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氏並不是不想離開,而是今日得罪了甘氏,她這一走,她的柔姐兒要怎麽辦?看小江氏這強硬的態度,她哪裏敢相信出了什麽事她會護著柔姐兒?


    小江氏去了陶老夫人院兒裏,她頭痛欲裂的朝陶老夫人盈盈拜下,“給婆母請安。”


    陶老夫人臉色不太好,見著小江氏直接將手裏的茶盞摔在桌幾上,厲聲質問,“看你那好姐姐幹的好事,今日竟敢為她女兒跑到東跨院兒去爭風吃醋去。她女兒已經嫁人了,而且南諾有什麽對不住她女兒的,自成婚起至今,鑫哥兒就在東跨院兒歇了一夜,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難道往後餘生她都在處心積慮往她女兒床上爭男人不成?”


    這話說得真是不留情麵啊!


    小江氏由拜改跪,“婆母息怒,兒媳已經知錯了,兒媳已經對姐姐下了逐客令,今日她就要離開鎮國公府了。”


    陶老夫人愣愣的看著小江氏,怎麽看下逐客令趕大江氏離開國公府這話她也說不出口啊!


    小江氏看出陶老夫人眼裏的不信任,連忙強調道:“是真的,婆母,現在大姐姐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再去向柔姐兒告個別就要走了。”


    真要是這樣,那她今日便要對小江氏刮目相看,“真是你讓她走的?”


    小江氏不容質疑的點頭,陶老夫人又問,“你讓她走,她就走了?這可不像你那個愛攪事的姐姐的風格。”


    這句嘲諷聽得小江氏臉色微窘,“姐姐還是明事理的,哪兒有嶽母一直賴在女婿家不走的道理?”


    陶老夫人可不相信小江氏的這句說辭,可大江氏既然要走了,那她也不再繼續糾纏此事,“聽說甘氏母女正好好與鑫哥兒說著話,你姐姐闖過去胡攪蠻纏,不僅羞辱甘氏母女,柔姐兒一出現,還直接讓鑫哥兒給帶走了,實在是不像話,咱們國公府可是從來沒出現過如此怠慢親家的事情。甘太太迴到寅國公府,還不知道要怎麽跟南夫人告狀呢,你可有想過要如何補救?”


    小江氏老實的搖了搖頭。


    “你不要以為把你姐姐趕走,事情就圓滿解決了,換作你是甘太太,你心裏憋得住這口氣嗎?”


    小江氏又老實的搖了搖頭。


    看著小江氏搖頭,陶老夫人被氣得無語。良久,她才道:“你且迴去吧,我來想想法子。”


    “婆母……。”


    小江氏有些內疚,都是自家姐姐闖的禍,卻要老夫人出麵解決。


    “咱們家娶雙妻這事本就惹得人注目,若再傳出一碗水端不平的話來,那怎麽能成?”


    的確如此,尋常人家還注意私德品性,何況全鎮國公府這樣的簪纓世家。


    小江氏朝陶老夫人磕了個頭,帶著幾分歉然的聲音道:“是兒媳家事不力,讓婆母費心了。”


    陶老夫人不想再說什麽,揮揮手,示意小江氏離開吧。


    方媽媽在庭中接到小江氏,看著她一臉的疲憊很是心疼,一邊扶著她一邊說:“夫人,傷神了一上午,快迴去歇著吧。”


    午時了,小江氏實在沒有胃口,方媽媽特意從廚房端來一碗容易下腹的銀耳甜羹,剛吃了沒幾口,就聽見院子裏的小女使在往屋裏傳話,“夫人,鑫二奶奶來了。”


    鑫二奶奶,說的是楚心柔,自從老夫人在年歲上定了大小,底下的人便將南諾稱為鑫大奶奶,楚心柔稱為鑫二奶奶,漸漸地就叫起來了。


    “定是因為大姐姐的事來了,方媽媽你去迴了她,就說我疲憊得很不想見她。”


    小江氏知會方媽媽出去說話,自己強迫自己把碗裏的羹湯喝完。


    方媽媽站到門檻之外,看見鑫二奶奶楚心柔臉上的淚跡還未幹,想來是匆匆跑過來的,“鑫二奶奶,夫人今日上午太過勞神,這會子正精神不好,有什麽事讓奴婢替您傳個話吧。”


    婆母這是不想見她?


