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院外的人都散盡,院子裏的小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們真要走了,在張裏正糊裏糊塗的目光中,三人又坐上了來時那輛馬車離開了。


    又路過了昨日有康媳婦跳塘尋死的地方,南笙問宣瀚,“你就不怕田季胡言亂語毀了你的計劃?”


    “田季不過是個小角色,他的話就算是捅破了天也下不了多大的雨來。”


    宣瀚駕著馬車,南笙微微歎了口氣看著小梨有些心不在焉,“小丫頭,你在想什麽呢?不會想著替你二叔一家擺布禍事吧。”


    小梨搖了搖頭,“我才沒有,隻是覺得往後餘生二叔都要被二嬸打罵羞辱,內裏有些不是滋味。”


    南笙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畢竟這是人家家事,她沒有資格多嘴。


    欽差衛隊行駛緩慢,這一整天幾乎沒走多少路,很容易就讓宣瀚等人趕上了。


    昭姐兒撩開簾子讓碧青上車,問了好些有意思的話題,可因著碧青心裏有事,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這讓昭姐兒覺得她是不是在外一夜受了什麽欺負。在臨近沙坪縣城的時候,她去到宣瀚的馬車上,追問她的女使碧青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得到答案離去後,南笙眼裏微微泛著柔光,不由得歎道:“公主殿下看著挺嬌氣的,實則心底良善非常,可以看得出來,你們這些做兄長的將她保護得極好。”


    “怎麽這麽說?”


    “碧青因為經曆了她二叔一家的事,雖然表現上是事不關己,但心裏其實還是有些牽掛的。公主殿下來自深宮,自然對鄉野之趣最是感興趣,她見碧青有異常,沒有責備她敷衍自己,而是認為她的情緒低落會不會是被欺負了。”


    有人誇自己的妹妹,宣瀚心裏自然美滋滋的,但即便臉上表現出來了,語氣也帶著幾分不屑,“你太高看她,她不過就是怕自己的人被欺負了,她會覺得沒麵子罷了。”


    “這話你可敢讓公主殿下聽見?”


    南笙挑釁的問。


    宣瀚閉上了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夜宿在先前鎮甸的隔壁鎮,離沙坪縣城也就大半個時辰的距離,但宣瀚就讓欽差衛隊歇在鎮上,惹得沙坪縣令黃祖越整顆心都七上八下的,想不明白欽差衛隊為何不多趕幾步路住進縣城,欽差大人硬是要發屈自己住在鎮甸上?


    師爺捋著一指長的胡須安慰起來,“興許欽差大人是累著了,不願意多走幾睡。自從二皇子殿下接下指派一事以來,屬下就仔細打探過二皇子的為人,此子行事乖覺,脾氣陰晴難定,明明離咱們縣城這麽近了,非得住在鎮甸上,也符合他的脾性。”


    黃祖越多少有些受到安慰,心裏祈禱真如師爺所說那樣,“就怕他心裏打著什麽算盤,故意讓我這縣令提心吊膽呢。”


    “大人怕什麽?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二皇子殿下不會發現的。”


    師爺說得很有自信,黃祖越的心漸漸平複下來,“你說得對,咱們準備得那麽齊全,二皇子殿下能發現什麽?再說了,整個漳州的情況皆是如此,就算事發,自然有官大的頂著,我一個小小的縣令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能有什麽罪過?”


    “大人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真要查出什麽來,咱們立即上報給涼州知州大人便是。”


    師爺狡猾的笑了笑,黃祖越點點頭,又問,“這兩日鄭主薄有什麽行動?”


    “屬下讓人盯著呢,鄭主薄去見了幾個富紳,想說動他們聯合起來對付大人,在欽差大人麵前告大人一狀,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幾個富紳與大人您是一條船上的,不僅沒答應他的要求,還把鄭主薄的打算都告訴到屬下知道了。”


    “哼。”黃祖越猛地一拍桌子,“這個鄭光遠,真是不識好歹,好當初要不是我見他落魄給了他主薄的位置,哪兒有他現如今的風光?真是條養不家的惡狗。”


    “大人息怒,鄭主薄那裏屬下一直派人盯著,他掀不起什麽風流來的。”


    黃祖越默了默,似在考慮什麽後說:“左右欽差大人明日就要進沙坪縣城,我想鄭主薄肯定會伺機找機會麵見欽差大人,雖然他掀不起什麽大浪來,可讓他給我在欽差大人麵前使了絆子,我也不好受。你去告訴他,讓他在家裏歇幾天,暫時不要上衙門裏來了。”


    師爺覺得這是個好打算,“是,屬下覺得此法甚妥。”


    “等這件事一過,看本縣怎麽收拾他。”黃祖越疲憊的捏了捏鼻梁,“現在新建的糧倉都裝滿了嗎?”


    “還沒有,依屬下計算,再過十來日應該就能裝滿了,屆時上交朝廷的稅糧,以及咱們自己留的存糧就都有了。”


    師爺笑道。


    “讓手下那些捕快都抓緊些,到各村裏去轉轉,有糧的趕緊交上來,沒有糧的就拿銀子頂,咱們替他們買糧頂數。”


    黃祖越說得正義凜然,絲毫沒覺得自己是在幹傷天害理的事。


    且說鄭光遠鄭主薄在幾個富紳那裏受了冷遇,心裏就知道他做的事瞞不過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容忍他的時候不會太長了。他有些心灰意冷的迴到家,歇了一夜之後知道了欽差大人住進了不遠的鎮甸,便想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著欽差大人,訴訴這沙坪縣眾多百姓的苦。


    他是趁著天黑偷偷溜出門的,可還是在自家胡同口被捕頭王千給攔住了。


    “鄭主薄,這天都黑了,衙門裏也無甚要緊的事,你不在家歇著,偷溜出門要幹什麽去?”


    聽聽這不善的語氣,鄭主薄覺得王千明知故問,“你管我幹什麽?倒是王捕頭你,不在知縣大人麵前護衛,怎麽跑到我這個小胡同口來站崗了?”


    王千聞聲,瞎話張嘴就來,“得到現報說這周圍有幾戶人家進了賊,本捕頭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巧碰到了鄭主薄你。鄭主薄,天快黑了,外頭不安全,你還是趕緊迴家歇著吧,同身為衙門中人,你也替咱們兄弟注意注意周圍的動靜,看是不是真的有賊人出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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