石頭,不僅把院子裏的東西都砸壞了,還把屋頂也砸漏了。後來要不是有表姨做主,現在整個阮家就沒塊好地兒。


    可是人家現在又願意喂養昌小公子,老仆一時間心裏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阮文玉不知道老仆心裏的想法,她將孩子安頓好之後,拿出那張和離書看了又看,最後將它放進書櫃的暗閣裏。再走出房門時,溫柔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仿佛照亮了她未來的路。


    出嫁女和離歸家,這麽大的宅子卻隻有老仆一人打理,委實不應方,她便讓老仆看著孩子,自己要到牙行去一趟,去買些使役仆婢迴來,她要讓這個家重新繁華熱鬧起來。


    大白天的,家裏無人都不會關大門。


    阮文玉剛走到門口,徒然看到王隱站在阮家門口。他已經脫下了袈裟,戴上了儒帽,等過些時候頭發再長出來,又是那個王家風流倜儻的王家大爺了。


    從前的愛意早就消失殆盡,阮文玉現在見著他隻有警惕和冷意。


    “你來幹什麽?”


    一個門檻裏,一個門檻外,曾經的恩愛夫妻兩兩相望,王隱心裏說不出來的遺憾和難過。


    “阿玉,我能進去坐坐嗎?我有事情和你說。”


    王隱眼神閃爍,不太敢直視阮文玉的眼睛。


    阮文玉怕王隱在門口站得太久惹得注目,隻能讓他進來,然後跟著自己走了一路到堂屋。


    到了堂屋後,阮文玉坐在主位上,也不喊王隱落坐,目光冷獎的盯著他,“換了身衣裳,又是衣冠楚楚了,王大爺,你不是要當和尚嗎?怎麽還不迴你的寺廟裏去?”


    這話簡直就像是在戳他的脊梁骨,王隱又羞又愧,“阿玉,是我對不住你,不論你怎麽說我我都活該受著。”


    “你要是真這樣想,就不該在咱們和離的第二天又出現在我麵前。王隱,自我踏出你王家大門,可就是做好了這一輩子都不和你見麵的準備,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那怎麽能行呢,阿玉,我們還有孩子啊!”


    天呐,他是怎麽能用那麽一副委屈的表情說出這麽無恥的話來的?阮文玉簡直是塌盡三觀,她憤慨地指著門外,“適才跟我走了一路,這宅子裏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嗎?你為自己一己私欲,害昨我家破爛成這樣,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孩子,孩子和你有什麽關係?昌哥兒是我生的,卻不是你的種。”


    這話像一記重擊錘打在王隱腦門上,他知道此行會受到些屈辱,隻是沒想到對他咄咄逼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曾經恩愛的妻子。“好,就算那孩子不是我的種,可你是我的妻,那就是王家的種。阿玉,我阿娘昨日當眾受辱,現在萬念俱灰,就想看看昌哥兒,我今日來是想求你把孩子給我帶迴去讓我阿娘看看,要是她見不著昌哥兒,肯定會活不下去的。”


    “那你還會把孩子給我送迴來嗎?”


    阮文玉緊接著問,但王隱的表情凝滯了,答案是顯然的,阮文玉氣笑了,“她當眾受辱那是她活該,她那麽恨我,那麽憎我,看我的孩子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宮太太在想什麽,王照還未娶妻,你又不能生育,昌哥兒現在是你王家這一房唯一的血脈,她想讓你把孩子抱迴去,不想她死後到了地下見著王家的列祖列宗沒辦法交待。”


    被阮文玉看穿了想法,王隱羞得無地自容,但他還要硬著頭皮站在這裏,因為他的目的沒有達到。他到是想轉身離開,可是一想阿娘阿癲狂的模樣,他的腿腳就像生了根似的僵住了。


    “阿玉,我……。”


    “你別這樣叫我,別這樣叫我。”阮文玉看著王隱,眼裏心裏全是失望透頂,那些個被關在柴房的日子裏,她一夜一夜的想,自己怎麽就對如此一個無恥之徒死心塌地的?“王隱,我與你夫妻那麽些年,竟沒有把你過透過,我真是眼盲心瞎。”


    一聽這話,本是愧悔的王隱瞬間被觸怒了,他瞪著阮文玉,一字一句的控訴,“你痛訴你眼盲心瞎,我的日子何嚐好過呢?這些年因為懷不上孩子,我每每看著你在阿娘麵前受盡委屈,我的心都像刀割一樣難受。後來知道了原因在我不在你,但我是個男人啊,男人怎麽可以不能生孩子?你要是知道了會怎麽看我?旁人要是知道了會怎麽看我?要不是阿娘逼得急了,我又不想失去你,我怎麽生出那樣下作的心思,把你送到別人的床榻之上?那一晚,每時每刻我都倍受煎熬,可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我們兩個人的家,這一切的痛苦我都要忍,都要忍。”


    提到了那一晚,阮文玉又不由自主的揪扯著胸口,她羞憤得不能唿吸,“那麽多年的夫妻,難道就沒換來你的一點信任嗎?我們大可從宗族裏過繼一個孩子過來,你為什麽非得想出那樣荒唐的主意毀了我的一輩子呢?”


    怎麽會沒想過呢,可這樣做,到底不是他們這一房的血脈啊!“阿玉,從前種種,皆是我對不住你,我也不敢奢求你的願諒,我現在隻求你把孩子給我,讓我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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