    楚心柔的心很涼很涼,眼淚又要翻湧出來,“我有急事求見婆母,方媽媽,求求你替我通傳通傳吧。”


    方媽媽一臉的為難,“鑫二奶奶,聽話,迴去吧。”


    “不成,我不迴去。”楚心柔朝著屋裏喊,“姨母,姨母,你讓我見見你吧,我真的有急事跟你說。”


    屋裏的小江氏聽見楚心柔的囔喊,眉頭都皺成了一條直線,低頭看著碗裏的羹湯,攪來攪去,再也咽不下去。長長歎了口氣,“方媽媽,讓她進來吧。”


    楚心柔欣喜的看著方媽媽,方媽媽側身讓開了路。


    “姨母,求求你,不要趕我阿娘走好不好?”一見著小江氏,楚心柔撲嗵一聲就跪了下去。


    “柔姐兒,你都嫁人了,該懂事了,總不能讓你阿娘在國公府陪你一輩子吧。”小江氏是真的很疲憊,聲音聽起來顯得語重心長。


    楚心柔搖著頭,“我沒有想讓阿娘陪我一輩子,隻想讓她多陪我幾天而已。”


    “柔姐兒。”小江氏的聲音沉了沉,明顯不高興了,“她已經在京城呆的時間不短了,是時候迴涼州去陪你父親了。”


    “姨母,我……。”


    “你不必再說了,我已經安排好了馬車,準你與你阿娘用過午膳,你就送她離開吧。”


    “鑫二奶奶,走吧,你看看我們夫人臉色多難看,你就別再為難她了。”


    楚心柔拗不過,隻得起身,離開時卻是同番欲言又止。


    西跨院兒的這頓午膳,吃得大江氏和楚心柔皆心不在焉,而這一幕落在韓子鑫眼裏,隻會覺得這就是離別前的傷感。楚心柔難過,他也跟著難過,卻不知道要怎麽寬慰,隻能向大江氏一遍又一遍的做著保證。


    “嶽母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負阿柔的。”


    事已至此,大江氏是不走也不成了,她聽著韓子鑫的保證,多少心裏有些安慰,“你既是向我做了保證,就要說到做到,鑫哥兒,我可是把柔姐兒的一輩子都交到你手裏了。要是什麽時候你們倆鬧矛盾了,你多想想你們曾經的那些好,知道嗎?”


    韓子鑫神色鄭重的點頭,“是。”


    他說的‘是’,而不是保證他們不會有鬧矛盾的時候,楚心柔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南諾罷。


    午膳過後,有仆婦來催,說馬車已經備好了。


    韓子鑫和楚心柔去送,大江氏一路上都拉著楚心柔的手,臨別時母女倆依依不舍,最終楚心柔也隻能看著阿娘乘坐的馬車緩緩遠去。


    且說甘氏上午憋著一肚皮氣迴到寅國公府,那時南姑母不在府裏,兒子南越也沒在。她一想到南諾在鎮國公府的處境,整個人就覺得神色恍惚。一想到女兒後半輩子都要過這樣的苦日子,她就覺得天要塌了。


    等到半下午的時候,南越與人吃酒迴來了,聽說阿娘找他,換了身衣裳,洗了把冷水臉清醒清醒。


    阿娘上午去了鎮國公府,這事南越是知道的,隻是看阿娘此時神情萎靡,他也莫名忐忑起來,“阿娘,你怎麽臉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麽事?”


    “越哥兒。”甘氏抬起頭來,望著南越認真說道:“讓你妹妹和姑爺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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