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奴婢那裏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好姑娘,你就乖乖坐在這裏等著新姑爺進來挑蓋頭吧。”


    石媽媽扭頭欲走,又想起什麽迴身道:“姑娘要是實在餓得了,還是吃兩口點心吧,不然晚上沒力氣,怎麽服侍姑爺?”


    石媽媽把話說得直白,海幸不由得紅了臉,“可是阿娘說過讓我這會子別吃東西。”


    “奴婢讓春兒進來侍候姑娘吃東西,吃後多漱漱口便是了,不打緊的。”


    聽到石媽媽這樣說,海幸的肚子立馬咕咕的叫了起來。


    石媽媽掩唇笑了笑,立即出去吩咐春兒進來侍候海幸進食。


    且說沈瑩重新迴到剛才恨不能一輩子都不迴去的院子,賴媽媽和王婆子果然沒再迴來。心裏有了主意,這會子的沈瑩心裏鎮定多了。她重新坐迴梳妝鏡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發出陰測測的笑。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王婆子和賴媽媽才醉熏熏的迴來。賴媽媽手裏拿著兩個饅頭,王婆子覺得有些不妥,“隻得兩個饅頭,這合不合適啊?”


    賴媽媽白了她一眼,“有什麽合不合適的?你沒聽二太太說嘛,這沈氏活在伯府就是浪費糧食的。再說了,現在又不是飯點兒,有饅頭充饑已經很不錯了,她有什麽資格挑三撿四的?”


    王婆子頓覺賴媽媽說得十分有理,心裏的底氣也足了。


    沈瑩看著賴媽媽遞上來的兩個饅頭,有種直接將這兩個老虔婆掐死的衝動,可是


    她現在很理智,不僅不怪罪,還很客氣的道了謝。


    到了晚間用膳時間,王婆子到底心裏有幾分愧疚,給沈瑩送的吃食有了點暈腥兒。在王婆子擺菜的時候,沈瑩刻意往她身後望了望,“怎麽不見賴媽媽?”


    王婆子笑道:“廚房裏人手不夠,賴姐姐留在那裏幫忙了。”


    什麽留在廚房幫忙,指不定在哪裏躲懶呢。沈瑩也不拆穿,反而繼續對王婆子說:“伯府的公子爺大婚,肯定剩下很多的山珍海味,在廚房裏幫忙,那是有口福呢。”


    可不是!


    王婆子心裏也是這麽想的,雖然沈氏在伯府沒什麽地位,但好歹占著主子的名分,王婆子膽子小,不敢像賴媽媽那樣放肆。


    她現在就期待著沈氏趕緊吃完,她好收了碗筷迴去吃點好吃的。


    偏偏今次沈氏用飯用得很慢,她不說什麽,但臉上全是不耐煩。


    沈瑩覺得差不多時候了,便道:“王媽媽,我今日腸胃不妥,進得慢些,不若你走吧,明早再來收拾也是一樣。”


    王婆子像是得到特赦一般,巴不得長了飛毛腿離開這裏,她還惦記著剩下來的大豬肘子呢。


    “那奴婢就多謝太太體恤,奴婢明兒一早就來收拾。”


    王婆子走後,沈瑩一改慢條斯理,幾口就把肚子喂飽了。然後將屋子裏所有人蠟燭都點亮了,她找出壓箱底的衣裙,穿上後坐在銅鏡前給自己上妝,胭脂水粉也是經年不用了,都凝在了一


    起,她加了點茶化開,才能往臉上塗抹。


    一盞茶功夫後,沈瑩看著鏡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差點哭出了聲。


    她有多久都沒好好打扮過了?又想到今夜她要讓封氏不好過,心裏的悲哀又覺得很是興奮和過癮。


    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白天熱鬧的伯府這會子也漸漸沉寂下來,她避到一旁聽過路的使役說這會子正在鬧洞房,但可惜沒有聽到賀餘的消息。為了達到目的,她隻能自己主動出擊。


    或許是老天爺都在幫她,她並未在府裏逛多久就見到剛送友人出府的賀餘哼著小曲朝自己走來,而這個方向正是要迴二房的必經之路。


    沈瑩注意到周圍正巧沒有人,她迅速拐過一個牆角,避在一座假山後麵。等到賀餘即將走過來,她便開始小聲抽泣。


    賀餘今天很高興,不是因為賀蓮成婚高興,而是因為他剛勾搭上一個唱戲的名伶,今夜好生歇歇,明日他再去找那名伶。所以,他送完朋友之後才一路哼著小曲往迴走。


    隻是走著走著,怎麽隱約聽見有人在哭?


    原是沒理的,可是又走了幾步,的確是聽到有人在哭啊!


    他是吃了酒,但今日這酒量還不至於讓他醉到會產生幻覺。


    左顧右看,順著哭聲尋摸過去,隻見一個藍衣婦人正蹲靠著假山低聲抽泣。因為是側身對著他,他便十分好奇這婦人是誰,於是走到其正麵,也隻覺得這婦人眼熟,一時想不起來


    到底在哪裏見過。


    婦人一抬眼,見著他先是驚恐的退了退,可她退無可退,然後緩緩起身朝他福了福,“見過二哥哥。”


    竟叫他二哥哥?賀餘此刻實在想不起這人是誰,“你叫我二哥哥,我也瞧著你麵善,不知娘子是……?”


    賀餘這渾蛋竟不記得她了,沈瑩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開始了她的表演,“二哥哥,我是平哥兒媳婦啊!”


    平哥兒媳婦,賀餘總算想起眼前的婦人是誰了,賀宏平的媳婦。


    賀餘連忙朝她作了一揖,“原來是弟妹啊,你不是一直稱病不出的嗎?怎麽會在這兒?”


    什麽稱病不出,全是苗氏和封氏那兩個賤人不喜她的托辭。也許是怕聲音大了惹人注意,沈瑩的聲音又小又軟,“二哥哥有所不知,我的身子並未有什麽不好,隻是二位嫂嫂一直不願意我出來見人,這才散播說我身子不爽,讓我在院兒裏養病不出。今兒府裏這般熱鬧,我實在是想出來湊湊熱鬧,可是白天二嫂嫂特意去院兒裏警告我不讓我出來,我隻得晚上出來,可是晚上人都散了,戲也散了,我出來什麽也沒見著,心裏失落得很,這才沒忍住避在這裏哭了起來。”


    賀餘從她的話裏聽出了委屈,也徹底想起了賀宏平這個寡居在伯府的孀妻。除了她剛進府的時候見過一麵之後,其餘關於沈氏的消息都是從封氏那裏聽說了,但封氏不僅說得少,說的


    還全都不是好。所以對於這個弟妹,賀餘並未有什麽關注。


    此時見著了,她身姿纖瘦,雖然上了一點年紀,但瞧著還是很有味道的。特別是她是賀宏平的孀妻,守了這麽些年的寡……。想到這裏,賀餘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就開始癢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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